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巴停了一下，繼續在滿地的“砂礫”上行走。我想拿出夜明珠看看周圍是什麼情況，誰知才動了下脖子，一股強烈的酸脹感就湧了上來。我捏著脖子，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在這個洞穴裡睡落枕了。
“拉巴，你這樣抱著我走了多久了？”
“沒多久。”拉巴的胳膊稍微松了松，“我們再往前走一段就休息，你忍一忍。”
我點點頭，順手往他身上摸。“你把夜明珠放在哪兒了？我看看這裡是哪兒。”拉巴的衣服屬於開衫，重要的東西他一般貼肚子放，常用的在左右兩邊，不怎麼重要的就在後腰上系著。夜明珠也不算特別重要的物件，應該是放在後腰。
我一碰衣服，就覺得自己有點對不住他。拉巴的衣服全都被汗浸溼了，體溫也低得不太正常。我嚴重懷疑，拉巴是不是脫水了還強撐著。我開口提了幾次，讓他把我放下稍微休息一會兒，他卻一個字都不吭，反而越走越快。到了最後，甚至已經是跑了。我被他顛的有些不適應，夜明珠夠了半天也沒夠到，心說拉巴今天是怎麼了？平時也沒見這小子嚴肅成這樣。我開口問他，他也不搭理我，只顧著往前跑，好像這裡有什麼東西在追著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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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就明顯感覺到，拉巴身上好像有什麼東西凸了出來。
拉巴的身體先是一繃緊，隨即就把我甩了出去。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電光火石之間，我已經倒在了砂礫上。拉巴說了一句“別動”，就再也沒有出聲。甬道裡到處都迴盪著什麼東西被撕裂的異響，我喊了好幾聲，想要幫上拉巴一點忙，可是混亂的腳步聲還是與我漸行漸遠。
我趴在黑暗裡，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了很久以前讀過的一句話。漸行漸遠，也會有轉身回眸的一瞬間。
但是大概，拉巴不會有這麼一瞬間了。
我揪了一下頭髮，狠狠地罵了一聲“艹”，手腳扒拉在地上慢慢往拉巴消失的方向爬去。我想，拉巴不會這麼輕易的死在這裡，他也不該死。他一個人在黑暗裡活了四十多年，沒道理會這麼輕易的死去。
地上的砂礫沒我想象的那麼細，而是一塊塊類似於瓦片一樣的東西。我一用力它們就碎的四分五裂，年頭應該十分長了。我爬了幾步，發現手上溼漉漉的。我蘸了一點放在鼻子下聞了聞，除了濃重的鐵鏽味還有股子怪異的腥味，應該是血。但具體是誰的，我分不清楚。可能是那個突然冒出來的怪物的，也有可能是拉巴的。但是如果可以選，我更希望是前者。因為這出血量，大得實在有些讓人心驚。
我爬了一會兒就發現，我的周圍，好像全是血。
洞穴裡還零零碎碎的散佈著布帛一類的東西，之前那個聽上去十分撕心裂肺的聲音應該就來源於此。可是隨即，我就摸到了類似於人皮之類的東西。我的心徒然一涼，然後更加奮力地往前爬。
我使勁眨了眨眼睛，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到時候見著了屍體，也再哭不遲。
甬道與之前的相比顯得更加彎曲，長時間在黑暗中爬行，我好像也能稍稍看清洞穴裡的一點輪廓。夜視的感覺說不上好，看到的東西都帶著一點綠光，跟擼多了****似的。可過了一會兒，我就覺得有點不對。就算夜視能力再好，這光也不至於越來越亮。轉過一個彎道，我就看到一張雪白的小臉正冷冷地盯著我。
我愣了一會，隨即就有些苦笑不得。漆黑的甬道裡，幾塊夜明珠碎片零零散散地落在地上，其中一塊正好對在地上的瓦片上，恰巧是一張白臉。
我這時候才看清，地上的根本不是什麼瓦片，而是甬道裡的壁畫殘片。順著光芒看過去，地上零零散散的全是一些怪異的肢體圖騰。而甬道的兩邊和頂上，則是連成一片的暗紅色壁畫。地上的碎片和甬道上的明顯不是一個年代的，鏽色、畫工也不盡相同。我趴在地上順手撿了幾片試著還原成一塊，可合出來的都是四不像的怪物。唯一相同的，也就只有那張一模一樣的人臉了。
夜明珠已經被摔得四分五裂，估計是拉巴和那個怪物廝打時甩在巖壁上砸碎的。看到地上的並不是血，而是某種不知名的異常粘稠的液體，我心裡大大地松了一口氣。不過想到之前我身上沾的全都是這種液體，人就有點犯噁心。
我握著夜明珠，沿著粘液繼續往前爬。這裡也算是雙層壁畫，但是與長白山的不同，第二層壁畫明顯是後來的人加上去的。不知道為什麼，又被之後進來的人敲掉了。第一層的壁畫年代相當久遠，至少是春秋以前，估計可以和河南的具茨山巖畫相媲美。而地上的這些，大概是在中原的唐宋時期，遲了怎麼也有一千五百多年。但是這些巖畫卻儲存的異常完好，只可惜胖子不在，不然怎麼都能弄出去一塊，讓杭州的那幫老家夥們長長眼。提到胖子，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和我三叔碰到。
壁畫的內容也和那些在博物館看到的差不多，無非是今天在一個頭特別大的首領英明領導下獵了幾只羊，明天又在頭特別大首領的聰慧機智下搞來幾頭豬。看慣了那些內容詭異的壁畫，突然在這裡變了個畫風，我竟然有些不適應。不過很快，巖畫上就有了新的人物。
我一直以為，這裡的巖畫是因為土壤中含鐵量太高，所以每一個人形才會呈現出鮮豔的鏽色。可是畫面上，又突然出現了渾身都是青色的一幫人。我想，這大概是以前的先民為了區分部族，所以特意用了不同的顏色加以區分。不過這些人都特別高大，比紅族的人要大出至少一倍。他們站在一個非常巨大的穹頂下面，紅色的人拿著一盤黑色的石頭，青族人拿著幾棵綠色的樹苗，像是要交換。下面的內容就更加虛幻，青族人抬著一個陶罐來到某座山峰的頂上，山頂的中心是一個巨大的湖泊。青族人將罐子裡的紅色液體倒入湖中，一個巨大的陰影從湖中慢慢顯現出來。甬道裡畫的是我從來沒見過的生物，上半身似鹿，下半身似魚，通體雪白，與拿著長戟的青族首領纏鬥在一起。怪物的下身突然變成蛇尾，緊緊地繞住青族族長。這時天上飛來一隻頭上長著兩根翎羽的鳳鳥，抓住了怪物的七寸。怪物倒在血泊之中，鳳鳥則變成了紅族族長，與青族組長一起剖開了怪物，從它體內取出一個五顏六色的珠子。
隨後，綠色的樹苗長出了果實，被青族人摘下來與五彩珠、黑色的石頭一起放入了一個紅色的大甕裡，交給了紅族族長。之後，便是青族人帶著紅色的盒子離開，紅族人依舊在大頭族長的帶領下過著今天打羊，明天打豬，偶爾還要種種地的幸福生活。
【火澍銀埖不夜天】
作者籌備中，最新章節更新預計在1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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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