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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登臺唱戲

殺人倒不是什麼難事,只是若是要去殺一位當世的第五境宗師人物,約莫便有些難了,畢竟這是整個世間也找不出多少人的武夫啊。野山貴為整座北匈江湖僅次於甘如的宗師高手,離著那第六境也只有半步路而已,其實若不是當年敗給甘如導致他心境受損,也許此刻他早已經站在了第六境之中,成了這天下有數的大宗師,不過命運虛無縹緲,誰也說不清楚,就像冷寒水一而再再而三的敗在葉長亭劍下仍舊是能一舉踏足第六境,而他僅僅是輸了半招,便二十年不得寸進,這檔子事說起來,真是不能一概而論。

南下途中,野山沒有去那年輕人最近才顯露行蹤的地界轉悠,反倒是直截了當的往邊境走去,那年輕人想著返鄉,他便在那歸鄉路上堵著便是,他倒是要看看,這年輕人是回得了家鄉還是走得去鬼門關。

整座北匈江湖在那年輕人面前丟盡了臉面,是否由他一點一點把那丟去的臉皮撿起來這不得而知,但總是有一點很明了,若是他當真殺過了那位年輕人,野山之名必將重新讓整個北匈江湖都記住,這所謂的北匈十大高手,可除了甘如,沒有哪位能夠比得上他的。

不過他這些日子走過山川河流之時都是一掠而過,卻偏偏在走到平坦地方時走的極為緩慢,像是一步一步都要思量極久,實則江湖上有練一氣存於胸,等到最後一劍出鞘時必然極為驚豔的此等劍走偏鋒的劍客,養氣這一說法,大抵最開始是從道教傳出,傳說那等修煉有成的道教真人,丹田之中一直都有一氣存身,不做他用,用此延綿壽命,幾乎便算是以此道如此證長生,可此般法門從道教傳出之後,落到江湖武夫手中便有人突發奇想,將其一氣存身之後,以養自身意氣,等到最後出手之時,必當是威勢駭人,雖說不是什麼難得的法子,但練此的武夫不少,野山初時對這等東西不以為意,可半招只差敗在了北海王甘如之後,這才想起這一法子,因此他這二十餘年一直都不曾出手,胸中那道氣已經算是十分磅礴,為得便是找上機會和甘如再打一場,可誰又能想到,如今養的這道氣,卻是要去殺一位禍亂北匈江湖的楚人刀客,野山倒是替自己這道氣覺得有些不值當。

不過和甘如一戰是為了重新宣告自己重出江湖,最後為得還不是那等榮華富貴,這取那年輕人的人頭大抵也是如此,既然兩者相差不大,野山對於後者的想法到底還是要濃烈一些,畢竟甘如這二十年來也並非是在原地停步,天知道這位北匈第一人如今到底是何種境界,野山再想著找他比試,也要掂量掂量。

所以以此來看,那年輕人也算是非死不可了。

他想殺的那個年輕人,可一點都不想死。

與洛少河和老楊告別之後的葉如晦日夜兼程,在北匈地界疾馳,若是有心人從高處往下看過那年輕人走過的路線,恐怕也會跳著腳罵娘,這年輕人南下便南下,卻是不走什麼尋常路,反倒是繞了一大個圈,偶爾故意顯露行蹤之後也是稍縱即逝,這讓在邊境一直搜尋他的數支騎軍都一頭霧水。

這年輕人蹤跡難尋。

實際上帶了一刀一劍的葉如晦這些天雖說繞了一個不小的圈子,但最終目的地也只會是南邊,若是老老實實在那南邊佈防,不到處去瞎轉悠,十有八九能在南邊碰上他,可惜這些騎軍被這年輕人偶爾顯露的行蹤給勾去了心神,這才漫無目的在這些地方搜尋。

這一日午後,北匈邊境的城隍鎮來了一支人數在數百人的騎軍,領頭的是一位年輕男子,不曾披甲,這數百人的騎軍人人手中傢伙倒也是一點都不統一,反正算是怎麼合適怎麼來,手中刀劍皆有,五花八門,倒是都穿著北匈制式鐵甲。

這般打扮放在哪家軍伍當中都算是罕見,更別說放在戰力幾乎能與大楚軍伍持平的北匈了,領頭那位一臉的閒情逸致,等到這數百騎入得城隍鎮之後,在這年輕人身後的一位清瘦縱馬幾步,來到這年輕人身旁,輕聲道:“那年輕人這些時日行跡忽明忽暗,擺明了是要迷惑這些蠢貨的視線,這些蠢貨還真去追,真是可笑之極。”

身份和來路都不凡的年輕人呵呵一笑,看向這個清瘦老人,冷笑道:“真當他們有這麼蠢,不過是裝出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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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瘦老人有些疑惑。

年輕人平靜道:“這次出動這麼多騎軍圍剿一個大楚那邊的宗師高手,實在也是無奈之舉,若不是他當真有這麼大的能耐,能夠連殺兩位宗師高手,倒也不至於如此,可既然是調動了鐵騎,總得有些效果才是,當日在河西鎮,年十三加上一千鐵騎都沒能留下他時,這些當兵的就真的丟盡了臉,這倒是誰都看得出來,不過誰能想到,這小子如此能藏,這麼多人如此搜尋都找不到?他們不過也只是怕最後拿不住那年輕人,怕那位北海王怪罪下來,故而裝作全力搜尋的樣子,這樣子做足了,到時候真要罰也要罰的輕一些。”

清瘦老人恍然大悟,感慨道:“不過那年輕人對付起來實在是有些棘手,這麼多人都拿他不住,不過他若是碰見咱們,估計就真要束手就擒了。”

年輕人見識遠遠比這清瘦老人要多的多,知道的內幕也要比這老人多得多,因此片刻他便笑道:“碰上這位大楚的宗師高手,我們真難得下,憑什麼?憑你我第四境的修為,還是憑著後面那些烏合之眾?咱們來此,可不是為了拼命的,咱們是來等一個人的。”

這一次不等這老人發問,年輕人便先說道:“這個人才是主角,咱們就是來搭臺的,要是你想上去唱一出,只怕還要惹得這位老前輩不高興啊。”

清瘦老人喟然一嘆,不再多說。

年輕人也不多說,只是自顧自穿過幾條街道之後,來到一棟酒樓,翻身下馬之後緩緩上樓,數百人的甲士,除去那清瘦老人,再無一人敢跟著進去。

年輕人獨自登上二樓,找了一處僻靜桌子坐下,要了一隻烤羊腿。

而那清瘦老人只是坐在一旁,並未與他對坐。

年輕人忽然自嘲道:“好像放在兩三年前的江湖上,還尚且稱我為這世間不多的練武天才,這才過了兩三年時間,郭硬死了,柳青早已經踏足第五境,至於那位葉劍仙,早已經是江湖劍道魁首,至於咱們現在要去宰的那個年輕人,好像年齡也不大,也只有我混的慘了些。”

清瘦老人不曾轉頭去看這個年輕人,他話雖如此說,可這人的練武天賦仍舊在北匈年輕一代中無可匹敵,雖說仍舊比不上那座中原江湖上的幾位拔尖年輕人,可這座北匈江湖自古如此,不如那座中原江湖波瀾壯闊。

年輕人咬下一口羊腿,咽下去滿嘴油膩之後才笑道:“不過倒也沒什麼大事,練武不及那幾位,那我便多學些領兵之法,等到以後南下之時,我用這數萬鐵騎難不成還堆不死一個柳青?咱們這座江湖說是不成氣象,但有一點還是不錯的,總歸沒太多自認為是風流人物的傢伙不要命的往王庭跑,睡覺也能睡的安穩些。”

依著清瘦老人的見識,哪裡不知道這年輕人是在說那位白衣劍仙,他微笑點頭,不曾去打擾這年輕人的雅興。

年輕人一個人自言自語,倒是也不覺得沒意思,也不覺得無聊,就著那只烤羊腿說了不少話。對此清瘦老人只是全程點頭,不曾多說。

一隻烤羊腿被吃得七八八,那年輕人好像話也說的差不多了,他抬起頭看向窗外,自言自語道:“時間差不多了。”

清瘦老人驀然看向樓梯口。

有個老人緩緩上樓。

年輕人微笑不語。

老人登樓之後,不曾看過其他地方,徑直走向這年輕人。

落座以後,他這才抬起頭看向這年輕人,冷笑道:“贏耒奇,這些年了,那甘如如此調教法,也才這第四境,早知如此,不如老夫親自調教,保管你成就宗師境界。免得甘如浪費你這大好天賦。”

贏耒奇嘿嘿一笑,一副無奈之相:“野老如此高人,我也後悔那些年不曾拜在野老門下,要不然肯定不止如今這番成就。”

野山臉色平淡,“老夫上樓之時瞧見了數百名江湖草莽,都是你招來對付那年輕刀客的?”

贏耒奇似笑非笑:“不過都是替野老掠陣而已,這最後結果,還得看野老才行。”

野山冷淡道:“老夫有言在先,那年輕刀客只能死在老夫手下,若是你們當中有人出手,休怪老夫心狠。”

贏耒奇點點頭,貌似善意的提醒道:“野老,年十三好像就是這般想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