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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海上的血與火(二)

在沒有任何遮擋視線之物的海面,水上艦隻想神不知鬼不覺接近目標就是痴人說夢。所以當敵人還處在肉眼不可及的距離時,艦載機已經發現了他們的行蹤。

收回依附在艦載機上的少許意識,頭上佩戴藍色蝴蝶髮飾的貓耳艦娘恭敬地對眼前之人低頭致意。“大人,敵軍已經進入孩子們的攻擊範圍了。”眼角的餘光留意到對方似乎不為所動,穿著暴露巫女服的成熟女性咬了咬櫻唇還是忍不住勸誡道:“大人,既然目標已經完成,可以……讓山城那孩子撤回來嗎?”

撫摸身側少女頭髮的動作停頓下來,19號的行為換來了對方幾句不甚清晰的嘟嚕。示意張牙舞爪的少女稍安勿躁,她這才擺出重櫻艦隊總旗艦的架子慢條斯理拒絕了巫女服艦娘的請求。“很抱歉扶桑,我不會下達撤退命令。”

抬起手臂遙指西南和西北的方向,偽裝成三笠的塞壬給出了她的理由。“南邊是飛龍和蒼龍,北邊是祥鳳與鳳翔。她們賭上自己的生命,只為了能拖慢兩翼敵人的行軍速度。相比起來,只是佯裝失敗擔任誘餌的山城,任務風險要小許多。”

“況且你們姐妹不久前剛經歷過改造,實力提升了一大截足以應付此類狀況。還是說——”言至此處,19號故意語調轉冷麵露不悅之色。“你想質疑我的判斷?”

聯想到對方最近愈發暴虐冷酷的脾性,被喚作扶桑的艦娘不由打了個寒顫。“不敢!!”為了避免視若親妹妹的姊妹艦遭遇池魚之殃,她趕緊低下頭誠惶誠恐道歉著。“是我冒犯了,請大人恕罪!”

故作大方擺擺手,塞壬少女心中陣陣冷笑。在她眼裡,這些重櫻艦娘空有非人者的強大力量,卻始終無法跳出人類情感的桎梏。自己只要頂著三笠的臉龐,那麼哪怕任務再苛刻她們也會硬著頭皮去執行,就好比剛才她提到的阻滯敵軍。

只要細細琢磨,就會發現拖延兩翼敵軍根本用不著艦娘出馬。無人戰艦雖然消耗甚大,但剩餘的數量支撐幾次戰鬥還是做得到的。而下令讓山城等五位艦娘加入這九死一生的任務,觀察者的小算盤就是想借人類之手除掉她們。經過了一段時間的摸索,她已經逐漸掌握到重新控制這些‘玩具’的辦法。在她眼裡,這些無法控制的‘玩具’和那些無人戰艦一樣,都只是一次性的消耗品。

可惜她們似乎察覺到了自己的企圖,都有些出工不出力的意思。尤其是牽制南路軍的飛龍和蒼龍,更以‘敵軍火力兇猛,我軍傷亡慘重’為由直接從阻滯變成了尾隨。所以南路軍距離中路軍的距離遠比想象中近,留給自己的時間最多只有一個小時。

心中暗暗咒罵這些不聽話的‘玩具’,19號愈發懷念起她的首個作品。按照‘母體’的記憶對那個叫凌波的艦娘進行替換後,她就成了自己最得力的部下和工具。可惜在追捕雪風的過程中,凌波似乎被對方消滅了。倘若她現在還活著,估計扶桑連勸誡都不敢做。

看來新的工具還是不能震懾她們,只好期待她能在隨後的戰鬥中給所有人植入恐懼吧。思及此處,身材高挑的‘三笠’抬手再度摸了摸身側之人頭頂豎起的黑色耳朵。聽到對方發出的低沉嘶吼,明白她已經準備完全的觀察者面帶微笑用另一只手抽出了腰上的指揮刀。“以重櫻八百萬神靈的名義,勝利必將屬於我們!”指揮刀重重劈下,目標直指已經出現在遠處的軍艦以及一馬當先衝在最前的艦娘們。“全軍突擊,單縱陣迎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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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華夏方面軍不同,基本由利加和新聯邦組成的中路軍配有五位航母艦娘。所以重櫻與聯軍的部隊尚未進入彼此射程,提前起飛的艦載機們已經在空中展開了廝殺。

從數量上看,是聯軍佔有優勢。在派出了鳳翔、祥鳳、飛龍、蒼龍四位艦娘後,重櫻方面具有空戰能力的僅剩下扶桑與剛剛回到己方的山城倆姐妹。不同於航母艦娘或是搭載有對潛攻擊機的輕型航母艦娘,她們是極其特殊的航戰艦娘。

歷史上,戰爭後期己方航母損失過大的IJN曾考慮過把大型軍艦改裝成航戰的方案。如果這個方案成功,一種擁有艦載機起降用飛行甲板的獨特戰列艦就將面世。可惜在種種內外因的作用下,這個方案最終被束之高閣。也許是為了彌補這種未能擁有艦載機的遺憾,改造後的山城與扶桑身體一側的兩座56mm聯裝炮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葉片形的狹長飛行甲板。

有句老話說得好,有得必有失。同時搭載戰列主炮和飛行甲板的代價,就是兩項都高不成低不就。飛行甲板面積過小,使得扶桑只能放出寥寥數架艦載機。重櫻艦娘只好依靠自身強大的實力,試圖從質量上壓垮對手給己方創造空中優勢。而在她身旁,同樣身著暴露巫女服的貓耳艦娘正手忙腳亂用物資臨時修補著之前做誘餌時留下的創傷。“姐姐姐姐,再堅持一下。山城馬上就能加入--嗚哇!”一不小心把手裡的彈藥丟進了海里,凝視著深海的可愛女性難過地嗚咽著。“又搞砸了~~~”

眼看著童顏**的貓咪艦娘低頭和姐姐道歉時差點又把剛拿起的油桶失手丟入海中,觀察者臉上的肌肉不斷抽動。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覺得這傢伙最是危險。她的毛毛躁躁與天然呆,總讓自己有種現出原形狠狠教訓對方的衝動。深深吸了口氣調整好情緒,不再把注意力放在這對姐妹身上的塞壬少女觀察起了正面戰場。而在同一時間,頂著敵人艦載機攻擊的重櫻主力艦隊終於將敵人納入了射程中。

嗷嗚叫喚了一聲,一馬當先衝在最前的銀髮少女速度驟然加快。毫不在意凜冽的海風吹起她那堪堪只到胸口的水手服下襬與僅到大腿根的短裙,獸耳和身後尾巴擺動不停的重櫻艦娘張牙舞爪撲向了正將復縱陣轉換成更利於攻擊單縱陣的聯軍艦娘們。

她如此顯眼的表現,自然引來了很多的關注。隨著身處領隊位置的新聯邦艦娘沉默抬起一隻手,位在前排的艦娘不約而同操作早已裝填完畢的主炮鎖定了重櫻少女的身姿。當手重重揮下時,超過二十發炮彈從不同角度封死了她所有的閃避角度,誓要將這狂妄自大的出頭鳥徹底化作海底的殘渣。

面對幾乎遮蔽視野的炮彈,銀髮少女嘴角上翹露出了一個有些殘忍的笑容。“化作所羅門的藻屑吧!”用並不高亢的聲音做出了宣告,重櫻艦娘周身驟然被金光籠罩。整個人猶如一個小太陽,她不閃不避直接撞進了炮彈們編織而成的死亡之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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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過十枚炮彈同時擊中重櫻艦娘和她身後的艦裝,引發了劇烈的爆炸。沒等軍艦上的觀戰者們高興,讓他們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只持續了幾秒鐘,爆炸的濃煙和火焰就被金光驅散。全身上下完好無損的犬耳少女衝出了火力網,舉起固定在手背上的17mm連裝炮對準了之前發號施令的黑衣艦娘。“白露級四號艦,夕立參上!懷揣對我的恐懼,就這樣死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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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了沒能拽住對方的手,留著齊耳白色短髮的重櫻艦娘語帶不忿頭也不回問道:“你為什麼不阻止她?”

“因為我阻止不了她,她也壓根不想被阻止。”腳下的航速沒有絲毫變化,容姿美豔的藍髮女性取出摺扇輕輕敲打著另一只手的掌心。“退一步說,她可是夕立。三笠大人讓她做先鋒的理由,你又不是不知道~~”聽到對方的發言,白髮少女嘖了一聲無言以對。因為她明白,對方說的是事實。

重櫻艦隊內部,有條大多數人都認可的結論:重櫻有兩個武瘋子,打起仗來不要命。一個是凌波,另一個是夕立。作為能和‘鬼神’相提並論的存在,夕立繼承了歷史上曾在‘第三次所羅門海戰’中單騎突入敵陣奮勇戰鬥夕立號的靈魂。這份前世的經歷,同樣影響到了從外貌到性格都像級犬科動物的少女。她不但嗜肉如命,也極度沉溺於向敵人發動決死突擊。

或許是冥冥中獲得了那艘名為夕立艦船的庇護,少女覺醒了名為‘所羅門噩夢’的技能。只要發動,她就能在技能持續時間內獲得強化。與時雨的重視機動不同,夕立的強化讓她的防禦達到了驚人的效果----除非一擊超過其承受上限,否則夕立的技能可以使所有加諸於自身的攻擊無效化。說通俗點,只要不被秒殺,她在技能持續時間內就是無敵的。

倘若技能效果僅僅如此,那夕立也就是個抗揍的龜殼。但技能附帶的另一效果,卻讓少女有了化身永動機的可能。如果在夕立開啟技能期間攻擊她卻又無法將其殺死,夕立就能吸收部分攻擊用來給自己的技能進行充能。如果累積的吸收量足夠多,她甚至可以讓技能保持到最後一名敵人倒下。

正像人無完人那樣,夕立的技能同樣存在缺點。只要不在她啟動技能期間攻擊,很快抵達技能冷卻期的夕立也就是個比較強的重櫻驅逐艦而已。令人惋惜的是,聯軍艦娘並未意識到這點。眼看著第二輪炮擊又把夕立吞沒,表情複雜的白髮艦娘取下了纏在腰上的太刀。“強大反而會滋生罪惡。但至少現在,我們別無選擇......”緩緩拔刀出鞘,啟動推進器準備提高速度的少女肅然道:“我先上了。”

敲扇的動作為之一滯,外批狐裘的藍髮美女用下巴朝某個方向比了比。“那兒是敵人陣型的薄弱點,讓長良和五十鈴陪你去吧。”她的話音剛落,身後保持勻速前進的艦娘中很快有兩位加速上前。“請多多指教咯,摩耶。”“那個...長良會加油的!”

金色的美眸中閃過一絲感激,身穿黑色水手服的太刀少女很快恢復了面無表情的冷峻外表。“謝謝,神通大人。”衝正在調整陣型彌補三人離去空檔的狐耳艦娘點頭致意,她對著已經來到身後的兩位少女冷漠地哼了一聲。“別離我太遠,會死。”沒去理會她們的反應,摩耶腰畔的推進器驟然加速。讓艦裝上的0mm連裝炮自由開火,她將刀尖對準了一個與她同樣面無表情的艦娘。“就這樣......死在劍下吧...”

望著少女毫無躊躇的背影,耳畔仍迴響著她聲音的藍發美人緩緩把扇子收進艦裝空間。“謝謝嗎?還真是沉重到讓人窒息的回答呢~~”搖搖頭嘆了口氣,似乎想把某些念頭甩出腦袋的狐狸艦娘用誰都聽不到的口氣低聲訴說著。短暫的平靜後,已經調整好情緒的她和剛才聯軍領隊艦娘同樣舉起一隻手。“目標,敵方艦娘。瞄準----放!”當最後一個字脫口而出時,數十枚炮彈呈拋物線飛向了剛剛被夕立和摩耶撕開第一道防線的聯軍艦娘們。與此同時,從對方陣營中也騰起了一團團開炮時產生的硝煙。伴隨著刺耳的呼嘯聲,密如雨點的炮彈也砸向了重櫻的艦娘們。

炮彈甫一出膛,神通就舉起了另一只握成拳頭的手。看到她的動作,重櫻艦娘們迅速變陣:艦娘們紛紛開始減速,龜縮在因為速度稍稍落後的無人戰艦旁邊。個別有防禦技能的艦娘,則毫不遲疑開啟了防禦技能。

儘管已經變成了更利於閃避的復縱陣,並且也拿那些體積較大的無人戰艦當盾牌。但當炮彈落在人群中造就沖天的浪花與爆炸時,還是讓少女們發出了痛苦的呻吟。顧不上去仔細詢問傷勢,神通一把抹去臉上的海水振臂高呼:“無人戰艦,突擊!姑娘們,準備第二輪齊射。摩耶和夕立正在替我們吸引敵人火力,別讓她們的努力白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