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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兗州之亂,別搶我的馬

魏郡,鄴縣。

清晨,城外張遼的兩營將士已經集結完畢,加上典韋所率一千五百虎衛,還有五百劉擎禁衛,共六千人齊整列隊,等待渤海王一聲令下。

而輜重隊,天矇矇亮時分,已經先行一步。

寢屋中,蔡琰正認真的給劉擎整理著外袍。

“夫君,此去幷州,恐怕又要數月見不到你了。”蔡琰低聲說著,因為行將離別,情緒不是很高。

“若非這個季節幷州環境更加惡劣,我便帶你同去了,可我怎麼捨得讓你去吃苦。”

劉擎說著,伸手捏了捏蔡琰的臉頰,接著道:“等天氣轉涼一些,便接你去見見塞外風光!”

“真的?”

“本王何時騙過你!”

就算要騙,那也是善意的謊言,劉擎心裡打了個補丁。

穿戴整齊,蔡琰打量了一番,滿意的笑了笑,旋即一頭扎入劉擎懷中,將之抱住。

劉擎也反手將其擁入懷中,低聲道:“縱馬去逐鹿天下,不若伴軟玉溫香,不過,我要的是治下百姓,皆能夫婦同羅帳,而非本王一人。”

蔡琰聽完,當即鬆開了雙臂,打算放劉擎離開。

“幷州,是不是亦有生死之戰?”

蔡琰知道劉擎欲率張遼軍前去。

“昭姬且放寬心,即便有戰,也是我生,別人死,幷州雖屬於大漢,不過也遠未完全控制,實際上,九成人生活在太原、雁門、上黨三郡,如今上黨郡黑山軍猖獗,而南匈奴於夫羅部近來回到了西河郡,欲重整南匈奴各部,而西邊的朔方郡與上郡,則多為東羌各部所佔。”

劉擎一口氣羅列了不少等待解決的問題,並不擔心蔡琰擔憂,恰好相反,照蔡琰脾性,告訴她自己要做什麼事,她反而會更安心。

蔡琰聽著劉擎的待辦事項中,南匈奴赫然在列,不由得好奇,上一次幷州之戰,劉擎全殲南匈奴叛軍,且將南匈奴王庭夷為平地,夫君到底與南匈奴有什麼仇怨。

蔡琰不會知道的是:其實這事,和她也有關係。

“夫君又要對南匈奴動手?我聽說於夫羅曾幫助大漢鎮壓黃巾之亂。”

劉擎並不打算聊這個話題,道:“時辰到了,該出發了,夫人送送我!”

說著,劉擎牽著蔡琰出門而去,一出門,卻見荀採正站在門口。

“終於出發啦,昭姬妹妹收拾好了嗎?”

劉擎:???

劉擎詫異的發現,荀採身後的侍女還揹著行李,再後面的兩位雜役還抬著一支木箱,正往門外抬去。

“你這是做甚?”

“去幷州啊,當州牧夫人!”荀採理所當然的答道,說完,她還用詫異的目光看著蔡琰,“妹妹難道不去嗎?放心,我會照顧好我們的夫君的。”

劉擎眉頭一皺,這貨今天說話怎麼茶裡茶氣的。

“幷州窮山惡水的,可不是遊山玩水的地方,再說我隨軍而行,是騎馬的,你又不會騎馬。”劉擎鄭重其事道。

“夫君帶著我不就好了?”

“你想累死金戈啊!”劉擎果斷拒絕,真不知大早上的,動了哪門子心思,竟然要跟去幷州。

多半是萬年慫恿的!昨夜他是與蔡琰同寢的,而荀採是跟萬年睡的。

“將東西放下!”劉擎命令僕役,而後對荀採道:“走,與昭姬一同送送我!”

言罷,劉擎也不顧荀採哭喪的臉,一手蔡琰,一手荀採,朝著府門走去。

呵,女人,不能慣著。

……

濮陽城頭,血跡斑駁,漸漸乾涸凝固。

呂布執戟,陳宮背手,兩人立於城頭,遠眺南方,陽光明媚,綠意盎然,視線盡頭是起伏的山巒。

約摸著站了一會,呂布覺得十分沒勁,連只鳥都沒見得飛過,真不清楚為何公臺先生看得如此津津有味。

“公臺先生,你看到了什麼?”呂布問。

我看到了什麼?陳宮也自問。

若在平日,與友人相侃之時,他一定會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以睥睨之姿豪邁說出:“天下!”

然經過一場廝殺之後,血腥之味尚在鼻尖瀰漫,他無論無何是說不出這樣的話的。

“劉岱挾私殺害橋冒,致使兗州之亂爆發,東郡無主,必為眾失之的!”

陳宮轉過頭望向呂布,道:“奉先,我看見了東郡百姓,即將生靈塗炭。”

呂布皺著眉頭,品了品陳宮的話,而後杵了杵方天畫戟,“方天畫戟在此,黃巾宵小,能奈我何!必保東郡百姓無虞!”

陳宮莞爾一笑,心道無知者無畏,如今的兗州局勢,可真不是有心想守就行的,東邊的曹操與黃巾,南邊的丁原與袁紹,還有西邊的董卓,整體看來,他們竟然只剩北面一條退路。

“奉先,若我說,我們面對的,不僅僅是黃巾,還有袁紹大軍,以及董卓大軍,而且——”陳宮頓了頓,猶豫要不要說出丁原之事。

想來呂布已經自報家門過了,一開始就說了他與丁原已經分道揚鑣,也無需避諱。

“丁原如今是濟陰太守,若袁紹征討東郡,丁原必為先鋒。”

呂布的眉頭皺的更深了,右手緊緊拽著戟柄。

“我呂布堂堂丈夫,雖不能為朝廷出力,但絕不屈從亂臣賊子!”

相比汝陽那位,呂布還是認雒陽那位。

呂布執戟揮舞一下,再度重重杵地,“我與丁原已恩斷義絕,老賊若來,我必殺之,以護東郡周全!”

呂布的態度有了,陳宮松了口氣,望著城下正忙著搬運戰死者的兵士,又道:“奉先,幷州將士雖驍勇,然人數遠遠不夠,應就地徵兵,補充兵員,糧草之事,便交給我。”

陳宮在東郡頗有些人脈,如今又有呂布支援,向大戶們募集點糧草,還是沒問題的,打倒王肱,濮陽城百姓應該是喜聞樂見的,因為相比橋冒會治郡,王肱簡直就是土匪,土匪都不如。

呂布對著陳宮持戟拱手,他哪能不知道,無論行軍打仗,還是據守城池,糧食是第一位的。

“有勞公臺先生,黃巾已至濟北國與東平國,我軍真的據守濮陽按兵不動嗎?”

陳宮點點頭,“黃巾一路進兵多有阻礙,士氣必定節節喪失,等兵臨濮陽之時,縱使人多勢眾,我軍也有一戰之力!”

“好,一切依先生所計!”

……

呂布與陳宮擊敗兗州別駕王或與東郡太守王肱,攻下濮陽的訊息不脛而走,很快傳遍兗州。

得到訊息的各方勢力一時間都無語了,自己還在厲兵秣馬,爭來爭去,而東郡已經被呂布佔領了?

劉岱帳下殘兵沒有一萬也有八千,而且已經被王或整頓過,根據情報是,既有駐紮城中的,也有駐紮在城外大營之中的,互為犄角,佈置十分合理。

然後他們前腳收到王或回到濮陽,暫領兗州的訊息,後一步,便先後收到呂布軍佔據了濮陽外大營以及攻佔濮陽縣城的訊息。

誰也沒有料想到的一個人,佔據了那塊無主之地。

袁紹呆呆的望著戰報,再來兩個腦子他也想不通,呂布會攻佔濮陽,早不來,晚不來,等他大軍到了離狐縣了,離濮陽就一步之遙了,明日就能兵臨濮陽了,濮陽被呂布佔領了。

“建陽,呂布乃汝之義子,可有把握說之來降?”袁紹問丁原。

丁原還沒從不可思議中回過神來,被袁紹這麼一問,只能無奈答道:“回使君,我與呂布當日已割袍斷義,毫無瓜葛了。”

說是毫無瓜葛,丁原自己也不願信,主要他拉不下這個臉去與呂布談,昔日他要投袁氏,而呂布拒絕,現在倒好,袁氏要取的城,被呂布先一步取了,還要他去談,還是勸降,丁原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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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不能談,那便只有攻了。”袁紹道。

這話還是對丁原說的,因為丁原是先鋒軍。

一想到明日與呂布對陣,丁原就一陣頭疼,不知為何,丁原想起了雒陽那一夜,袁氏發難,進攻執金吾軍營,還是呂布率眾殺出一條生路,而後在一處廢宅中,堅守到了天明。

丁原衝袁紹拱手:“下官領命。”

“好,那你便先行準備明日攻城之事吧!”

丁原闇然離去,離開時,瞥了眼帳中眾人。

他如何不明白,袁紹這是支他離開,丁原心中閃過一莫淒涼,雖然官至太守,可為人賣命,卻得不到完全的信任。

丁原走後,郭圖立即開口道:“主公,為確保攻城萬無一失,應再派一軍輔攻,另外,白馬縣乃濮陽外最樞要之城,需第一時間拿下。”

“蔣奇,明日你率本部兵馬,協同丁原攻城!文丑,你率本部兵馬,攻取白馬!”

袁紹依著郭圖之意一條條下令。

“眼下曹操正在濟北與黃巾軍作戰,主公可將鮑信調來東郡,令曹操孤立無援,定無法阻擋黃巾進兵。”

“此計是否過於做作?”袁紹道。

他攻下東郡的下一步,便是“平”黃巾建功,若黃巾過不來,那下一步可就無從談起了,可調走鮑信的話,曹操孤立,那可就危險了。

一時間,袁紹難以抉擇,曹操並非只是曹操,他身後還有曹氏,夏侯氏,以及一系列附屬家族,在沛國譙縣一帶,是無法忽視的勢力。

“不可!”逢紀直接阻止,“孟德乃是主公故交,此舉恐落人言,有損主公英明!”

“曹孟德不知好歹,好好的濟南相不做,非要來兗州多管閒事,此乃咎由自取!”郭圖針鋒相對道。

“黃巾乃大漢公敵,人人皆可誅之,人人皆可討之,孟德此舉於社稷有利,於他個人名聲亦有利,豈是多管閒事之舉!”逢紀絲毫不讓。

“逢元圖,你!”郭圖氣不打一處來,氣呼呼的指著逢紀,“大爭之事,強者生,弱者死,若眼中只有公名私利,豈不是沽名釣譽!”

逢紀一時無言,也可能覺得兩人分歧,已經不是言語能說通的了。

“主公,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主公忘記河內之敗乎?”郭圖再度進言。

河內之敗,這字眼如同刺股之錐一般刺痛了袁紹,他劍眉一寧,牙關一咬,“彭”的一拳砸在桉臺上。

“以州牧之名,傳命濟北相鮑信,命其朔河水而上,協攻東郡!”

……

“協攻東郡?黃巾大軍當前,豈有離開之理?”鮑信拿著州牧文書,十分困惑。

鮑信表示我不理解,黃巾軍都將濟北郡治所圍了,為何還要調他去攻東郡。

“孟德,你說我該當如何?”

曹操的注意力還停留在那封文書之上,文書的意思很明白,調走鮑信,留曹操孤立無援。

本初是想之置我於死地?曹操很容易就有這個念頭。

“孟德?”鮑信又道。

“州牧之命,不可不從,不要忘了橋冒是怎麼死的!”

曹操一語驚醒鮑信。

“難怪如此反常,莫非是袁紹要置我於死地,然後安插親信?”

鮑信清楚,雖然自己參加了討董聯軍,但袁氏與他並無過多牽扯,而再往前,鮑信是何進帳下偏將軍。

就在曹操與鮑信皆覺得袁紹是置自己於死地的時候,婁圭卻道:“鮑府君,孟德,你二人勿要強加揣摩,我以為袁紹調鮑信之命,乃是為了破局。”

“破局?”曹操滿臉疑惑,“子伯不妨將話說得明白一些。”

“如今曹鮑兩軍皆被困於盧縣,而黃巾亦被牽扯於此,若時日久了,濟北國恐怕要成不毛之地了!袁使君此舉,是為以退為進,先調鮑府君往西,以逸待勞黃巾,而孟德率軍暫退,待黃巾軍進兵,便可擊其後方,前後呼應,各方協同,黃巾豈能不滅?”

曹操與鮑信兩人聽了這番話,對視一眼,皆不由自主的捋了捋鬍鬚。

據說,人在兩種時候會做這個動作,得意的時候,和懷疑的時候。

此情此景,兩人捋鬍鬚,顯然是因為後者。

曹操:我很懷疑,本初沒這麼聰明!

鮑信:我很懷疑,袁家人會有這麼好心!

曹操嘆了一聲,對鮑通道:“事已至此,上官之命,不可違背,你還是率兵前去吧,盧縣,我替你守之,說不定,劉玄德與傅南容兩支袁軍,已經快到了!”

話音剛落,堂外傳來一聲:“報——”

信使進來道:“曹將軍,劉將軍援兵已至城西,正在與敵廝殺。”

曹操爽朗一笑:“哈哈,說劉備,劉備便到了!”

他一邊去取盔胃,一邊笑道:“走,我等一同殺向西邊,與玄德裡應外合,殺他個對穿,你正好藉此良機突圍!”

曹操鮑信立即引兵而出,向西約行進一兩裡地,果真見到了廝殺的戰陣,目之所及,皆是衣著各色,兵器五花八門的黃巾軍,他們唯一的共同點,便是或頭裹,或手纏黃巾。

“不好,玄德已被包圍!速速應援!”曹操下令。

不等他拍馬上前,前方陣中突然爆出一聲怒吼,隨後便看見一名黑衣將領,蛇矛橫掃,將數名黃巾打飛出去,生生突圍而出。

“真乃勐將也!”曹操誇道。

隨後又見一青袍武將,手舞大刀,大開大合,黃巾軍阻攔在前,如同已經成熟的橙黃麥子,一刀下去,滿是豐收。

其後還跟著眾多騎兵,跟隨他一同撕裂敵陣,衝了出來。

不對,應該說是衝了進來。

他們是強行突入黃巾軍陣,來盧縣匯合的。

而後,一匹黑馬竄出,一將手持雙劍,左斬右噼,左擋右刺。

曹操認出,正是劉備。

“曹仁!率軍攻擊左翼,夏侯惇!率軍攻擊右翼,曹洪,隨我殺向中軍,誅殺黃巾方頭,迎接玄德!”曹操當即下令。

曹軍三軍齊出,士氣高昂,喊聲陣陣。

劉備前軍雖衝得幹淨利落,然後軍卻廝殺得十分焦灼,慘烈,劉備軍的裝備向來不好,即便當了平原相之後,清廉治國的他依然沒有多餘的錢給自己的兵馬湊齊一套甲胃。

而曹操軍的衝鋒,讓已有潰敗跡象的黃巾軍直接嚇破了膽,曹仁與夏侯惇率領部分騎兵,左右鉗形攻勢,形成了合圍之勢,黃巾軍士氣大降,戰心崩潰,而那個方頭統領,也騎著馬倉惶而逃。

劉備瞅了一遍戰場,並未下令追擊,眼見曹操騎馬靠上來,連忙對來到他身旁的關羽道:“速速清掃戰場,收集可用之物!”

有兵器,盔甲,為數不多的戰馬,還有些兵卒身上,是帶著糧食,甚至是錢的。

“玄德威武,應援之情,操不甚感激!”曹操拱手道。

劉備合劍入鞘,拱手回禮:“孟德無需多禮,如渤海王所言,皆是為大漢效力!”

說著,劉備又不動聲色的看了眼戰場,見關羽正指揮將士們在打掃戰場。

“此非交談之地,請玄德入城說話!”說著,曹操又對鮑通道:“此去東郡,多多保重!”

鮑信回禮,目光分別與曹操和劉備交流而過。

“濟北國,便交給二位了!”

一言畢,鮑信率軍向外而去。

“那馬!那馬是俺先看到的!”張飛詐唬的聲音傳來。

曹操循聲望去,正是那位黑衣武將,正說著要去牽曹仁收繳的幾匹馬,曹操不由得眉頭一皺。

曹仁一臉無奈,求助於曹操:“兄長,這……”

原來是打掃戰場物資起了衝突,戰馬這種最寶貝的東西,自然是最搶手的。

曹操嘴角一抽,對曹仁道喊道:

“此戰所繳物資,盡歸玄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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