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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大楚國門

其實早在第二批被調到江南的靖南步卒尚未起身的時候,靖南州的將軍府便不是沒有過疑問,只不過當時皇帝陛下正在氣頭上,哪裡會理會靖南侯的建言,因此這一番交涉無果,那座將軍府便只好讓步軍副將周步樂親自領軍,前往江南,與那還剩下的幾萬靖南步卒匯合之後,儘快結束江南戰事,而將軍府也是未雨綢繆,在附近州郡抽調了三萬州軍到靖南關,以固邊防。

靖南關,這座位於大楚南境與南唐邊境的一座關隘,歷來便有易守難攻之說,春秋亂戰時,南唐人在這座關隘之前丟了不知道多少條性命,可最後也是仍舊沒有攻破那座關隘,後來,也就是前些時日,大楚南境再發生了一場戰事,南唐的二十萬大軍再度伐楚,可就算是如此,也是沒有一兵一卒踏入了大楚國土,反倒是被鎮守南境的靖南邊軍近乎於蠻橫的將南唐人趕出了大楚,而且差點馬蹄向南,往那座南唐都城而去。那一次,是南境這些年來最大的一場戰事,大到讓不少靖南邊軍士卒都神情恍惚,想著是不是能馬蹄南下了,可最後雖未能如此,但這場戰事也將大楚南境的靖南邊軍丟失近十年的血性全部都激發出來了。

現如今這座靖南關上某處關隘裡,守城士卒再無以往那般疲懶之態,反倒是人人皆神情肅穆。

柳林作為關隘裡一個很普通的守城校尉,年過三十,面容普通,和一般的南境漢子一樣,生的不高。家世也說不上顯赫,只說的上殷實兩字,不過不同於其他袍澤,柳林年少時候並非立志要為大楚守國門,而是羨慕那些飛來飛去的武夫,所以從軍之前,他先練刀,夢寐以求的便是成為像當年那位一人一刀便轉戰大魏三千裡的刀道宗師湯槐安一般,成為這江湖人人都要仰頭的絕世刀客,可事與願違,柳林天資一般,加上又碰不上名師,因此練刀數年,都不得寸進,久而久之,心思便淡了下去,及冠之年便拋棄了那個當初的想法,反倒是跑到軍伍之中打拼,照著他的想法,反正這輩子是扔不掉這手裡的刀了,那做不成天下第一的刀客,那做個提刀上陣殺敵的大楚士卒也行,只是身處南境,想著去北境投軍,又有些厭煩路程遙遠,索性便待著這靖南邊軍就是,從軍之後,從士卒做起,柳林花了十年,爬到了現如今這個位置,成為這靖南關裡的一名校尉,而像他柳林這樣的校尉,靖南邊軍之中,不下百人,因此就算是他想繼續攀爬,其實也不容易,就拿上一次南唐人叩邊來說,二十萬南唐大軍,放在其餘人心中,那是一群想著進入自家院子裡的強盜,可在柳林這等還有想法的中下層軍官來看,這便是一顆顆人頭,一紛紛軍功,因此當日出關一戰,不少人都卯足了勁。就想著多殺幾個南唐人,掙點軍功,好繼續攀爬,當日一戰,柳林便一人斬殺了多達五個南唐士卒,雖說最後還是沒有能讓往上再爬一級,但慢慢積累總歸還是有機會的,柳林對殺南唐人起勁,可這一次靖南邊軍去江南叛亂,其實不僅是他,許多袍澤都不太願意,沒什麼人喜歡將自己腰間的軍刀,對準同樣是楚人的同胞,那樣掙來的軍功,不痛快!

可南唐不可能隔三差五便來啟釁一次,因此柳林也知道,或許自己這輩子,也就在校尉這個位置上呆到頭了,這讓柳林在守關之餘,其實真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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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午後,柳林在一處城頭遠望,他披甲提刀,站在原地,神色平靜,但手卻一直搭在那柄軍刀上。大楚三大邊軍的軍刀不同,每一支邊軍的軍刀都由自己軍伍內的軍匠打造,就拿自己手裡的這柄靖南刀而言,因為南唐人極少挑釁,所以這數十年來,才不過第三代,而那支徵東邊軍還要不如,至今都還使用著第一代軍刀,反倒是鎮北邊軍,年年有狼煙,因此軍刀的更新換代速度實在不慢,到現如今,便已經是第十二代了。大楚賦稅開銷的軍費,歷來都是先鎮北邊軍再靖南,最後才是徵東,至於州軍,便算是最不受人待見的一支軍伍了,不僅在境內要守一州城守管轄,到了郡裡,統轄權也不在武人手上,反倒是郡守尚有管轄之權,因此這支軍伍在眾多軍伍之中,一直被戲言是後孃養的,這一次靖南邊軍多達十萬離開南境,才抽調了三萬州軍來到靖南關,可以說這現如今的靖南關已經是無比空虛,所以邊軍上下現如今人人嚴陣以待,只怕會出現差錯。

城頭上,柳林身旁是一位出身州軍的校尉,這位校尉比之柳林,都還要年輕許多,只不過身材到底還要不如柳林,微微要比他矮上一個頭,柳林對於州軍沒有輕視的心,至少對於現如今眼前這個年輕校尉沒有,說來也簡單,前幾日,柳林竟然是發現這個年輕校尉虎口老繭竟然是比他還厚,而且行走間,氣息沉穩,竟然是一位已經跨過第三境的江湖高手,現如今雖說江湖上湧現出不少年輕高手,但那些始終是離沙場太遠的江湖武夫,縱使年輕有為,境界達到第四境第五境,可一相比較,遠遠不如這等沙場武人,境界雖低,可仍舊是在為大楚守國門,並非是為自己博名利。

因此柳林對於這個名為李笑的年輕人,很是敬重。

現如今,兩人並肩而立,站在城頭上,柳林先開口說道:“李校尉,依著你這份修為,在邊軍之中做個校尉都綽綽有餘,為何還要在州軍之中廝混,大好前途,可不在州軍。”

李笑人如其名,真的很喜歡笑,他笑著開口說道:“州軍有何不好,沒有戰事,平日裡待著拿軍餉就是,要不是現如今有一紙軍令,小第現如今正該在州城裡好好待著,其他軍伍看不起咱們州軍,便說的是咱們無仗可打,戰力不如你們邊軍嘛,可說了就說了,咱還不是只有捏著鼻子認了,這註定不可能翻身的說法,要不拿出十好幾萬州軍死在邊陲,哪裡翻的過身來,只不過我李笑,對於州軍,還始終覺得,都是天下人小看了咱們,所以這些年在州軍廝混,為得便是有一天,就讓州軍重新名揚天下。”

柳林平靜道:“難。”

李笑哈哈大笑,“自然難,上一次南唐叩邊,咱們那位淮州將軍袁難鎮守的柳蔭軍鎮不就是第一個被攻破的麼,當時我記得大楚上下都還在說,這大楚州軍還是一灘扶不起的爛泥。可我李笑其實不覺得。”

李笑止住笑容,正色道:“我甚至覺得咱們袁將軍,沒有丟州軍的臉,打不過南唐人,這是戰力原因,可寧死不退,這是風骨,袁將軍用性命為我大楚州軍重塑風骨,只要有了風骨,大楚州軍自然戰力便會不同以往,只不過在此之前,咱們這些爛泥,得有個機會去證明才行。”

柳林一本正經,“那還是希望你們州軍沒這個機會了。”

李笑哈哈大笑,望向遠處,手按住那柄軍刀。

兩位兩支軍伍的校尉,閒聊不長,便已經閉嘴,原因是因為關外有一騎飛馳而來。

兩人對視一眼,互相在各自眼中看出驚訝之色。

那一騎斥候入關之後,飛奔上城頭,將一份諜報遞上,然後飛快離去。

柳林作為現如今這個階段關隘的軍事長官,接過諜報只是看了幾眼,便即刻將諜報遞給李笑。

諜報上字數不多,不過只有寥寥幾十字:

南唐大軍叩邊,五萬騎軍,十五萬步卒,星夜趕往靖南關,現如今據此還有百里!

柳林當機立斷,吼道:“點起狼煙,通知各處關隘,城頭將士,全員戒備!”

雖說南唐大軍多達百餘里,可柳林一點都不敢掉以輕心。

狼煙很快燃起,然後這座關隘望去,整個靖南關的數座關隘都依次燃起狼煙。

如此景象,南境難見。

柳林死死盯著關隘之外,咬牙說道:“二十萬南唐大軍,這一次,這幫傢伙是真把全部家底都拿出來了,前些時候丟了差不多幾萬條性命在關外,現如今還能湊出二十萬大軍,真是難為這幫人了。”

李笑本來就不高,現如今就算是挺直了脊樑也算不上高,他看著關外風光,平靜道:“咱這爛泥,好像有機會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李笑沒有笑,只是聲音很輕,讓人聽不太清楚,不過這也沒什麼,反正他自己聽的清楚便行了。

他知道。

這支被世間瞧不起的軍伍,已經整整數十年沒有讓世間瞧得起過了。

——

據靖南關外百餘里,二十萬南唐大軍疾馳,不去別處,直往靖南關。

春秋亂戰之後的第一次楚唐大戰,最終的結果便是大楚在靖南關外一舉擊潰了十萬南唐大軍,加上之後馳援了十萬南唐新軍,整整二十萬大軍都被靖南邊軍在關外一舉擊潰,只不過那時靖南邊軍尚有十數萬大軍,加上數萬州軍,可今時不同往日。

靖南步卒多達十萬,已經被調往江南,關內只剩下數萬靖南邊軍,加上抽調的數萬州軍,兩者加在一起,甚至不足十萬人。

如何能抵擋以舉國之力北上的南唐大軍?

軍陣當中,有數位南唐將領騎馬並行,鄢徵、劉去疾兩位早已經成名已久的沙場大將,神色平靜,當中一騎,大將軍武越,披甲帶刀,面無表情。

這位從軍之初便立志要北上中原的大將軍,沒有經歷過那場春秋亂戰,因此對那支在春秋亂戰之中連大楚國門都沒有攻破的南唐大軍,一直都是報以深深的鄙夷,因此他才建言,讓先帝傾半國賦稅打造南唐新軍,春秋亂戰之後的楚唐第一次大戰,武越深知不知大楚敵手,因此先帝再如此急迫,他武越都不願意去做這個敗軍之將,事到如今,他當然是知道了因為那位先帝本身便有病,身子骨熬不了多久,才如此急迫,不然斷不至於如此。

可現如今不同,有北匈南下作為保證,又有靖南邊軍平叛江南的意外之喜,現如今的大楚南境,在武越看來,不過是一個美嬌娘,等著他們這個彪形大漢好好蹂躪了。

甚至整個大楚都是如此。

親王李尚行為現如今的南唐皇帝李江潮謀劃了皇位,謀劃了如何去佔這座中原,最後卻死了,武越不擔心這些事情,他從來沒有當皇帝的心思,在他眼裡,北上中原,甚至是滅北匈才是他的志願,他要做的便是那種歷史上名將之首,至於一統天下之後,這南唐皇帝想不想殺他,他不在意,因為那個時候,功勳到了無以復加的武越,還有誰人能說殺就殺,即便是打不下這一座中原,最後只能與北匈劃江而治,只佔半座中原,想來也無人想殺他,殺了他,這南唐還有誰才能和號稱上馬便可戰的北匈抗衡?

因此武越一點都不擔心身後事,只是一心去做現如今該做的事情。

在距離靖南關還有五十裡的時候,武越才緩緩開口,“此番攻楚,不必分兵,從靖南關外殺進去便是,大楚南境早空,現如今從此地而入,之後的大楚,一馬平川,甚至要不了一旬功夫,便能進入江南。倒時候收拾了最後的那支靖南步卒,整個大楚境內,便應當沒有可戰之軍了,倒時候直入陵安便是,只是希冀大楚夠傻,始終不讓那支鎮北邊軍南下,非要為中原人守住脊樑,那到時候等大楚腹地盡在咱們手裡,也可以和那支北匈狼騎打上一場。”

鄢徵點頭附和道:“理應如此,楚人本來便是一根筋,如此行事的機率不小。”

反倒是劉去疾,這位當之無愧的南唐軍伍第二人,輕聲感嘆道:“真沒想過,獨佔中原百餘年的大楚,現如今真要分崩離析了。”

武越冷笑道:“大楚看似強盛,其實不過徒有其表而已,更何況這十餘年,一直有個讀書人在謀楚,不然如何得有現如今這機會?”

鄢徵咧嘴笑道:“所以說這讀書人,真沒一個好東西。只不過這高深,身居大楚宰輔,還真想覆滅大楚,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

武越默不作聲,只是想著若是有這麼一個讀書人在南唐謀唐又當如何。

大軍前行十里之後,開始有探子回報。

說的無非是前面那座靖南關,已經燃起狼煙,嚴陣以待了。

武越冷笑不已,任你大楚有這座堪稱天塹的靖南關,那又如何?

南唐伐楚,非是今日一日之功而已。

大軍再行二十餘裡。

武越便已經隱隱可見那座雄關了。

靖南關綿延數十裡,耗費大楚無數心力,所建造的初衷就是為了以拒敵寇。

可現如今,站在遠處,武越可見的,便盡數都是漫天的人頭而已。

他沉默片刻,傳令下去:騎軍在後,步卒先行攻城,不惜一切代價,攻破那座雄關!

他勒馬停足,看著遠處,神色瘋狂。

中原,我武越來了!

——

江南丘陵,連綿不絕,有一支才得到軍令趕赴江南的步卒才堪堪到江南,領軍主將周步樂又收到時一份軍令,軍令只有一句話。

“立即返回南境靖南關,南唐大軍叩邊!”

於是那位貴為靖南步軍副將的周步樂想也不想,立馬調轉馬頭返回南境,甚至還派人去江南傳去訊息,讓那支僅存的兩萬餘步卒,堅守待援,不可貿然妄動,他們守陵安,而這支步卒便要返回南境,為大楚守國門。

馬不停蹄的疾馳,周步樂臉色難看,作為沙場大將,早知道這抽離邊軍進入中原腹地本就是不妥之舉,可君命難違,現如今真引來南唐叩邊,只怕這中原硝煙真要再起了。

他甚至有些惱怒,大楚立國以來的戰於國境之外,現如今真要成為過去了?

看著已經是在竭力狂奔的士卒袍澤,周步樂咬牙吼道:“再快些!”

無人應聲,只是都默然前奔而已。

這支步卒狂奔之時,真是帶起塵土漫天,不亞於騎軍疾馳。

大楚南境,不過只能靠靖南邊軍而已。

——

大楚江南,白難在一座城頭遠眺,這位重新讓世人知曉的白髮男人坐在城頭,看著南邊,身旁是隨著他一同從陵安而來的趙非野,白難輕聲道:“南唐叩邊,咱們的大楚,百餘年難得一見的敵寇入境,現如今真要成事實了。加上現如今的北匈肯定已經南下,咱們的大楚,好像真是大廈將傾了。”

趙非野一驚,復而有些憤怒,他看著自家侯爺問道:“那侯爺還打不打這場仗?”

白難擺擺手,“自然不打了,江南戰事,到這裡,落下帷幕了。接下來我可就要去打另外一場仗了。”

趙非野一驚。

猛然抬頭。

白難笑道:“你說說這些江南世家會不會聽我的?”

趙非野茫然搖頭。

白難這一次沒有說話,只是在笑。

他彷彿看到了什麼很好笑的東西。

只是趙非野看不到,天底下也沒幾個人看得見。

——

與此同時,大楚北境,有個身形偉岸的男人站在了北丈原最前線,他面前是數十萬北匈狼騎,如潮水一般鋪天蓋地而來,身後則是同樣嚴陣以待的大楚鎮北邊軍。

這一場仗,由他來打第一仗。

大楚南北,同時燃起狼煙!(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