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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多情應笑我

原本打算直奔北境陵安的葉如晦,其實在走過一半路程,見識過那位困於陵安大抵十數年的天軍侯之後便好似心有所感,要往東北方向而去,可走過一半路程,卻又偏偏好似琢磨不清那邊動靜,最後也就沒有成行,返身再折返身形,往陵安而去。只不過一路行來,北境現如今的狀況倒是不容樂觀,宰輔大人的新政之中的廢除蒙蔭制一項推行之後,由陵安牽頭,之後很快便波及整個大楚,疏諫閣開始清點那一頂頂早在許多年前便送出去的官帽子,這等世襲官職,雖無實權,但每一個在冊官員,每月都能在國庫裡領到一份屬於自己的俸祿,幾十位倒是沒什麼,可這些官帽子一來便是成百上千頂,每個月從陵安戶部撥出去的銀子更是多達幾十萬兩,平日裡說起銀錢,感覺不過只是一個數字而已,可真等你眼睜睜看著這些銀錢從國庫裡拿出,莫名其妙失去了蹤跡,便真知道心疼,依著宰輔大人的說法,那便是寧願這些銀錢為鎮北邊軍多增添幾匹戰馬,為大楚百姓多興修幾處水利,也不能用來喂這些大楚官場上的蛀蟲,歷來帝王對於改革一事向來處理的小心謹慎,大楚立國已於百年,期間不是沒有身懷雄心壯志的帝王想著革除此頑疾,好增強國力,之後無論是北上還是南下都可,可改革一事,除去帝王之外,能臣也是極為重要,大楚歷代帝王之中雄才大略者多矣,可就是偏偏沒有一位在位期間能碰到一位能臣的,就拿當年神龍年間之前的那位文皇帝,雖說是一輩子都兢兢業業,可就是沒碰到任何一位有名臣之相的臣子,等到他駕崩之後,後面的孝宗皇帝又被評為守成有餘,擴土不足。就算是正好趕上神龍年間的的那批名臣,這位皇帝糾結了二十年也沒有下定決心,所以當歷史的車輪滾到了今朝,立志要做雄主的皇帝陛下碰到了一輩子致力於讓大楚更繁榮的宰輔大人,這一對君臣碰面之後,才能碰撞出如此火花。

十餘年之前,大楚的鎮北邊軍與北匈蠻子在北丈原有過一戰,當時的那場大仗雖然是號稱若無最後天軍侯的那一個抉擇,或許現如今的鎮北邊軍已經馬踏北匈,一統草原,但其實真正的兵法大家都看得出來,就算在北丈原的那場大仗打勝了,北上之時也不會這麼容易,世代居於草原的北匈人,悍勇異常,號稱上馬可戰,況且騎術戰馬都要優於大楚,當年國勢達到鼎盛,已經一統中原的大漢朝面對這條北匈狼,也是沒有能趕盡殺絕,甚至未能攻破上京城,等到國勢衰弱之後,更是有北匈人馬蹄南下,擄掠了不少中原女子的事情。現如今的大楚雖說在中原三國之中實力最為雄厚,鎮北邊軍更是被認為是世間戰力無雙的軍伍,可中原尚未一統,說是國勢其實還真比不上當年的大漢,如此情況下,其實就算是沒有天軍侯那一次抉擇,也不一定能一統草原,皇帝陛下在那場大仗之後其實便早有打算,當時已經好似有計劃要改變整個大楚的宰輔大人適時提出想法,兩人一拍即合,十年之間,宰輔大人新政條例越發完善,兩人之間的君臣情誼也越發牢固,因此才有了這宰輔大人在提出新政之後就算是被滿朝大臣都竭力反對的情況下皇帝陛下都無動於衷的情況,滿朝廟堂重臣或許是不知道,現如今的大楚皇帝和大楚宰輔大人已經是一條船上的人,兩者之間早已經是不可割裂。

前面數條新政不傷筋不動骨,才雖說讓舊派官員擔憂也還都不至於徹底撕破臉皮,只不過當新政推行到廢除蒙蔭制之後,徹底觸及了那些世家大族的利益,因此現在的大楚,倒也不算是多意外,只是現如今那些世家大族雖說對於那些丟了的官帽子沒有多說什麼,但任誰都看得出來,這些盤根錯節,存世時間大多比這王朝都還要久遠的家族,是暫時的平靜,便是為了積蓄之後的爆發,加上前些日子已經離京的天軍侯白難,大楚局勢已經開始漸漸明朗。

在這兩年的各種嘗試阻止新政未果之後,只怕之後的世家大族,要是再想阻止新政,只有一條路了,這一條路,想來是陵安那邊不願看見的。

一路走來的葉如晦其實也開始漸漸明了,因此當他看到幾乎算是有不少州軍成隊巡查官道之時,也並未說些什麼,

在這個年輕人看來,那位宰輔大人既然是敢做出這些抉擇,哪能沒有應付的法子,這位堪比神龍年間名臣的師叔,早便用十年時光證明了他有多大的決心要做好這件事。

只不過獨自一人前行的年輕人還是想起了自家先生,那個屈姓老人,那個註定會是一個很了不起的讀書人,要是沒有離開陵安,會怎麼樣。

葉如晦黯然搖頭,他想不清楚,只是深吸一口氣,在前方一隊州軍的驚駭神色之中一掠而過,氣態風流像極了先生口中的青衫俠客。

——

一場新政會讓許多人丟了原本就看不見的官帽子,可陵安官場上的官帽子其實丟的更快,那日朝會之後,便已經有不少舊派官員辭官還鄉,雖說丟出來的官帽子很快便有後來者撿起來戴上,可那些官帽子的前任主人在丟下官帽子之後更有許多人當即便變賣了陵安的宅子,好似是立志要和新政抗衡到底,蘇妄言這個新科狀元,現如今的御書臺少府大人沒那麼多時間去揣摩這些原本的廟堂重臣的想法,只是趁著這些大人變賣宅子的光景,撿了個漏,在城東拿下了一棟不大不小的宅子,在辦完交割手續之後,蘇妄言便招呼著那女子搬進了那棟宅子,來到那處院裡有一顆老槐樹的宅子之處,蘇妄言便將那紙房契交於那女子,只說了一句收好,便再無多說,他之舉倒也簡單,不過是想讓這女子安心而已,畢竟現如今的陵安,風雲變幻,今日的朝堂重臣明日或許便成了一介布衣,他既然立誓要成為大楚宰輔,便不管如何也不能離開陵安。

這日黃昏,難得在院裡那顆老槐樹下捧了一本書的蘇妄言看著那女子藉著夕陽在屋簷下縫補衣物,便不由得笑道:“從江南來了陵安,還安上了家,夫君更是已經踏足官場,還這麼節儉為何,要是衣物破了再買一件新的便是,我之前說了陵安居不易,其實半真不假,看不清局勢的陵安人當然居不易,可這種人哪能是你夫君我?”

女子耐心聽他講完,之後這才抬起頭柔聲道:“我也偶爾讀書,書裡也有許多驟然富貴便得意忘形的,那種人一向成不了大事,雖說你現如今是天子面前的新貴,可既然是立志要做大事的人,怎麼能不小心一些,畢竟我可不願意等你以後碰壁了,拿我撒氣。再說了……”

她揚了揚手裡衣物,輕聲道:“這是我的,你的衣物我可不願意縫補,破了就換新的就是,這入朝為官怎麼能穿破衣服?”

蘇妄言聽到這句話便實在有些不開心,他看著這個女子,沉聲道:“做官要講道理,可做人就不許了?為何非要你穿破衣服,我便不能穿,聖賢書上說的什麼不忘糟糠之妻難能可貴,可為啥要把自己媳婦兒變成糟糠之妻,我蘇妄言雖然是立志要成為這大楚朝堂上的重臣,可也沒任何一個理由說是要成重臣就要讓你受委屈的,聽我講一句,就算是以後真的站在廟堂最高處了,一樣是這樣,咱們不欺負人,別人若是欺負你,咱就欺負回去。這個道理就算是陛下來了,我也這樣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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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眼中有淚花,蘇妄言笑了笑,走過幾步,替她擦去,就陪她一起坐在屋簷下,看著遠方,蘇妄言笑道:“現如今的陵安春來了,咱們那位宰輔大人的冬天才來了,新政無論多得民心也鐵定會傷害那些世家大族的利益,這也是歷來帝王不敢輕易變法改革的原因,可現如今宰輔大人一隻手就將那些先祖送出去的官帽子全部撈回來了,你說說,就算是兔子也要急的咬人了,更何況是那些一直以來都不算是如何聽話的狗,怎麼不急得咬上一口?”

女子拋了個白眼,“你這都是什麼說法?”

蘇妄言哈哈大笑,“歷來臣子不過都是陛下的狗而已,只是有些狗只會搖尾乞憐,有些狗懂得趨炎附勢,至於更有些狗就厲害了,讓這皇帝陛下都不敢妄動,現如今的大楚,不過就是一場狗咬狗。”

頓了頓,他神色有些複雜的喃喃道:“可有些人,明知道走進陵安是會變成狗的,卻依然來了,其實真是因為有些狗活得比人要好太多。”

——

陵安文臣對於這一場即將要來的動盪都憂心忡忡,特別是那些一向希冀宰輔大人新政能以溫和手法施行的老家夥們,可宰輔大人現如今的一隻手撈回無數官帽子便實在都讓他們死了這條心,現如今高深已經站在無數世家大族的對立面,這樣一個結果無論怎麼看都不是一件好事,先是刨去許多事情不多說,光是這一位之後的下場就不容樂觀,歷史上的變法改革者,可從來都沒有一個好下場,難不成高深就能逃過了?可高深倒下之後,這之後的新政如何,這或許才是他們擔心的,可就算是擔心的飯都吃不下了,也大抵無濟於事,因為現如今的大楚局勢好似只能繼續往前行,萬萬沒有往回走的可能了。

不過相較於這些文臣的擔憂,兵部尚書王同現只怕是已經焦頭爛額了,這些天他在兵部已經收到無數份諜報,大約便都是說大楚各州各郡那些世家大族動靜不小,雖說在明面上也看不出什麼來,可據報上來的訊息,說是這些大族現如今已經開始屯糧,天娘咧,這古語上說的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可就是講的這個,現如今大楚尚未有戰事發生,為何屯糧,答案自然不言而喻,再說了,州郡不比陵安,陵安無論如何都是在皇帝陛下眼皮子底下,亂也亂不起來,可州郡卻是不一樣了,無數世家大族有枝葉盤根錯節,有些地方甚至這些家族的家規要比大楚律更有用,土皇帝三個字都是當地百姓心照不宣的稱呼,現如今這些世家大族被宰輔大人的新政惹怒,保不齊要做出什麼事來,王同現本來不擔憂這些世家大族能翻起什麼風浪來,畢竟家族私兵再如何厲害,比起來州軍總歸是要略遜一籌,可之前的天軍侯白難離京之後,兵部便一直關心著這位軍侯的行蹤,在得知這位軍侯離京之後便是徑直去往了江南,之後便去到了慶州,再之後便沒了訊息,慶州之地一向是苑家的勢力範圍,雖說怎麼說也在大楚版圖上,可怎麼看,苑家這條地頭蛇在慶州也要比朝廷在慶州說話更管用些。

古來起兵三樣東西必不可少,糧草兵卒加大將。

看樣子,這些世家大族至少已經三得其二。

王同現枯坐在府邸書房,看著一份份諜報,臉色越發難看,最後他讀到白難不見蹤跡之處之後臉色更是發白,他握緊拳頭,看著窗外,自言自語道:“高深,你這是要破而後立?”

與此同時,在陵安城門,有個懸劍的青衫男子,緩緩入城。

入城之處,一處茶攤有兩人默然無語。

等到年輕人走進陵安之後,那面容枯槁的老人才嘆了口氣。

長了一張娃娃臉的年輕人哈哈笑道:“那年輕人現如今多像之前那位劍仙,陵安對這叔侄兩人還真是有些孽緣,不過老宋,對此你不出上一劍,好似一點都不符合守城人這個稱號。”

面容枯槁的老人輕聲道:“現如今能打得過這年輕人的武夫不過一隻手之數,可這之中沒有我,畫孤心倒是在城中,可現如今他只有五分勝算了,等到這年輕人要是能安然出城之時,五分就一分都沒了,那時候天底下能夠和他一戰的,李先生一人而已,當然不排除之後的世間再出幾位第七境,但只要他能扛下李先生,之後的世間風流人物,還是得讓他站在潮頭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