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你們看，曹操派使前來，是為何意？”
潘鳳向眾人問道。
“府君救了曹公，曹兗州應是派人來向府君表達謝意。”
功曹鄭威答道。
“應是如此，此次若非你領兵前去相護，曹公只怕已遭了賊害，曹操派使前來示謝，亦是應當。”
閔純也以為曹操派人來，僅僅是表示謝意而已。
也難怪，他們怎麼可能會想到曹操會要攻打徐州。
別說曹嵩沒死，就算曹嵩死了，他們恐怕也想不到，曹操會把責任推到陶謙身上，率領大軍來攻打徐州。
耿武和李響趙固馮勝這幾個校尉皆不說話，他們身為統兵將校，除非是關於兵事，否則他們一般不會發表意見。
潘將軍今日為什麼把他們也叫來，他們不知道，只知道潘鳳這麼做自有他的用意。
潘鳳暗暗搖頭，自己身邊還是缺少明白自己意思的人啊！
曹操就很幸運，先有戲志才，後有郭嘉，都是能明白他心思的人，說的話也都正合他心意。
“曹操如今兵強勢盛，兗州已穩，你們就沒想到，曹操會趁此機會率兵來攻奪徐州嗎？”
潘鳳直接說出自己心裡的想法。
“攻奪徐州？”
鄭威聽了大為吃驚，這倒是沒有想過，現在聽潘鳳一說，仔細一想，很有這個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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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點頭，接著說道：“如今天下已然大亂，關中朝廷更是混亂不堪，曹兗州兵強勢盛，是很有可能來攻奪徐州。府君以為，曹兗州此次派使前來，與要攻奪徐州有關？”
潘鳳笑道：“若我猜得不錯，他遣使前來，必是以利相誘或以威相逼，勸我歸投於他。即使不能將我勸動，只怕他也會勸我坐觀他奪取徐州。哈哈哈……曹操竟把我看得如此愚蠢嗎？”
“無雙，你準備如何應對？”閔純問道。
“曹操想穩住我，我也可以先穩住他。兄長，文勝，你們速徵三千百姓，要身體略為虛弱之人，將他們混入趙校尉營中。另外，曹操使者到來之日，趙校尉，你營中伙食減半，你要先向兵士們言明，此乃做給曹操使者所看，讓他相信我們兵士虛弱不堪，兵士所食甚少。”
鄭威似有所悟：“府君是想故意向曹操示弱？如此不怕曹操引兵向琅邪嗎？”
潘鳳又笑笑言道：“來使乃是穎川戲志才，聽聞此人頗有智謀，只怕難以讓他相信。到時我會引他先入陷陣營，讓他觀我之精兵，再引他入趙校尉之新兵營。如此一來，他便會真假難辨，不知我之虛實了。”
虛則實之，實則虛之，潘鳳以為，不管是向對方示虛還是示實，以對方之智，都有可能看得出來。
只有向他示實又示虛，他才不知道你到底是想要表達什麼意圖，也不知道你的兵力到底是強還是弱。
如何判斷，他們就要靠猜測了。
眾人應諾自去安排。
兩日之後，戲志才來到莒縣。
曹操是兗州刺史，戲志才也是穎川名士，又是帶著厚禮來表示謝意，潘鳳親自率眾出城相迎。
潘鳳沒想到，戲志才竟如此年輕，看年紀只有二十來歲，比自己還年輕。
只是，他身體看上去頗為虛弱，隨時都要病倒的樣子。
客套一番，迎入城中，潘鳳設宴款待，眾人相陪。
“賊人入泰山欲劫曹公，幸得潘將軍相護，曹兗州為表謝意，讓我帶來五百斤黃金，將軍請笑納。”
戲志才說著，有人抬進兩口大箱，放在廳內。
“哈哈哈……”潘鳳大笑道，“曹公居於我琅邪，如今離開，我又聞賊人往琅邪而來，恐曹公半道遇賊，因此領兵往護，沒想到還真遇到賊人，可謂幸甚。曹兗州既以金相贈，我亦不可辭，多謝了。”
“聽聞潘將軍數次拾得黃金糧食，五百斤黃金於將軍來說，自是微不足道，卻已是曹兗州傾箱之物。將軍如今錢糧充足，廣募強兵，勢力大增。而徐州流民頗多，聚眾為賊者處處皆是，陶徐州剿賊不力，曹兗州欲相助徐州剿滅賊寇，將軍若是以兵相助曹兗州，則徐州之賊盡可剿滅，百姓可安，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戲志才直接說出來意，說是讓潘鳳協助曹操剿賊，實際就是勸他舉兵歸投曹操之意。
“哈哈哈……”潘鳳的笑聲緩解了嚴肅之意，說道，“徐州之賊當由徐州之兵來剿，曹兗州若是領兵跨州剿賊，只怕其意並不在賊吧？”
“陶徐州放縱賊患，致使曹公險些遇害，曹兗州乃是為民除賊，將軍為何說其意不在賊呢？”
“曹兗州若真是剿賊，潘鳳自當出兵盡力，可若是曹兗州趁機奪佔徐州城縣，殘害徐州之民，則潘鳳身為徐州之郡相，亦會以死相護徐州之土了。”
戲志才沒想到潘鳳會說得如此直接，明明白白的表示了拒絕歸投之意。
這麼一來，戲志才本已想好的利誘威逼之辭再說也無用，只好轉移了話題。
“呵呵，曹兗州自當真為剿賊，聽聞將軍所率陷陣營能徵善奔，皆為虎士，曹兗州常常稱讚，讓我到了琅邪，請將軍領我前往陷陣營一觀，不知可否？”
戲志才並不是真的想看陷陣營的兵猛不猛，他想知道的，是潘鳳是不是真的從北海運回數十萬石糧食。
直接讓潘鳳帶他去糧庫檢視自然不妥，潘鳳也不可能讓他去看自己的糧庫，只能透過兵士的伙食，去判斷糧食是否充足。
如果糧食充足，兵士伙食自然要好，平日也都會吃得飽，兵士也會比較聽命。
“當然可以，戲先生真是廣聞，竟也知道我陷陣營之威名。”
潘鳳早想帶他去看了，就算戲志才不提，也會主動帶他去參觀。
宴罷之後，潘鳳帶著戲志才來到陷陣營。
陷陣營的兵算不上個個粗壯，但因為日日長跑訓練，卻是個個看起來非常矯健。
而陷陣營的伙食，比其他營都要好那麼一點點，其他營的兵每日五升口糧，陷陣營的兵卻是每日六升口糧。
不但因為陷陣營是潘鳳的嫡系，許多錢糧其實也都是陷陣營掙回來的，對他們好一些也是應該。
因為和其他營相差不大，其他營之兵也沒什麼怨言，反正他們都吃得飽。
戲志才到了陷陣營，所見之兵非常健實，不由暗自嘆息，若是潘鳳大軍人人皆是如此，那將會是曹兗州的勁敵啊！
又見陷陣營之兵所食甚足，心想潘鳳或許是真的得了數十萬石糧食。
只是，這些糧食到底是如何得來，卻讓戲志才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
不過他也知道陷陣營是潘鳳從冀州帶來的，算是潘鳳的親兵營，伙食好一些也正常，如果在琅邪新募之兵也是一樣的伙食，那才能證實潘鳳是真的得到數十萬石糧食。
戲志才又提出要去潘鳳的新募兵營一觀。
潘鳳欣然同意，帶他到了趙固的兵營。
戲志才所見，卻又顛覆了他此前的判斷。
這些新募之兵參差不齊，強壯者有，虛弱者也有不少，而且所食甚少，看來潘鳳並不像是糧食豐足。
戲志才一時搞不清潘鳳到底是有多少糧食。
不過，依他的觀察，心裡還是傾向於潘鳳並沒有那麼多糧食，否則他的新兵不會吃得這麼少，也不會這麼參差不齊，強弱不一了。
至於陷陣營，可能是受到潘鳳優待，因此伙食才會那麼好。
瞭解到潘鳳的意思，也大概知道了潘鳳軍中的情況，戲志才向潘鳳告辭。
潘鳳本想把戲志才留下，可他知道，能留下戲志才的人，卻留不住他的心。
真要那樣做，也只會給了曹操一個出兵徐州的口實而已。
而且，戲志才已是不可久活之人，留之無用，還不如放他回去，好讓他把自己兵力不強的訊息帶給曹操。
讓曹操輕看自己，到時候自己突然出兵，打他一個措手不及，或許能把他趕出徐州，從而得到陶謙的讚賞，與自己的關係更好，病死的時候也會想著把徐州交給自己。
潘鳳親送戲志才出城，望著他遠去，潘鳳知道，曹操大兵即將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