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馥聞言愣了老半天,才回過神來,坐直身子問道:“為何?”
潘鳳回道:“主公不信任末將,末將再留軍中,徒增主公猜疑,不如攜妻兒回家耕田享福,亦可免去主公煩憂。”
韓馥知道潘鳳這是怪他聽信柳洪之言,來表達不滿的。
事實上也是如此,潘鳳並不是真的想要辭去將軍之職,只是想向韓馥表明,自己並無野心,而且忠於韓馥,不會以謊言欺騙。
這是以退為進之道,反正韓馥也不可能真的讓他辭職回家。
不說閔氏,單是潘鳳如今的威名和他營中那些兵士今日圍堵府門的舉動,韓馥就不得不考慮到,穩住潘鳳就是穩住冀州。
“將軍快快請起,都怪我一時不明,差點聽信了奸人饞言,錯疑了將軍,好在如今真相大白,奸人得誅。以後冀州之安危,還須倚賴將軍護衛呢!”
韓馥親自起身去扶起潘鳳。
“潘將軍,你說,此事果真是袁盟主指使所為嗎?”
韓馥滿臉憂慮,故意把話題轉移。
潘鳳坐定答道:“雖然柳洪並未承認是受袁紹指使,但末將以為,此事當是袁紹所為。董卓將袁太傅與太僕滿門斬首,關東不少士子勇夫感念袁氏之哀,投依袁紹,欲為袁氏復仇。如今袁紹勢大,帳下謀士武將甚多,兵力強實,他如何甘心屈為一郡之守!”
“兗州刺史劉岱與袁紹交好,豫州乃袁紹本家之地,如今已為袁術奪回。而我冀州甲士可達百萬,五穀豐廩,可支十年之用。試想袁紹若要佔得一州之地,豈能不覬覦我冀州?”
“怪不得,”韓馥不住點頭,“怪不得我穎川之士,辛評,郭圖,荀諶等人皆投依袁紹,袁紹之志不小啊!”
潘鳳忙問:“荀諶他們投向袁紹了?”
韓馥微微嘆氣:“不錯,我有族人從穎川來,說了此事,虧我還想著派人去把他們接來此處,助我一臂之力!”
“荀彧荀文若呢?”
“文若,倒好像沒有,潘將軍也知道文若嗎?”
“末將曾經聽聞,南陽何顒曾見文若而言其為王佐之才。”
“我也曾有聽聞,我想派人去請來文若,將軍以為如何?”
韓馥想接來穎川之士,主要是為了分解冀州諸人之權。
他跟潘鳳提起,算是諮詢,也算是想要知道潘鳳心裡的想法。
潘鳳當然支援,喜道:“我正想勸主公派人去請來文若呢!主公若請,則須急派人前去,晚了只怕會讓袁紹請去。”
其實潘鳳知道荀彧看不上袁紹,這麼說只是想讓韓馥早點派人去請他來。
潘鳳不管以後是要輔佐韓馥,還是想要自己發展,冀州都是最好的根據地。
不過看情況,韓馥肯定不是明主,所以現在最好的策略,就是以輔佐韓馥為名,而行自立之實。
要想保住冀州,不讓袁紹奪去,就要保住韓馥這個冀州牧之位。
如果得到荀彧相助,冀州會更容易保住。
潘鳳沒有反對,讓韓馥心中欣喜:“我明日即派騎兵往迎。”
韓馥說完又嘆道:“兗州刺史劉岱率兵攻殺東郡太守橋瑁,擅任王肱為東郡太守,孫堅又與袁術合兵擊敗周喁,奪回豫州,曹操從揚州募兵歸來,投附袁紹。看來,這天下真是要大亂了!”
潘鳳還不知道這些事情,最近他只顧著練兵。
這麼看來,袁韓冀州之戰不可避免。
袁紹與曹操合兵,又與兗州的劉岱相聯,再讓幽州的公孫瓚領兵南下,這冀州,真是岌岌可危啊!
如果真的兵戈相對,按這形勢看,要想保住冀州,太難了!
冀州內部,還有隨時會反的麴義,和翹首以待想要迎接袁紹的審配田豐,還有眾達數十萬上百萬的黑山賊劫掠作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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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鳳想到這些,瞬間對保住冀州沒了信心。
此刻也理解了韓馥歷史上為什麼會讓出冀州。
各個方面給他的壓力真的太大了,荀諶的說辭只不過是最後那一根稻草。
“潘將軍,潘將軍。”
潘鳳想得出神,韓馥叫了兩聲,待潘鳳看向自己,才接著說道:“過幾日便要給袁盟主運去三十萬石糧食,你說,這糧食咱們還要不要運?”
“不能運。人以糧聚,袁紹如果缺糧,人心必散,其人心一散,我冀州便可無憂。”
韓馥贊同潘鳳的看法,扣下了準備運給袁紹的三十萬石糧,又派了三百騎兵去穎川迎請荀彧。
潘鳳繼續每日長跑練兵,只不過現在每日跑二十裡,而賞錢仍是一樣。
每日長跑冠軍大多仍由尤木和吳鐵二人奪得,唯一變化的是,之前跑十里的時候,尤木跑得第一的次數多些,現在跑二十裡變成吳鐵跑得第一的次數多了。
經過一個月的長跑訓練,兩千多人都能跑出讓潘鳳滿意的速度。
以後帶著這些兵去打猛將,隨時可以逃跑微敗,賺了武力值,又不用死太多人了。
…………
審配家中,田豐來訪。
“你聽說了嗎?韓文節扣下了運給袁勃海的三十萬石糧食。”
田豐一坐下便說。
“我當然知道,元皓兄今日為此事而來?”審配問道。
“是,也不是。”田豐笑笑,“袁勃海志在得冀州,韓文節若是運糧,則等如資敵。若是不運糧,又給了袁勃海進兵冀州之機。韓冀州如今怎麼做都是錯啊!”
“我冀州有上將潘鳳……”
“上將潘鳳……”
“哈哈哈……”
二人同聲大笑。
笑了好一會,審配才說道:“別人不知道,咱們還不知道那潘鳳是什麼貨色嗎?憑著閔伯典為別駕,將他提為上將,其武力連沮都尉軍中司馬張郃還不如,更別說他智力了。字認不得幾個,文讀不通一篇,如此人才,能當軍侯即已經是高抬,竟然還當上了冀州上將,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
田豐止住笑聲:“聽說他在酸棗向滎陽進兵時大敗董卓,斬得一萬五千多敵首,還繳獲黃金六千多斤。若真是如此,則此人不可小覷啊!”
“最近鄴城中暗傳,說潘鳳那六千多斤黃金是在路上撿來的,不,是兩萬斤黃金。說來也奇怪,到底是何人傳此謠言,意欲何為呢?”
“我也聽說了,還說他又在洛陽路上撿到兩千萬錢,真不知這是在誣他還是贊他。不過他帶回六千多斤黃金和一千萬銅錢交給韓冀州,倒是確有其事,若說他無本事,又似乎不對。”
“元皓兄,這個事,非咱們所慮,該慮的是袁勃海。來,咱們飲酒。”
二人舉杯同飲。
田豐放下酒杯:“如今韓冀州扣運糧食,勢必會逼得袁勃海有所動作。麴義將軍對潘鳳甚為不滿,又深受排擠。若我所料不錯,袁勃海必會暗通麴義,讓他舉兵反叛韓文節,搞亂冀州,如此一來,袁勃海身為盟主,便可借協助平亂為名,向冀州進兵了。”
審配點頭贊同:“我正是這個想法。”
十幾日後,潘鳳正在兵營訓練,舞著大斧,忽然一個兵士急忙奔來稟報:“將軍,使君請你速去,說是有急事商議。”
潘鳳放下大斧,掛上腰刀,拍馬來到州牧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