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你準備怎樣告訴我們？該不會你只想跟我說吧？”
第一管理者這話一說出，其他六位管理者都紛紛轉動了黑袍下隱藏著的面孔，看向了他，顯然是很介意的樣子。
七位管理者的話語權雖然有強弱之分，但這個強弱相差不多，他們始終都還是處於平級的關係，其他人再怎麼說也不會容許只有一個成員知道他們所不知曉的秘密啊。
朱路看著第一管理員搖了搖頭：
“不，我也不能只跟你說，你們當中的其他人顯然是不會同意的。
所以，我選擇誰都不告訴。”
七位管理者登時一愣。
隨後第一管理者沉沉說道：
“朱路，你不要忘記我們召喚你而來是為了什麼，現在你也是這片宇宙中的一個生命個體，你也不希望這片宇宙最終走向滅亡吧？
而且，就算你不願意說，我們也可以提取你腦中的記憶，清楚的知曉一切資訊。
只是因為我們抱有對生命權力的尊重，所以才沒有選擇窺探你的記憶，而是選擇了問你。
但如果你實在不配合的話，為了這片宇宙的未來，我們只能選擇調取你的記憶了。”
調取記憶這種技術，朱路還從未見識過。
但他很確信，這七位管理者背後的文明必然具備這種技術，三體人都能把雲天明的一個大腦復活，這些管理者背後的文明不知比三體文明高到哪裡去了，真想提取一個智慧個體的記憶，那絕非難事。
對方沒有真那麼做，確實是如對方所言，尊重生命權罷了。
可個體生命權在整個宇宙面前權重終究是無比微小的，如果他不說，對方可就真要剖開他頭顱取大腦提取記憶了。
朱路連忙道：
“我知道，我已經是這片宇宙中的一份子，當然也不會願意看到這片宇宙走向滅絕。
但正是因為我不願看到宇宙走向滅絕，所以我不能將我所知的事情告訴你們。”
“你這是什麼意思？”
朱路掃視了七位管理者一遍：
“因為我無法信任你們。”
這話不止七位管理者聽的迷湖，就連帶朱路來的陳端都聽傻了。
重啟宇宙就是七位管理者主導發起的計劃，說無法信任七位管理者，這不就相當於宣誓效忠一個王國時，卻對國王說無法信任你嗎？
不等七位管理者說話，朱路又接著說道：
“先聽我說完。
不止是我無法信任你們，相信就算是你們之間，也無法信任彼此吧？
你們應該想過，或許在你們當中，有人其實並不贊同宇宙重啟，只是為了想找機會毀滅這個計劃，所以才一直隱而不發。”
反對宇宙重啟計劃的文明並不在少數。
畢竟為了宇宙重啟，歸零者們在宇宙中到處生成死線，當然會有不少文明對他們深惡痛絕。
從一開始聽到歸零者是多個文明的聯盟統稱時，朱路就已經開始懷疑，歸零者內部會不會有反對宇宙重啟計劃的成員？
不敢確定一定有，但不排除有的可能。
七位管理者聽完面面相覷，確實被朱路說中了，他們互相之間，都有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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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準備怎麼辦？”
第一管理員又問。
朱路說道：
“既然從我來到這片宇宙開始，你們就一直在觀察著我，那麼你們應該知道，曾經地球人進行過的面壁計劃吧？
我有一個提議，就宇宙重啟計劃這件事，再次採取曾經地球人面壁計劃，由我來擔任唯一的面壁人，所有關乎宇宙未來的秘密，只有我一個人知曉，由我來一手執行宇宙重啟計劃。
你們覺得如何？”
七位管理者愣了愣，而後第一管理者說：
“這很不安全。未來的秘密只有你一個人知道，萬一你遭遇意外被毀滅，那就一切都完了。”
“難道你們沒有自信保護好我嗎？”朱路反問一句，接著說：
“況且，就算我被毀滅了，也並非一切無可挽回，你們的喚神之塔還在，還可以繼續從上層世界中召喚新的意志。
我沒有將未來的秘密說出來，那麼就不會有人改變未來的走向，你們重新召喚而來的意志，還可以繼續執行著未來的計劃。
相反，假如讓我將未來的秘密告訴你們，而你們當中又存在內鬼的話，那未來的程序必然被你們當中的內鬼所改變，屆時你們召喚再多的上層世界意志來也沒用了。
所以，現在按照我提議進行，是最優解。
你們還有什麼意見？”
現在面對七位管理者，朱路已經不再是一個小嘍囉的模樣，相反宛如即將成為七位管理者的核心人物一樣。
其實提出這個提議，除了是因為這個提議確實比直接將未來劇情告訴七位管理者的選擇更加保險之外，朱路所為的，就是保持自己的重要性。
如果他真的把未來劇情如實說出來了，那他對七位管理者將再無任何價值。
到那時候，管理者們隨便扔給他一塊棲身之地頤養天年已是最好的結果，差一點的，恐怕真要要把他大腦剖出來檢查一下記憶確認他說的是真是假了。
所以為了保持自己的價值，他絕不能將未來的劇情洩露出來。
而且，這個選擇也確實如他所言，能避免未來被改變的風險。
七位管理者面面相覷，互相用頭部黑袍黑漆漆的洞口看著，半晌不語。
朱路站在一側，心裡已經勝券在握，確信七位管理者必然是會同意他提議的。
如果管理者只有一位，那在他不答應如實告知之後，必然會選擇剖開他的大腦檢查記憶。
可如果管理者的數量有兩位或者兩位以上，那麼就會形成猜疑鏈；
誰都擔心對方知曉了未來後會對自己產生不利影響、誰都希望只有自己知道未來、而對方不知道。
在這樣到的前提之下，最優選擇，就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為好。
萬物皆可黑暗森林，這說到底，也是黑暗森林的另一重體現。
也有另一個說法：囚徒困境。
七位管理者都不是屬於同一個文明的，哪怕屬於同一個文明，互相之間沒有三體人那種思維交流的能力，也不可能心意相通，互相之間必會存在猜疑。
這種時候，朱路就是一個平衡所有猜疑的客體。
所有管理者，都必然要穩定好這個客體。
片刻後，七位管理者陸續開口：“我同意！”、“我同意！”、“我同意！”……
最後由第一管理者看向朱路宣佈：
“好，我們接收你的提議，指定你為宇宙重啟計劃的面壁者！”
說著，他一揮寬大黑袍，在石桌旁，又憑空浮現出了一個石凳。
那是接納朱路成為他們其中一員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