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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棋盤上的眾生

有些棋盤上的棋子有一日倘若離開了棋盤上,恐怕會讓下棋的人有些意外,但棋手一定不會無計可施,更妄論那棋子到底離沒離開棋盤上,也並非一定是旁人看到的那般一樣。

劍仙在陵安的登天一戰,不知勝負,但依著現如今的現狀來看,反正劍仙離開塵世已經是板上釘釘,那位一人一劍便天下何處都去得的劍仙總算是離開的塵世,在無數劍士眼中,這件事優劣參半,可對於大楚皇宮之中那位看來,卻是實實在在是一件好事,畢竟這劍仙的武力實在是太過於可怖,天底下無人擋得住他手中劍,要是真要存了些什麼其他心思,這皇城一眾高手只怕都不夠這一位殺的,因此當這位劍仙當真是離去之後,天底下實在是有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氣啊。

宋福沒請得來那位已經對皇城厭惡至極的年輕宗師,這倒很是出人意料,出北匈之前,他們好幾位在朝中謀職的同僚都不約而同有想著有存著讓這年輕宗師死的心思,可有湯槐安在明面上,其實他們也不能做得太過於明顯,因此思來想去,幾位同僚便心照不宣的在那些訊息上動了手腳,宋福故意不曾去仔細調看,到了桑麻城中,他甚至還想著藉著那吳太常將葉如晦斬殺在哪裡,按理來說,這樣一位北匈刀道宗師,應對葉如晦這個才不過踏足第五境沒多久的年輕宗師,應該不會很難,甚至是十拿九穩,可最後還是失敗了,吳太常死在他手中,因此當葉如晦在黑夜之中敲開琴行的門的時候,宋福才會那麼意外。可即便是這樣,他也不認為這年輕人能夠看出來甚至是他都認為的無意為之,他的那些行為沒有絲毫問題,換做誰來看也是這樣,可他想著他死的那顆心,一點都不假。

早在葉長亭當年數次入皇城的時候,這皇宮便有不少人想著他死了,可葉長亭是誰,是這天底下獨一份的劍仙,加上前些年那位也不想他死,後來想著要他死的時候,又實在是沒辦法了,有愛屋及烏一說,自然也有把對葉長亭的仇恨轉移到他侄子身上的情況。

可惜呀,這位年輕宗師,硬生生在那位劍仙離去之後,成就了第六境,成為了這塵世上最年輕的第六境宗師。在帝師不在,辛白味尚是第五境的局面下,彷彿這座皇城,那真拿這個年輕人沒有辦法。

宋福帶著一腔心事入宮去,沒有得以見到皇帝陛下,只是在御書房外碰到了柳寶這位大內總管,簡略說過在街角與葉如晦相遇一事之後,那位在皇城之中權柄極盛的大太監僅僅是點頭之後,轉身入御書房裡片刻之後便再度出來,領著宋福一起離去,期間宋福倒是有很多話想問,只是每每抬頭看著柳寶身上的大紅官袍,便不再出聲,只是跟著。

御書房之內,那位神色複雜的皇帝陛下正好和宰輔大人對坐下棋,棋盤上黑白交錯,一眼望去,是黑子佔盡上風。

執黑的宰輔大人看著面前那個已經是焦頭爛額的皇帝陛下捏著白子久久不願意放下,這才笑問道:“陛下這步棋可是想了半個時辰了,要是放不下便不放了,要是因為和老臣下棋,讓陛下龍體出了什麼事,只怕娘娘又要埋怨老臣了。”

皇帝陛下拿起那顆白子作勢要打,只不過最後也只是搖了搖,無奈道:“你這老小子,下棋的手力王朝之中及得上的有幾位,每次朕找你下棋,也不知道推脫,非要看著朕在你面前被殺得丟盔卸甲這才滿意?”

宰輔大人淡然一笑,悠然說道:“陛下相邀下棋,那便是聖旨,高深入朝為官,哪裡能抗旨不遵,再說了,陛下既然有這份膽氣,總歸是棋力有些進步的,老臣哪裡敢推脫。”

皇帝陛下揉了揉腦袋,無奈道:“你倒是把好話壞話都說盡了。”

皇帝陛下說完之後,總算是落下一字。

宰輔大人不曾多說,從棋盒拿出一枚黑子,捏在手中,有些猶豫,低頭瞧了一眼手中黑子。

到底是帝王之家,就是不缺什麼好東西,對面皇帝陛下手持的白子便是定好的玉料製成的,可自己手中這種黑玉來雕琢的棋子便更要貴重,僅僅一顆棋子,便足以讓陵安小戶人家花銷半年,詩聖杜言有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等誅心的詩句,放在盛世大約只會被人當作笑談,可在亂世,只怕是人人都能深有感觸了。

他放下黑子之後,這才笑道:“陛下讓宋福去找葉小子入宮,未果?”

皇帝陛下皺著眉頭,點點頭,輕聲道:“這年輕人或許是對王越那一劍,仍舊耿耿於懷。”

宰輔大人搖搖頭,輕聲笑道:“這孩子是老臣那小師弟的學生,老臣那小師弟原本便是個怪人,這教出個學生雖說看起來性子溫和,但其實骨子裡也是個怪人,陛下之前把他當作棋子,他自然知曉,只是沒去跳出棋盤,也沒想著跳,可現如今,他在武道上的修為足以讓他有能力去做想做的事,跳出棋盤倒也不是如何讓人感到意外,在老臣看來,這年輕人不管在不在那棋盤上,都影響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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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陛下忽然問道:“那你就沒想過讓他來幫你?”

宰輔大人開懷笑道:“老臣哪裡敢存這份心思,總歸不是自己的學生,使喚不動的。”

皇帝陛下略微有些冷漠的說道:“那便真是可惜了朕給他鋪就的青雲大道。”

宰輔大人笑而不語。

——

入秋之後的南唐便好似真是一片肅殺之意。

特別是在那座江寧城中,更是如此。

城外有座刀齋,這些時候倒是有客絡繹不絕,同以往的清淨光景相比,實在是大相徑庭。刀聖樓知寒這些時日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下去,原本雖說是上了年紀,還是一頭黑髮的樓知寒這些時日以來已經是白髮漸生,眼神也不復之前光彩,刀齋上下人人都好似看出了這位刀聖好似真沒多少日子了。

樓知寒對於生死好似看得很淡,在開始知道自己活不長之後,便搬到了刀齋裡的一處小院子裡待著,院子中間有一顆榕樹,這些時候他便時常在樹下坐著,見了無數的客人。

許多人只是知道了他好似要西去的訊息,卻不知道是不是事實,前來求證的而已,其實對於刀聖本身,並無一點半點關心之意,可這個老人全不在意,既不攔著,也不說些什麼,只是想安靜渡過自己最後的時光。

他在這小院子裡曾見過南唐舉國之劍都飛往陵安的景象,也聽過葉長亭在雲端說過那些話,只是他的確不曾起身,他實在是太累了,想起身也起不了。

今日小院裡來了一個客人,這位比起之前那些,還真算得上客人。

來人一身青衣,帶了一柄細長的鐵劍。

樓知寒眼睛微眯,看著來人,笑道:“冷寒水,那日葉長亭借劍,你這柄素羅應當是沒有借出去吧?”

這位踏入第六境,並且在葉長亭離開塵世之後幾乎算是最有望成為這江湖劍道魁首的南唐劍士卻出乎意料的搖搖頭,“借了。”

用不著樓知寒去詳細問,他便出聲解釋道:“借劍一事,無關我與葉長亭的劍道之爭,因此借出一劍,倒也不是為了幫他,只是素羅想去,我便讓他去,只不過若是他借劍不還,我還真想著登一次青城山,只不過現如今,算了。”

樓知寒哈哈笑道:“冷寒水,你踏入第六境之後,到底也是心胸開闊了不少。”

冷寒水平靜道:“人站的高些,自然看到的東西便要多些,要是冷寒水有一日能站在和葉長亭一般的高處,說不定也會不把世間這些東西放在眼裡。”

樓知寒聽出了言下之意,呵呵笑道:“那你冷寒水也是想著登一次天?”

冷寒水反問道:“有何不可?”

樓知寒搖搖頭,感慨道:“你還當真以為你能走到葉長亭那般的高度?殊不知這樣一位劍士,江湖這千百年來也就一人而已,依著老夫來看,你冷寒水現如今要爭的便是去爭一爭是不是能成為這江湖劍道魁首,葉長亭一走,這位子就算是空出來了,可就算是如此,你也不一定能夠穩當坐上去,王越雖死,可還有夏秋,除此之外,新晉到第六境的葉如晦和那位吸收了不少氣運的劍聖辛白味,都有可能成為你前路上的大石。”

冷寒水沒有去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問道:“你還有多少時日?”

樓知寒一怔,隨即平淡道:“也就這幾日了。”

冷寒水轉身便走。

樓知寒看著這位還相當年輕的第六境大宗師,自言自語說道:“大楚江湖對於其餘三座江湖來說,一直是一座大山,如今老夫去了,這南唐江湖便靠你一個人撐起來了,不要覺著累,既然站在了這裡,有些東西該扛起來便扛起來就是。”

那襲青衣沒有回頭,只是揚了揚手中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