“我還……沒死呢……”
他握著斧頭的手的手臂上青筋暴起，明顯就是在硬撐。
我對他皺起了眉頭。
“勝負已分，你應該留著那條命，下次再來擊敗我，而不是在這裡自暴自棄。”
“你什麼都不懂啊！！”哈比卻不顧一切地吼了起來，“片桐！如果我如此輕易就被你擊倒的話，還有什麼資格妄稱要讓你把你的後背交給我？！”
“……哈比……”
我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
他是真的在把我當成同伴。而且，想和我一起並肩作戰。
過去的一個月裡，我們是距離最近的人，可以說，如果在場的人裡有誰對我算得上“瞭解”，那也肯定非他莫屬了。
哈比可能猜到了我的用意——我趁他們不備一舉將全員擊潰、以掩蓋自己真實性格的用意。
“我要和你一起成為星十字騎士團的成員！”但他還是在聲音裡灌注了全部的力氣，“一起……成為最強的滅卻師！然後堂堂正正地超過你！這就是——我的理想！！”
“……”
我怔怔地看著他。
能有人作為同伴說出這席話的感覺……就是這樣啊……
總覺得，熱血得淋漓盡致，又讓人沒法拒絕呢。
想必是我此刻的神色有些糾結，觀戰的巴茲比反而失去了耐心。他走上前來，心情似乎並無波瀾，只是剛才還浮現在臉上的玩味現在已經消失不見了。然後，出乎意料的，巴茲比踢了勉強站起身的哈比一腳。
“啊——”
被痛擊的他露出了痛不欲生的表情。
“我有說過最後合格的只能是一個人嗎？”巴茲比隨性地大聲呵斥道，“快去把傷口包紮一下！馬上就是勳章的授予儀式了。團長也會出席，可別一身亂七八糟的就上場，丟的可是我的臉！！”
說完，他撣了撣身上的塵土，快步離去。
他的背影越來越小，最後化為一道炫光、用飛鐮腳走掉了。彷彿一刻也不願在這裡多留。
“……布拉克大人……”
哈比還在魂不守舍地望著他走遠的方向。
巴茲比留下的話語裡居然有幾分包容的語境在，這讓我百思不得其解。怎麼說呢，在原作裡，巴茲比完全算不上是個能友善對待下屬的人。他的熱情豪放的確算是優點沒錯，但在他身上具體發生了什麼，我卻不太清楚。
畢竟我穿越的時候，還沒看到最終決戰的結局啊。
對於這群星十字騎士團裡的傢伙，我知道的資訊可少得可憐。
“哈比。”
我轉向了艱難地捂著痛處的藍髮少年。他一見我開口，臉上的迷惑也轉變成了等待。他在等我的回答。
“……什麼？”
“剛才的臺詞，好帥啊。”
我想了半天，還是只憋出了這麼一句不像樣的稱讚。
他莫名其妙地看著我。過了一會兒，哈比沉下了臉：“瞎說什麼呢！那可是宣言啊，宣言！把它當成敵意銘刻在心裡吧，白痴！”
哈比從倒地的十三人構成的人堆裡走出，不滿地哼了一聲，大步往萊茵所在的方向走去。
我尷尬地笑了笑，隨後也跟上了他的腳步。
這麼說來，也許當年的片桐柚對劍道部的山崎部長下挑戰書的時候，是不是也抱有和哈比一樣的心情呢……？這股想被認可、想作為同伴與她並肩作戰的心情……
大概所有人，都有過類似的感受吧。
【……我是分割線……】
稍微休息了一陣之後，勳章授予儀式就開始了。
前來為新加入無形帝國的聖兵頒發勳章的，正是星十字騎士團團長，雨葛蘭·哈斯沃德本人。
我上次見到他，好像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那次我被黑崎先生留下的線索引導至此，陰差陽錯地闖進了聖日的祭典儀式，親眼目睹了他在友哈巴赫的棺槨前致辭，那天發生的一切給我留下了難以磨滅的深刻回憶。
——不過，那可算不上什麼美好的回憶。
友哈巴赫是全劇的大反派，跟著他混，多半不會有啥好下場。
但是以我的血統和出身，我又只能做個滅卻師。要做滅卻師，在找到像石田龍弦那樣置身事外的方法之前，只能先依靠無形帝國的龐大體量、來積累變強所需的經驗。這絕對是件讓人蛋疼的事。
眼下還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片桐柚。”
他念出了我的名字。從他的聲音裡，我聽不出任何情感。就像第一次見面時一樣。
“是。”
我原本保持著單膝跪地、在他面前俯首的姿勢，被叫到名字之後，馬上站直了身子，面對著他。
我們離得很近，近得我能清晰地看見他眼底的瞳色，還有眼球上反射出的天光，亮晶晶的，像鑽石上的光斑一樣，但又讓人莫名感到畏懼。
他不是個會把自己的凌厲直接表現在外表上的男人。
只依靠第一印象評價他的話，我可能會認為他的本質是文雅而溫柔的典型言情小說男二標配。
可是，一旦仔細觀察他，就會不自覺地被他的冷漠感染——
和萊茵不一樣，萊茵的冷靜更像是人生閱歷帶來的高要求，而雨葛蘭的冷漠既像是保護自己內心的本能，又像是對人生失去追求的極致豁然。
他很快轉向了下一個目標。
“哈比·特蘭斯。”
“是！”
哈比也站了起來。我們二人一同面對著他。
我用餘光打量了哈比一眼，發現他整個人都在用“我的天哪期待死了”的激動神情仰望著這位星十字騎士團團長大人。
這目光絕對是“崇拜”沒得跑了！
真是個單純的傢伙啊！
我不由得在內心嘆了口氣。這時，雨葛蘭說話了。
“汝二人，可願宣誓此生忠於陛下的信念、追隨他的腳步、信仰他、輔佐他、永不背叛他，直至陛下夙願得償之日？”
雨葛蘭的長髮和披風都給人以教皇一般的神聖感。
他所言之詞，亦與聖經有相似之處。
明知道這只是走過場的一部分，我還是很難勒令自己果斷地接受他的洗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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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宣誓！”
哈比卻秒答了。他就是這樣的急性子。我就知道。
“……我宣誓。”
沒辦法，我也只能馬上說出自己的回答。要是比他晚太多，就顯得太不自然了。
雨葛蘭淡淡地低下了頭。
“如此，我們尊敬的陛下將引導汝二人通向世界的真實。”
他言罷，就有另外的聖兵呈上了放置有勳章的盒子，舉起雙手，抬到他面前。不過，為我們佩戴上勳章的卻並不是雨葛蘭，而是星十字騎士團的副團長——肖貝魯特。他是個眼角上揚、看上去有些陰險的男人，下巴尖細，帶有幾分刻板的味道，看上去十分不好對付。
在我不安的注視下，他將那枚銀色的金屬勳章戴在了我的左胸胸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