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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冠軍節鉞前,皇甫不死了

皇甫嵩望著黃巾力士們大殺四方,宛若回到了董卓描述的那個恐怖戰場。

羌涼兵的兵器壓根無法對其造成威脅,而他們手中的巨斧,半人長的斬馬刀,或是楔滿釘子的鐵棒,對人攻擊完全是過量的,戰場慘烈和血腥的程度,頓時上升了一大截。

“別來無恙,皇甫將軍。”

一道清冷的嗓音從後方傳來,皇甫嵩旋即回頭,見一人一馬立於身後,戰馬上坐著的,是一位紅袍金甲,身形妙曼的女子。

聽對方說話,似乎認得自己,皇甫嵩奇怪,自己對她沒有任何印象啊,而且大漢也沒有一位女性將軍。

皇甫嵩拱手,先禮敬一聲:“多謝將軍施以援手,不知將軍如何稱呼?”

張寧心中不由得冷笑,數年之前,他父親與皇甫嵩對壘,廝殺過數場,她也常立於廣宗城頭觀戰,遠遠的,見過皇甫嵩數次,可惜對方只知張角兄弟,而不知聖女將軍張寧。

對於皇甫嵩,張寧心中也有些糾葛,他手上沾染過太多黃巾兄弟的血,父親敗後,廣宗城中十五萬黃巾軍民,皆被皇甫嵩斬殺,屍體被築成京觀,現在還立於廣宗城旁,若不是與渤海王約定,與過去的恩怨糾葛告別,張寧恨不能現在就手刃了皇甫嵩。

“稱呼就不必了,不過是受人所託,前來阻截叛軍,皇甫將軍既無再戰之力,便將函谷關,交給我吧。”

皇甫嵩拄著劍站起,道:“關城重地,豈能隨意授受!將軍雖有大恩與嵩,此事卻難辦!”

張寧心中罵了一聲“迂腐的老東西”,沒有再理會皇甫嵩,而是徑直出城檢視情況。

城外,原本已經破城的羌涼兵突然遭受重大打擊,攻城步軍直接被騎兵碾壓踐踏而出,傷亡慘重,奪得城頭的先登部隊也被黃巾力士以完全碾壓的氣勢奪了回來,那鐵塔般的身形就往女牆那一站,刀槍不入,箭失難穿,直接斷了羌涼軍先登的念頭。

見攻城步軍被殺退了下來,閻行怒道:“怎麼回事?發生甚事了!”

“將軍,是騎兵,漢軍有騎兵衝殺過來了!”

閻行急道:“不是董軍精銳盡出麼,如何還會有騎兵?比騎兵,我涼州子弟可不虛!傳令,騎兵出擊!”

羌涼軍中的騎兵出陣,繼而殺向城門。

張寧出城觀望,見攻城步軍紛紛撤去,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好在來得及時。

“聖女將軍,看,叛軍騎兵殺上來了!”楊奉道。

張寧望著羌涼騎兵洶洶而來,心中盤算:此來並非為了死戰,當保留有生力量。

“回城!關閉城門,找東西拄上!敵軍若是來了,叫城頭的人將戰死者拋下來!”張寧下令。

楊奉旋即率領騎兵回城,開始堵門。

張寧下馬,正欲上城頭觀察,突然一騎飛奔而來,張寧認得此人,是渤海王的近衛李水。

“張將軍!”李水叫了聲,滾落馬下,踉蹌的跑到她面前,險些跌倒。

張寧望著面容憔悴蒼白的李水,臉上數塊凍傷,鼻子通紅,嘴唇泛紫,幾近不成人樣。

“主公急信!”李水將信交出,繼續道:“我先去了箕關,才知將軍已南下,又馬不停蹄的趕來。”

李水說著,壯著膽子看了張寧一眼,又飛快收回目光,心中唸叨:真仙啊!主公是神仙下凡麼!

張寧展信一閱,通篇看完,大概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原先心頭的困惑,也都得到了解答。

信中提到雒陽變故,便是如今關外這支兵馬,他們聽命於韓遂,而信中也直說了,韓遂如今和袁紹綁在一起,袁軍搭臺,請董卓上臺唱戲,董卓去了,然後家沒了,這便是所謂的雒陽變故。

耐人尋味的是,主公在信中還提到,第一目標,不能讓雒陽遭難,還有第二目標,不能讓雒陽高枕無憂。

張寧腦袋一歪,這是什麼操作?

前面的好理解,直接截住羌涼軍就行了,可不能讓雒陽高枕無憂是什麼鬼?

放一半人過去?

張寧表示不太懂。

“主公還說什麼沒有?”張寧只好問李水,看他是不是也知道一些資訊。

李水一尋思,回想起劉擎交信給他的那日。

“主公說我若覺得累,便讓別人送信,不過主公還是信得過我,我說我可以,主公就將這個使命交給我了!”

張寧靜靜的聽得,默默的將李水自賣自誇濃縮為:此信很急。

“那日主公正與眾位將軍商議對袁戰事,其中提到過一點,主公並不想董卓南下。”

不想董卓南下,所以給雒陽一點壓力,令其首尾不能相顧,看來這第二目的,就是這個意思了。

“聖女將軍,叛軍騎兵已至城下。”

“將戰死的叛軍悉數扔下城頭,堵住城門!”張寧下令。

光城頭上數百的戰死者,便足以將城門堵住,騎兵無法透過。

張寧想了想,叛軍肯定不能放過去,不過可以利用皇甫嵩,放點訊息去雒陽,製造人心惶惶,再對傳到董卓耳中,如此不久可以完成主公交待的了。

張寧又來到皇甫嵩跟前,道:“皇甫將軍,我有一事,想請皇甫將軍幫忙。”

“哦?何事?”皇甫嵩好奇的打量著張寧,幫忙二字的語調聽起來,有點奇怪。

“皇甫將軍撤回雒陽,並且宣佈函谷關已失守,羌涼叛軍不日便要進攻雒陽。”張寧道。

皇甫嵩眉頭一皺,果然不簡單!不由得懷疑起對方的動機。

明明幫忙守住了函谷關,卻又要自己帶假消息回去,引起雒陽動盪,對方到底安的是什麼心?

而且皇甫嵩本能地想到,若函谷關失守,自己逃回雒陽,對他而言,是晚節不保,身敗名裂。

他並不惜命,若守不住,戰死便戰死了,原先就是打著這個念頭的。

“不知將軍為何如此?”皇甫嵩還是想聽聽對方的意思。

“老將軍不用管這麼多,只需照做即可!”張寧冷冷道,她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不僅完成主公交待的任務,還可以讓皇甫身敗名裂。晚節不保,一舉兩得!

“我若是不呢?”

“我即刻率軍離開,函谷關終究還是會被叛軍攻陷,到時候在雒陽街上橫行的,可就不是流言,而是叛軍了!”張寧威脅道。

皇甫嵩心頭一凜,沒想到對方竟然會以此要挾,那她還救函谷關作甚!

讓他在雒陽城中散步流言,她到底有何目的?

皇甫嵩心頭大為糾結,他自然無法眼睜睜的看著函谷關淪陷,可自己手中又無兵。

一邊是名節,一邊是社稷,該如何抉擇。

似乎看出了皇甫嵩的掙扎,張寧心中竟暗暗得意,仇恨或許可以一筆勾銷,但心中的怨氣,無法消弭。

“很難決定是吧,當初廣宗屠城,可有過這般猶豫?”張寧突然冒出一句。

皇甫嵩頓時一陣警覺,她提到了廣宗,加上那些黃巾力士,她是黃巾餘孽!

想來想去,難道眼前這位,就是傳聞中的黃巾聖女將軍?

皇甫嵩老眼不可思議的盯著張寧,面容颯爽,言辭犀利,有一股難言的人傑之氣。

“你是張寧?可是借此事報復老夫?”皇甫嵩問。

“我若說是,你信嗎?”張寧玩味道。

我有什麼可不信的,長得正派好看有什麼用,你是黃巾!皇甫嵩腹誹道。

“你到底目的何在?”

張寧舉起劍,細細打量了一番,漫不經心道:“若我說,我不希望大漢生靈塗炭,不希望董卓與袁紹將中原殺得血流成河,苦的還是百姓,若是雒陽騷亂,董卓定然放棄南征的想法,轉而回師雒陽。”

張寧已經說出實話,至於皇甫嵩信不信,她無所謂。

因為,她既可以借皇甫嵩之口達到目的,也可以透過真正放叛軍入關,對雒陽造成實質威脅來達到第二目的。

或者說,第二種方式,效果只會更好,只不過代價大一些罷了。

張寧的話落在皇甫嵩心頭,心有感觸,他雖不是平頭百姓,但這兩年,也十分落魄,下過獄,吃過苦,風光不在,同僚疏遠,大家都知董卓不喜他,甚至要殺他,這種時候,才能真正嚐到那些苦頭。

可如此一來,轉念一想,生亦何歡?

他曾差點死於董卓之手,成為忠良之士,就在剛剛,他又差點死於羌涼叛軍之手,為國捐軀,若依了對方,他日真相大白於天下,他說不定還落得個勾結黃巾的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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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丈夫生於天地,有所為有所不為,我皇甫嵩戎馬一生,憑藉討伐黃巾,步入巔峰,今日要我替黃巾搖旗鼓唇,散步謠言,殺了我好了!”皇甫嵩錚錚道。

“哼!”張寧冷哼一聲,“沽名釣譽食古不化的老頑固!”

她上前兩步,邊走邊道:“人人皆說匡扶社稷,社稷乃天下黎民,偏偏喊得最響亮的,是最不在意社稷之人,汝南袁紹是,你皇甫嵩,也是!”

張寧頓住,剛好立於皇甫嵩跟前,高挑身形並沒有令她矮人一等,她勐的揮出一手,將一物定在皇甫嵩眼前。

皇甫嵩瞪大了眼睛,這是一塊貴重的青玉,斧鉞形狀,作為曾經的驃騎將軍,皇甫嵩對這東西太熟悉了,當眼睛最終落到鐫刻的“冠軍”二字時,皇甫嵩不由得退了兩步。

冠軍將軍符節!

這是渤海王的將軍符節,怎麼會在張寧手中?

皇甫嵩的腦子此時凌亂無比,活了一把年紀,還是第一次如此搞不清楚狀況。

“既己認出,可願行此事?”張寧乾脆的問。

“將軍是大王的人?”

張寧品著皇甫嵩這句富含歧義的話,她確實是劉擎的人,但又不是劉擎的人。

“大王節鉞在此,難道將軍信不過冠軍將軍,信不過渤海王?”張寧直接一頂大帽子扣上。

皇甫嵩無言以對,長嘆一聲,又退後兩部,旋即單膝跪地,衝節鉞行禮。

“既是大王軍令,末將自當遵從!”皇甫嵩道。

張寧收起節鉞,心想還挺好使。

別說皇甫嵩現在只是小小的守關將,即便是中郎將,見到這塊將軍節鉞也只能行禮,此時心頭也有些嘲諷,她一個大活人,領著一軍,足以擋住叛軍,而皇甫嵩竟然寧死不從。

沒想到區區一塊主公的符節,就讓他妥協了。

“既然如此,那便請皇甫老將軍儘快動身,帶著一身傷回去,別人也不好嚼舌頭,你若滿一點,傷口該癒合了。”張寧陰陽怪氣的說著。

皇甫嵩心頭無奈,可以說是一點心氣都沒了,他自是知道渤海王收降了百萬青州黃巾的,沒想到連河東的白波軍,也早已收入麾下了。

而且渤海王能將如此重要的節鉞交給她,可見她與渤海王的關係,定然不一般!

就這英姿颯爽的氣質和絕美的姿色,渤海王喜好美人的愛好,他還是知道一點的,畢竟董卓送美女,誰人不知。

如此極品,他豈能無動於衷?

……

“啊欠!”劉擎大打一個噴嚏。

“大王,近來天氣暖涼多變,莫要著涼了!”糜仁關心著,順手取過一件裘衣,給劉擎披上。

“太熱了這個,本王沒事!只怕是哪個怨種又在說本王壞話,造本王的謠!”

糜仁掩嘴輕笑,“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大王如今位高權重,得罪的人也不少,有人不惜傾全力攻打,何況詆譭造謠這等隨口之事。”

“仁兒說得有理,多半是袁本初在詆譭本王!”

都特麼賴袁紹,劉擎心中暗罵一聲。

糜仁突然起了好奇心,依偎到劉擎懷中,閃著靈動的雙眼,問道:“大王猜猜,他們會如何詆譭大王?”

劉擎一尋思,自己行事歷來光明磊落,即便是作戰,那是實打實的身先士卒,歷來沒有黑點,能被人詆譭的,恐怕也只有貪財好色這一條了。

望了懷中人兒一眼,劉擎一陣壞笑,雙手也開始使壞,從腰間向上摸索。

“我猜,他一定罵本王是‘好色淫賊’!”

糜仁望了屋門一眼,此時陽光正好,屋門正敞開通風呢,當即一把將劉擎手按住,仰頭衝劉擎笑著。

“大王好色是事實,不算詆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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