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前一天應如是終於走出宿舍，休息一陣日子的攝像師樂呵呵——幾天不幹活真閒。
八組都有自己的練習室，應如是早八點進去時已經有人練了。
練習室裡擺上她們表演時需要的道具。
與其說是現場表演，選擇的歌舞更像mv。
每個人到時都要拉近鏡。
大約十點時隊伍齊全，一起踩點演練幾遍。
“真累。”五遍過後一齊耳短髮女生感嘆道，一屁股坐在地上。
應如是就站在她旁邊，低頭輕聲道：“練習不用這麼認真的。”
好像是叫張玖。
應如是想起她的名字。
“誒。”張玖吃驚，瞪大眼睛。
“難道剛剛大家都沒有做到最好嗎？”
“或許。”反正她沒有。
以前《萬里挑一》有個女的借由同組隊員唱跳優秀，拜託對方教她。
許是被對方崇敬真誠目光感動，此隊員不辭辛苦地教她。
結果直播現場，人家同組第一，而她因為耗費精力，現場甚至嗓子突然啞掉。
最可氣人還感謝你教得好，哭唧唧遺憾為什麼第一是自己不是她。
之後大家都開始藏著掖著。
張玖哭喪臉，“如果這樣我就危險了，大家好厲害。”隨便唱跳也比她好。
應如是覺得她不太自信。
井婧突然插.入，“什麼危險？”眼睛帶笑，眼底充滿好奇。
應如是沒做聲。
張玖回答：“離你們遠去的危險，嚶嚶嚶。”
攝像師無聲記錄這一切。
後來這一幕加上兩條花字，第一條是“塑膠姐妹情”，第二條是“永不凋謝”。
此時距離節目第一期播出已經三天了。
網上開始討論各選手。
討論最火的正是選手內部覺著威脅性最大的幾名練習生。
應如是、關溪、姜娜、公孫琪、吳芸。
然而不同於其他人因為表現出閃光點而吸引選手，應如是完全靠神秘。
節目剪輯順序是導師評定她的話在前，表演尚未公開。
《萬里挑一》打算在直播前播放。
於是觀眾們對應如是的印象只有女人的“我是應如是”，及導師們看似浮誇地捧。
紛紛猜測，這就是大公司的“實力”！
同樣又好奇應如是究竟表演了什麼，撓的人心癢癢。
原喬奇本不樂意搭理應如是，講究眼不見心不煩，但因為小叔叔要回來，刷網路訊息。
刷完面色陰沉，撥通內線打給下屬。
“誰給應如是造的勢？”他是要黑她，又不是捧她，那些導師們誇得天花亂墜。
“沒有啊。”只跟水果臺談了關溪，半點沒給應如是撐腰。
“注意點。”他也沒空天天關注應如是。
“好。”下屬應下。
桌上還有一大堆檔案要看，下午更是有幾場會議，原喬奇雙手按摩太陽穴，打起精神繼續。
下週小叔叔就回來了，絕不能再出現當年的閃失。
應桐桐也忙碌著，明天就是是是的直播，她要拉票。
“你看《萬里挑一》嗎？”先問同桌。
迷茫臉，“什麼動畫片？好看嗎？”所有卡通頻道都有看，從沒聽說過這個。
“不是動畫片，是綜藝片。”應桐桐耐心解釋。
“我只看動畫片。”同桌樂呵呵。
“《萬里挑一》很好看的，比動畫片還好看。”應桐桐臉不紅心不跳地說。
第一期她看了，沒有是是，穿著精緻的阿姨們又唱又跳，老實說，對於小孩們有點無聊。
“我今晚回家看！”既然比動畫片還好看，而且還是應桐桐推薦的，同桌立馬做出決定。
應桐桐白裡透紅的小臉泛著微光，睜著純潔大眼睛繼續道：“我親戚參加這個節目。”
在外面稱是是為親戚。
最親的親戚。
“哎——應桐桐你親戚是大明星！”只有大明星才能上電視的。
同桌高聲呼喚吸引愛熱鬧又好奇的小孩子。
紛紛圍上來，“應桐桐你親戚會帶你參加《童心大闖關》嗎？”一款火爆小孩群體的節目。
裡面都是明星帶著自家孩子參與闖關，關卡很有趣，看著就讓人躍躍欲試，不知多少尋常小孩嚷著也要玩。
應桐桐搖頭。
是是沒說過。
不過只要她說，是是肯定會帶她去。
於是應桐桐又點頭，成竹在胸。
小孩哇哇羨慕。
“應桐桐你長得這麼好看以後也可以當明星。”閆姜紅擠進來，大聲說。
他就是六一兒童節搗亂的小胖子。
後來老師問他為什麼搗亂，他說：邱子玉說在臺上親了應桐桐，很多人看到，應桐桐就會做他的女朋友。
邱子玉就是翻裙子遮牙的女孩。
老師得知原因，嘴角抽搐，最後選擇告訴家長，好好教育破小孩的“霸總心”。
還親一口就女朋友，事情那麼簡單，她們這些老師早就狂親桐桐，親完搶回去當兒媳婦也好。
哪怕兒子還沒出生。
閆姜紅還在繼續嚷嚷，“應桐桐你要是怕，我就陪你當明星。”說得像吃飯那麼輕鬆。
應桐桐噘嘴，她不喜歡閆姜紅。
扭頭，不讓其出現在視野範圍內。
然而周圍小朋友們都贊同閆姜紅，“應桐桐你長得比明星還好看。”
“你家親戚是不是都很好看，在當明星呀。”
一片大喊大叫正處中央的應桐桐耳朵難受。
扯扯同桌的手。
同桌立馬領悟，“應桐桐要說話，你們待會說。”
兩人天天坐一起，午睡又是頭挨頭腳挨腳，對於應桐桐某些習慣瞭然於心。
無數雙圓溜溜眼睛望著應桐桐，應桐桐像應如是，不怯場，大大方方道：“我親戚在電視裡參加比賽要給她投票，你們可以給我親戚投票嗎？下次我也給你們親戚投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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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應桐桐心裡演練好多遍了。
比起在座各位幼兒園生應桐桐眼睛最大最明亮，黑黝黝的眸子漂亮得不像話。
被這麼瞅著小家夥們心裡毫無抵抗同意了。
應桐桐何時拜託過他們啊——
哪怕小家夥們午餐碰上不喜歡吃的菜，互相扔給別的同學。應桐桐都默默吃掉屬於她的，從不麻煩別人。
個個興致高漲。
“怎麼投票？”
“你親戚是哪個？”
應桐桐笑眼彎彎，“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
對於是是名字來源，應桐桐背得滾瓜爛熟。
“她叫應如是。”
“我是應如是。”
第二期直播前開場就是這句話，然後螢幕驟黑。
守在電視機前金華幼兒園學生家裡各個鬧翻天。
“媽媽，快快，給她投票。”再不投票她快忘記應如是這個名字了。
長長呼出一口氣，還好記住了。
…………
“yingshi”抄下來的拼音和人對上號，同桌叫保姆阿姨幫忙投一票。
…………
“爸——媽——投票！”霸王語氣毫無疑問乃閆姜紅。
他爸一拳頭揍他屁股，“臭小子。”
回來就嚷著要給他最喜歡女生親戚投票，屁大點年紀就懂得追女朋友。
電視機外的生活影響不了裡面的變化，輕靈女聲響起——
“你說一個人會孤單
熱鬧太吵
一天天不如昨天
只有海邊撿到的是詩
短暫而快樂
那是無謂的童年
……”
意外地很好聽。
某些張嘴欲破口大罵水果臺搞什麼鬼，播出摸七八黑畫面的觀眾閉嘴。
整首歌沒有伴奏，沒有前奏，順勢而來，沒有預兆。
然而卻剛剛好能走進觀眾心靈。
“……
你問——
我在哪裡
我愛誰呀
曾經的日子怎一去不返
尋而不見
小脾氣也消失——”
鼻頭一酸。
誰不曾有過初戀，卻又有誰走到最後。
迷惑著當初的日子為何一去不返。
前半段唱歌唱是沒有字幕的，似是為了配合氣氛。
好在閉目認真聽，吐詞清晰，都聽得懂。
幼兒園小家夥們不會欣賞，不過不妨礙他們努力睜大眼睛，欲從黑乎乎畫面裡看清應桐桐親戚模樣。
很專注，不吵不鬧，似乎沉浸在歌聲裡。
唯有應桐桐，擁有是是一手資料，早就有這首歌的錄音。
遺傳到應如是聲樂天賦，這段日子聽著聽著就會唱了。
一邊聽著電視裡傳來的聲音，一邊心裡唱著。
等播放廣告焦急搖晃的小腳早就安分下來。
貼在沙發垂直面上，腳趾回勾，興奮極了。
是是唱的真好聽。
滿滿膠原蛋白的臉似乎努力笑出褶子似。
親媽在身邊也不用叫嚷分享此刻心情，整個人由內而外散發喜悅。
壓在沙發上嫩白小手突然用力，手向下推的力量將人前推跳下沙發。
噔噔噔跑到電視機前。
應桐桐知道是是要幹嘛。
她準備好了。
螢幕微亮，陌生德語配上字幕——
“我穿過黑夜
破曉而來
最最親愛的影子”
“跟我走”
燈光起，有一個女人拾光而來。
應桐桐快準狠將小手落在電視裡面是是手上，說出節目播放後的第一句，“親媽你看——”
“我跟是是走吶。”快速扭頭看應新君，又立馬轉回頭注視是是。
小嘴快樂又活潑，臉蛋兒神采奕奕，“……等是是比完賽，賺到錢，我就跟著是是出國，是是說她要帶我去迪絲妮遊樂園，還要買正宗烤棉花糖給我吃……”
巴拉巴拉，像是愉快的小鳥。
只不過當鏡頭裡沒了應如是，小鳥興致沒那麼高了，電視裡正放著比賽規則。
應桐桐機智，邁著小腿，回到應新君身邊，“親媽，我們倒退再看一遍。”
眨巴眼。
貝殼般的小牙齒露出來，明眸皓齒，絕對的美人胚子。
應新君無奈笑，遙控器遞過去，由著桐桐大寶貝自個操控。
直播後臺選手們透過手機也看到應如是表演。
關溪問應如是：“怎麼中途換了？”
原先準備的不是這個。
“先前那個沒意思，這個好聽吧？”笑眯眯。
應如是穿著直播表演的衣服，風格似優雅業界女強人。
得體且獨具魅力。
就是衣服緊身愈發襯托胸大。
應如是拉了拉上衣口，箍得太緊。
關溪不置可否。
不能讓應如是太驕傲。
她國外唸書，會幾門語言，沒想到應如是也會德語。
“你德語不錯。”很正宗，比她說得還好。
這麼想，人比人氣死人。
“你還有什麼不會的嗎？”關溪誠心問。
應如是一臉為難，似乎想不出。
突然，“高考！義務教育我不行。”
關溪不想和她說話了。
當她不知道呢，應如是十四歲就簽約傑文，後來就沒正規上過文化課程，高考自然不行。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也不看直播刷起的彈幕。
輪到各自上場時就上場。
當林健介紹下一組出場隊伍中有應如是時，一大波彈幕排山倒海之勢而來。
“小期待。”
“《女王》已經有一組表演過，還能更精彩嗎？”
上一組表演《女王》隊伍中有姜娜，實力很強，也是隊長，鏡頭挺多。
第二期最開始出場的應如是能始終如一表現出彩嗎？
“邊看第一期應如是鏡頭邊等，有沒有人發現小姐姐是完美腿型呀？”
四個洞洞，又長又美，腿絕了。
“某頂尖音樂學院聲控狗躺在床上等音樂洗禮。”
“水果臺捧人手段絕了，好好比賽非要把某人表演鏡頭單獨拎出來，搞特殊。歌那麼好，怕也是水果臺精心準備的吧。”
五顏六色文字一大片一大片，以至於表演開始，關掉彈幕才能好好看。
前奏響起。
九個人，隨著歌詞從不同嘴裡吐出，燈光一束束依次落到她們身上。
應如是坐在矮沙發上，等著她的語段。
來了。
燈光亮，切音入。
分毫不差。
慵懶自信姿態，翹起的二郎腿，無聊勾放的腳踝。
“……五分飽最配口紅……”
應如是口紅很紅，紅的像是攝人心魄的狐妖。
然而一身正經裝扮表明這只不過是都市麗人一時頑皮或放縱。
下一步應該是直立起身，搖晃身體邊唱邊走位。
然而站直身體後，高跟鞋似是穿著不適。
於是就這麼隨意踢開，鞋歪倒在地上。
腳下動作絲毫不影響歌聲。
目光迷離，不看鏡頭也不看現場觀眾。
就這麼唱著自己的歌。
但就在高跟鞋掉落地板那一刻，身高不降落，穩穩踮起腳尖漫步時——
整個舞臺都是應如是的了。
旁人黯淡。
有一種人，渾身散發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