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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傳說中的大神官

隔著一面繡紋著萬里江山圖的巨大屏風,銀覺單膝跪倒在地,恭敬的等候著。

“顧花朝,以及前一夜曾暗算了本王的刺客,可都在你的手上?”

銀覺咬了咬牙根:“回王爺的話,他們都已轉交到了屬下的手上。刺客已用了刑,但是個硬骨頭,皮開肉綻仍是不肯透露半個字,且是數次尋死,單單是牙齒裡都藏了四顆毒囊,他的身上還藏了幾片鋒利的小刀片,一個不注意就要用這些割破自己的喉嚨;當然,這些已經全都被發現並且取下,他是絕對不會那麼容易就死去的;”

“屬下推測,此人的背後,必有令他畏懼的更大的人物,他寧可死也不願吐露秘密,應是有把柄在身,心懷恐懼,不敢背叛。不過,既然是來到了護龍衛,他想不想開口,最後都得開口,死是死不了的,拖延時間也不過是自己受苦楚罷了;”

“至於那個顧花朝,昨天深夜,王妃才命人送到屬下的手上,目前只是簡單關押而起,屬下還沒騰出空去審上一審。”

按照盛宴行以往的性子,他是不太聽這些藉口的。

沒有做就是沒有做,沒有做好就是沒有做好。

找再多理由依然改變不了結果。

護龍衛從不養無用之人。

她若是做不來,自然有人可以。

盛宴行正在沐浴,屏風之後,水汽極大。

他的聲音極其慵懶,回話也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少了許多鋒銳,多了些悠然。

銀覺還從沒有跟這樣子的盛宴行接觸過,她不止沒有放鬆自己,反而是下意識的挺了挺身子,跪的更標準些,豎起耳朵,不肯錯漏掉盛宴行所說的每一句話。

“顧花朝與王妃的孃親,長的很像嗎?”

銀覺輕輕呼吸:“屬下不曾見過顧夫人,無從比較兩者差別,但卻是聽程管家提起,說這二人十分相似,甚至連王妃都不忍去傷了顧花朝的臉。”

明明是敵人,但並不下死手,只因感念故情。大約也可知,這顧花朝的臉,實在是太佔據優勢了。

“既然如此,你等會提醒一下刑堂,在審問顧花朝的時候,避開她的臉,免得等王妃回來見到心生不快。”

當然不是因為傷了顧花朝而心疼,就怕顧惜年由顧花朝的臉上,想到了顧夫人,總歸是不好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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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覺心中有了悟,連忙應了下來。

不過,她也生出了幾分奇怪,為何王爺會讓她去提醒刑堂?她行刑的時候直接避開了顧花朝的臉,這樣不就行了嗎?還要去吩咐誰呢?

這疑惑的念頭才一生出來,盛宴行的下一道命令,已解開了她的疑惑。

“你將手上的事交代一下,本王命你即刻選二十名高手,隨你一起易容改裝,從南城門出發,一路往邊城的方向追下去。追到了王妃,勸她返回,若她不肯,也不必強求,你便護在她左右,守她周全。”

盛宴行的聲音,從屏風之後傳了過來,聽上去竟有幾分不真實。

但銀覺又十分肯定,自己耳邊所聽到的,的的確確正是主子的命令。

這段時間以來,主子對王妃,終究是——

銀覺察覺到自己恍惚太多,轉瞬便強迫自己收回了心思。

她應了一聲,悄悄退出門去,著手準備了。

盛宴行輕輕的抬起了右手,手指微微一揮,錦鯉便非常識趣,立即退了出去。

當房間內,只有他自己在。

盛宴行才睜開了黑亮的眸子,從遠處的敞開了一半的窗子望了出去。

那個方向,是皇宮的方向。

他的皇兄,此刻應是待在御書房內,正在籌劃著怎麼為他舉辦一場風光又體面的葬禮,將他埋進早已掘好的墳墓之內時,皇兄就應該舒展一口氣,徹底的放心下來了吧。

只可惜,這一次,怕是又要讓皇兄失望了呢。

他盛宴行,天生命硬。

這樣子的一場大禍,他都死不了,那麼接下來,就該是其他人,盡數償還,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別慌。

很快他們便知道什麼是害怕了。

—————

護送著顧惜年離開的馬車在天黑之前順利出了京城。

馬車疾馳,路面顛簸,卻是阻擋不了心有決心之人。

沒過多久,顧惜年已經來到了山坡之上。

天色黑透,繁星點點,掛在天空中,極其的耀眼。

女侍們手舉著火把,揹著顧家祖墳,圍站在外。

如今,顧鷹與顧家五子的墳塋,皆已修建完畢,一字排開來,透著幾分悲壯之意。

顧惜年從馬車內走出來時,已換好了男裝,順滑的黑絲,束於頭頂,以美玉佩之。

怎麼看,怎麼是個俊俏的少年郎君,英姿不凡。

她先來到顧鷹的墓前,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給他磕了三個頭。

“爹,女兒是來跟您告別的。這一遭,或許是要幾個月,或許是要三五年,沒有把事情辦妥帖,女兒便不能再來看您。

爹,您莫要惱,聽女兒給您解釋一二,世人皆知我顧家人最重親情,若女兒攪動了風雲,一些人若是有所懷疑,必定會來您墓前確定女兒的行蹤;

女兒寧可忍著不來見您,也絕不會給敵人看穿行蹤的機會;

您在天有靈,保佑著女兒這一程順利,有仇報仇有怨平怨,只要把該做的事全都做好,女兒也就安心了。”

三炷香,三杯酒。

顧惜年的目光溫柔,落在她兄長的墓碑之上。

“爹,等女兒達成所願,第一個便來看您,到那時,女兒會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給您老人家知道,以告慰您和哥哥們的在天之靈。”

瓊宵與震華站在遠處。

她們看著顧惜年認認真真的做著每一個動作,雖然看起來很是輕鬆,可眼角眉梢之間流露出的些許悲傷,卻是抹不去的。

人有時候,就是這個樣子吧。

滿腹悲涼,還得強做堅強。

不能事事與外人細細道來,難也好,苦也好,在無人的地方,默默吞下去就好。

珠玉捧著她的寶貝金算盤,一刻不停的計算著,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

遠處,一隻朱雀,撲騰著翅膀飛了過來,算盤聲準確的幫朱雀確定了位置。

飛到了跟前,珠玉抬起手,那朱雀就聽話的落在她手指頭上,咯吱咯吱的叫喚。

“辛苦啦,小可愛。”

珠玉拆下了朱雀的腳環,取了字條之後,從荷包裡倒出一小把米糧,灑在地上,放朱雀去吃。

字條上有小小的印記,珠玉一看,便驚喜的說:“這是碧落姐姐的資訊,是給咱們大姑娘的。”

她拿著,趕緊給顧惜年送了過去。

“主子,終於把碧落姐姐的回訊盼回來了,您快看看,上邊寫著什麼。”

顧惜年祭拜完畢,站起身來。

那張小小的紙團,她接了過去。

展開來,就只有一句話而已:巒山腳下,小鎮藏奸,雲頂宮神官,知悉內情。

字跡,是碧落的字跡。

明顯是匆匆忙忙的寫下來的,字跡凌亂,不見悠然。

阿五上一次返回來,已經告知,碧落早已到達了邊城。

那麼這份資訊,又是所謂何來?

“送信來的朱雀呢?”顧惜年問。

“不就在那裡,正吃食兒呢。”珠玉指向了身後。

顧惜年望見的,卻只是一隻朱雀鳥倒在那裡,周圍是灑滿了它最愛的細糧。

“啊?怎麼倒下了,瓊宵姐姐,你快點看看這只小朱雀,還有沒有的救。”珠玉用手捧著,趕緊給送了過去。

瓊宵接過,檢查了一會,黯然的搖搖頭:“應是飛了極遠的路,累極了。”

“從巒山到京城,也才數百裡,這麼短的距離,朱雀鳥是經常飛的,怎麼會直接給累死了呢?”珠玉難受極了。

“或許,朱雀是從邊城飛過來的,並不是巒山。”顧惜年猜測道。

“可是這上邊的資訊,分明是寫著巒山,碧落姐姐是怎麼一回事嘛,要寫也不寫清楚了,往常更加重要的資訊,不都是派阿五送回嗎?那麼遠的路,這次竟然用上了朱雀,她就不怕資訊丟掉了?”珠玉喃喃說完,使勁的一跺腳:“真是的,這根本就不是碧落姐姐的作風。”

“先把朱雀給埋了吧。”瓊宵安慰的拍了拍珠玉的肩膀。

顧惜年卻是望著不遠處的馬車,思索起來。

震華悄悄挪步,來到了顧惜年的身邊,小心翼翼的拽了下顧惜年的袖子。

等到顧惜年望向了她,她才比劃著說出了自己的意思:雲頂仙宮,我去過,大神官,我見過,有問題!

“有問題?什麼問題?”顧惜年皺眉問。

震華想了想,想了好半天,卻依然是找不出一個合適的解釋來。

她急的小臉脹紅: 大神官,要飛昇成仙了。

顧惜年在那一瞬間,懷疑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或是她理解錯了震華的手語,又或是震華自己的表達出了問題。

於是,她讓震華再重複一次,描述的更仔細些。

震華的手勢,放緩放慢:大神官,白日飛昇,就在雲頂仙宮,他已得道。

“你怎麼知道?”顧惜年依然不信。

震華回:山腳下的無名小鎮,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

“你去過無名小鎮?”顧惜年驚訝極了,但轉念一想,從西北方向返回京城,巒山是必經之路,震華路過那裡,倒是正常。

她問:“你到達的時候,鎮上的居民,可有冒犯於你?”

震華綻放出了一抹笑容:他們很友好,以為我是個孤女,啞的,免費給我一日兩餐,還給了我一間小房子,希望我住下,等到將來某天,他們會帶我去雲頂仙宮找大神官治療我的啞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