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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

北境這些天先是來了許多大人物,之後就在北丈原的鎮北邊軍大營很快便接到將軍府軍令,說是陵安城裡的大人物來到此處,一行三人,其中一位應該是四大軍侯之一,但具體是哪一位,將軍府沒有言明,大楚軍侯四位,除去被廢除爵位的天軍侯之外,剩餘的三位軍侯每一個都是軍功赫赫的人物,特別是那位大楚軍伍第一人,現如今的天下第六,更是早已經把名頭從沙場移到了江湖,前些時日和北海王甘如的一戰,更是讓不少軍伍士卒都欽佩的很,沙場武人,行軍打仗自然是責任之內的事情,可要是有那麼一兩位也是那種能以一己之力抗衡成百上千士卒的大宗師,那就更是求之不得了,冠軍侯作為大楚軍伍第一人,軍功自然不用多說,大楚王朝控股之士號稱不下百萬,不也只有這一位有如此成就?現如今武道修為更是踏入第六境,成為天底下有數的大宗師,在軍伍之中的威望自然便有上升了一個檔次,現在聽說可能是這一位多年不曾到過北境的大人物來到了北境,鎮北邊軍便已經炸開了鍋,不少在外的騎軍紛紛以補充給養的由頭回到了大營,對此將軍府那邊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不深究,畢竟現如今的北境,正是雙方都修養生息的時節,對於騎軍的回營,自然沒什麼人在意,無數士卒都在等著希冀見到那位大楚軍侯,可有一支騎軍偏偏卻是在某日清晨出了營,行軍幾日之後,便在一處峽谷碰見了北匈的一支輕騎,兩軍相見,話不多,直接便是衝殺而去,領頭的那位使戟將軍便更是惹眼,在兩方才一相交的時候,其實峽谷上方早有兩人負手而立。

穿著一雙軍靴的大楚冠軍侯,和一身藏青色侯服的現如今鎮北邊軍主將鎮北侯。

兩位權柄極盛的沙場武人看著下方廝殺,一時間都沒有開口。

只是良久之後,冠軍侯才指著那持戟將軍說道:“本侯早在十年前便知道這傢伙會是這北丈原上最難纏的傢伙,綽號瘋子,一點不錯。”

在北丈原待了不下十年的鎮北侯呵呵笑道:“邊軍騎軍主將之中,只有這一位敢說放在何等危急的局面下,他都有可能活下來,林驍麾下士卒,可沒哪一個認將軍府的軍令的,一旦將軍府的軍令和這傢伙的軍令出現分差,士卒一定是聽後者的,這樣一支騎軍,才真的算的上是世間軍伍的最強戰力。”

冠軍侯平靜說道:“林驍統領萬人便已經是頂天,縱使是有這份調教士卒的能力,也註定不能把他擺到更高的位置上。”

鎮北侯點點頭,沒有多說,沙場上的事情,這王朝百萬將士只怕沒哪一位能夠都夠有眼前這一位看得更為透徹。

冠軍侯輕聲道:“樓越,這些年你坐鎮鎮北邊軍,可有覺著北匈蠻子的異動?”

四大軍侯,其實每一位麾下都會有幾位緊緊依附的王侯,就算是那位早已經被革除爵位的天軍侯,現如今的軍伍之中,仍舊會有不少將士仍舊願意為其肝腦塗地,那位徵東邊軍的主將華章侯更是他一手帶出來,而作為大楚軍伍第一人的冠軍侯就算是這些年的閒賦在京,大抵也是因為沒有到了非需要他出面的不可的境地,除此之外,這位功勳早已到了旁人望塵莫及的沙場武人也願意留些餘地給後來人,不然只怕到現在,仍舊沒有其他人出頭的機會。

在一個蘿卜一個坑的軍伍之中,可要比江湖簡單明瞭的多。

鎮北侯聞言一怔,失神片刻,這才疑惑問道:“難不成侯爺此次前來北丈原,便是覺著這裡會有一場大戰?”

冠軍侯沒有點明,只是自顧自說道:“去年的南唐攻楚,雖說並未對大楚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危害,二十萬的南唐大軍也沒有攻破那座靖南關,可光是南唐敢生出這些心思,便不得不重視,以南唐國力,斷然不會是我大楚對手,可我大楚需要時刻提防著北邊的北匈蠻子,因此就算是要南下攻唐,不過也只能由靖南邊軍為主,在加上部分州軍,鎮北邊軍一兵一卒都動不了,因此當時南唐退去之後,朝中不少文官力主南下,都被兵部按下,怕得便是南唐的疑兵之計,只不過現如今看來,當初南唐應該是吃了個啞巴虧,他們與北匈應該是達成了某種盟約,只不過後面應該是南唐沒有達到某種條件,才導致了北匈不曾出兵,你之前也說了這北丈原上安靜了有些時日了,再加上甘如前些時日曾經孤身去過一次南唐,雙方倒是該又達成了什麼協議才是,只是具體到底是什麼,本侯一時之間看不出來,但最壞的結果不過就是北匈南唐聯合攻楚而已。”

兩國攻楚?

這樣一個結果,恐怕現如今的大楚沒一個人想看到。

冠軍侯眼神深邃,“大楚新政,國力自然會是更甚往昔,只不過現如今的大楚,新政最大的動盪還未來,兩方要是就在等這樣一個機會,等大楚朝野動盪好趁機攻楚的話,你我這些沙場武人,肩上的責任會很重。”

鎮北侯喃喃道:“宰輔大人的新政到底是好是壞?”

冠軍侯冷聲道:“樓越,你不必想這麼多,你只要好好守住這北丈原,不然任何一寸大楚國土受北匈蠻子鐵蹄之禍便行了,據本侯所知,前些時日那處朱仙鎮,可是出現過北匈蠻子,要不是那年輕人出手將其斬殺,你以為你還有機會在本侯在此處說話?大楚十二位王侯,可還有整整九位是在陵安無所事事的。”

鎮北侯神色複雜,看著冠軍侯,沉聲道:“樓越必不負侯爺之託,亦不敢有負大楚百姓,若是真有北匈舉國南下的一日,樓越不會後退一步。”

冠軍侯背對著他,平靜道:“北匈南下?我大楚未嘗不可北上,這條草原孤狼想著吞併大楚這塊肥肉,本侯何嘗不想北上去看看這條狼有幾斤幾兩。”

這一位久不經沙場的軍伍第一人,這些年其實一點都沒閒著。

——

大年三十,陵安。

這一日的陵安街道上百姓不少,時有鞭炮炸響,亦是在提醒著眾人今日便是宣正年的最後一日,明日一覺起來之後,這大楚年號可就是變成靈運嘍。

宰輔大人這個年過的冷冷清清,女兒女婿加上外孫早就被他趕出陵安城,現如今應該是在江南,而先生此刻也不在陵安,因此宰輔大人也就沒有再生出前往書院的心思,散朝之後,回到府邸上,讓老管家置辦了些東西,便一個人在書房研讀一本前朝孤本古籍,老管家知道宰輔大人的性子,不敢過來叨擾,只是等著華燈初上,天色漸暗時才提了一隻燈籠,來到書房,說是請宰輔大人出來吃年夜飯,宰輔大人點點頭,走出書房與老管家在內的府中下人吃過年夜飯,便批了件厚袍子,招呼著老管家一起坐在門檻上聽著院外時不時響起的爆竹聲。

老管家略顯拘謹,在宰輔大人身旁,不發一言。倒是宰輔大人輕聲笑道:“其實這局棋我沒必勝的局面。”

老管家置若罔聞。

宰輔大人自顧自笑道:“其實看起來,我這些年先與孫老頭鬥,然後再和這苑老大人鬥,其實自始至終,都是我和我那小師弟鬥而已,新政其實早在十年前我就全部寫就,一共二十四策,包含大楚現如今的所有弊端,只是孫老頭兒在的時候,覺著我這新政還不是時候,我也就忍著沒有拿出來,等到這老家夥死了,苑老大人來陵安,我便已經施行了大約一小半了,當然,重頭戲都在後面,不是我怕這老大人,也不是老大人就真能拉住我,只是我一直在想,小師弟的謀劃在何處,他讓嚴明見入朝,未曾不是為了提醒我,他雖然死了,可後手仍在,讓我小心應對,後來他又讓他那弟子出現在我面前,讓我覺著這是他留給我的接班人,可恍然一動,他便讓這孩子去練劍去了,湯槐安為何會出現教他練刀,難道真是巧合?他以為我不知道,可這件事我倒是恰恰知道,只不過小師弟這些把戲倒不是什麼難應對的招數,只是他一向很得先生的喜歡,學的東西多且雜,就連先生都不知道他腦子裡在想些什麼,換做我,自然也就是不知道了,因此沒能琢磨清楚小師弟那幾步至關重要的棋是怎麼走的之前,我不願意失了先手,可現如今,我倒是看清楚了些東西。這小師弟啊,算計來算計去,居然是連自己學生都算計進去了,要是我沒猜錯的話,那個女子,命不久矣也好,還是枯木逢春也好,都是小師弟的手筆。其實這到不是很難,更為難的卻是小師弟手裡握的棋子自己都不知道是棋子啊。我之前在那孩子身上做的謀劃,其實現在想來都是小師弟早就料到的,呵呵,有這麼一個小師弟,你如何不覺得且驚且懼?當年他出陵安之前曾在先生的院子裡栽下一顆夾竹桃,我想了這幾十年都沒想清楚到底是為了說什麼,可到了現在才恍然大悟,哪裡有什麼別的想法,原來單純的只是告訴我,這局棋,他屈陵要殺的我高深夾著尾巴到處逃竄啊。”

老管家至始至終都不曾開口。

宰輔大人說得有些口幹,舔了舔嘴唇之後這才繼續說道:“大國手下棋,總喜歡起始一步便謀劃甚多,只有那些棋力不夠的棋手才喜歡走一步算一步,現如今小師弟便是那等大國手,我便是那走一步算一步的後者,可任憑他算無遺策,也不過是個死人,我高深一步步應對,一旦有一步是超出他的算計,他還如何和我下,所以這局棋,小師弟想贏我,很難。”

片刻之後,他又很黯然的開口:“其實和一個死人較勁,贏了也很無趣,哪怕這個死人如此厲害。”

很少有人得見過宰輔大人這個樣子,就連老管家也沒有見過。

宰輔大人攏了攏耳後的鬢髮,悵然笑道:“半生謀劃,現如今總算是要成了,卻一點都找不到當初的豪邁之氣,想了想,原來其實是無人能見了,師兄對此事一向毫不關心,先生更是對小師弟一向偏愛,就算是我贏了,也難得到這兩位的讚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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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管家貼心的提宰輔大人提了提衣領,宰輔大人卻轉過頭盯著他,忽然笑道:“老夥計,到現在你還不肯說兩句實誠話?”

老管家神情不變,良久之後,才悠悠嘆了口氣,“依著老奴來看,屈陵先生其實輸不了,也不會輸的。”

宰輔大人有些詫異的看著他。

老管家站起身子,走過兩步,來到院子裡,呵呵笑道:“讀書人的書生意氣,在老奴來看,一直是最珍貴的,可這些年老奴看著這陵安城裡一批又一批讀書人,可就是沒覺得有哪一個能夠比得上屈陵先生的。”

宰輔大人笑著打斷道:“莫說是你,就連我都沒覺著有誰能比這小師弟厲害的。”

老管家理所當然的說道:“早在當初第一次見到屈陵先生的時候,老奴就知道屈陵先生的能耐,所以我總覺著屈陵先生不會輸的。”

宰輔大人氣笑道:“老夥計你還真是有些胳膊肘往外拐啊。”

老管家沒有說話,只是在笑。

宰輔大人站起身來,走到門口,看著天色,忽然問道:“什麼時分了?”

老管家輕聲道:“過了子時了。”

宰輔大人點點頭,自顧自說道:“好了,現如今是靈運年間了。”

說完這句話,宰輔大人轉身回屋,一邊走一邊唸叨著,“苑老大人,你是看不到這靈運年間的事情了,只不過說到底,高深對你,敬意多過其他,只不過之後的大楚,就真不能如你所願才是。”

……

……

也就是這靈運年的第一日,便有訊息傳入陵安,說得就是那位苑老大人仙逝。

皇帝陛下下旨以國葬之禮厚葬,並且賜下諡號。

這一位神龍年間的名臣苑老大人,隨宣正這個年號一起做了古。(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