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知道了。”
楚南行無力地坐下。他知道，他和溫筱玖真的沒有辦法了。除非出現奇蹟。
“可是，媽，我真得非常非常愛她啊。”
楚南行捂住臉，淚水從指縫裡流出來。
母親不語，狹小陰暗的房間裡，只有母子兩個輕輕的呼吸，和令人窒息的壓抑。
“這就是人生，這就是這個真實而又殘忍的世界。”
母親伸手扶住兒子肩，
“要想得到那姑娘也不難。”
“媽，你有什麼辦法？”
楚南行驚訝抬頭看著母親。雖然他知道，他的母親一向是個不簡單的女人，但這種境地裡，還有辦法能扭轉局面，太不可能了。
“就是剛才我向你提議的事，去祁家，拿回屬於你的一切。這樣，別說那個女人，這個世界上，你想要什麼，都自然會有人幫你做到。”
楚南行不語。他的親生父親，在母親的嘴裡，也就是那個男人所在的家族，祁氏家族非常有錢。他是知道的。但到底有錢到什麼程度，他畢竟還不太清楚。
“今天要不發生這樣的事，我還在猶豫要不要告訴你。”
母親接著告訴了他一件事，那就是前段時間，祁家掌家奶奶發出了召集令。凡是她兒子在外的女人生下的孩子，也就是祁家骨血，如果願意，限三個月為期，到祁家報到。祁家會接納，給他們祁家子孫應有的待遇。但條件是終生為嫡長子的奴僕。
“要麼一輩子做人下人任人欺，要麼一輩子做一人奴萬人主。兒子，你怎麼選？”
楚南行看著母親，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太多的東西。而這些東西，他們母子二人根本不需要言語，便可心意相通，明白對方的心意。
“除非那個嫡長子出了意外。”
楚南行唇角微揚，臉上的笑甚是怪異。他知道，母親想說的就是這樣一句話。
“據我所知，被你應該稱作父親的那個男人，在外面雖然有許多女人，但為他生下孩子的女人只有幾個。而你是最大的。”
後面的話，母親沒有說完。楚南行也已經明白了。他是最大的，就意味著，如果那個嫡長子出了意外，按順序來，他就是第二順位繼承人。有這樣的機會，他為什麼還要在外面受人欺辱。
不管是為了他，為了母親，還是為了他愛的溫筱玖。他都沒有理由拒絕這個召集令。雖然這個召集令從頭到腳都透著深深的歧視和嘲諷。那又如何，比起現在他的處境來說，還能有比這更糟糕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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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聲突然響起，顯得那樣的突兀。陽建飛趕緊拿起手機，開啟，
“說。”
電話是他秘書方雨打來的。陽建飛這個人一向好逸惡勞。用他自己的話卻是說，他這叫公私分明。公司的事就在要公司做好，他下班後，如果沒有什麼重大事件，不要隨便給他打電話。他之所以這樣說，這也是他的一個職業習慣，一個當了多年婚騙的人，最怕的就是別人打他電話。
方雨是唐氏集團公司給他配的女秘書，屬於公家秘書，不是他的心腹。所以方雨不屬於他管，只屬於公司管理。他入主公司這麼多年，方雨還是第一次在下班後，給他打電話，陽建飛不接也得接。一邊接一邊心裡想，那幫老家夥，不會又給他找什麼事了嗎？
“不好了，陽總監。我們負責的那個單，對方毀約了。”
什麼？
陽建飛一直之時有些發矇。什麼叫對方毀約了。這可是他們唐氏集團和祁氏家族企業萬圖公司籤的業務單。如果他們這邊沒有問題的情況下，萬圖公司那邊單方面毀約，是要賠雙陪違約金的。
怎麼？這祁氏企業就是背靠大樹好乘涼罷，也不能這麼任性吧？這簡直就是和錢過不去嘛！
“你是說，他們情願毀約賠錢，也要和我們中止合作？”
在商場這麼多年，陽建飛還是第一次見這麼會玩的。
“不是，他們說，他們毀約是因為我們方有錯在前，所以不是他們違約，而是我們違約，要我們賠償。”
什麼？
萬圖公司真有本事，這種事都能幹出來。他們唐氏集團有錯，他們能有什麼錯啊？為了這筆大單，他們唐氏集團簡直拼了命地配合萬圖公司，他們怎麼可能會出錯，他們怎麼敢出錯啊？
“哪裡錯了，我們哪裡錯了？要他們指出來，當面談。他們以為他們是誰，大集團就了不起啊。那也得論理，依法辦事。給他們翻翻看，我們公司違了哪一條的約，真是信口雌黃，豈有此理。”
陽建飛真是氣暈頭了。他今天真是見鬼了。出門沒有看黃曆，出師不利。沒有坑到別人，反而被別人挖個坑給埋了，不會吧？他陽建飛是什麼樣的人，不可能犯這些低階錯誤。
“是的，總監。我們接到通知，第一時間就去核實了雙方簽約條款。我們的確是違反了第三百一十八條……還有四百二十一條……就是後來對方補交過來，由對方秘書親自交給你的那份補充條款。”
真是瘋了。
陽建飛吼著，該死的補充條款。他有印象了。對方在簽約後第二天，萬圖公司總裁秘書的確是到他們公司，親手交給了他一份補充條款。
那個萬圖公司大肚子秘書笑得像個財神爺，用一雙肥厚的手遞給他那份補充合同時說，
“這是我們秘書室起草的一些補充條款。更具體說明了雙方應遵守的條件。當然，工程面子方面主要是我方的要求。錢財利益方面，自然多是保障你方的利益。一切都照我們前面談好的那樣。只要貴公司能準時保質保量完成我方的要求，讓我們萬圖公司這個面上好看，錢不是問題。”
陽建飛隨便翻了翻，大公司就是大公司，秘書室的工作態度真是太嚴謹認真了。前面列了那麼多條，一下子都幾百條，全是如何保證他們萬圖公司在這場秀中怎麼出風頭的，甚至仔細到每處細節的要求都列上了。而後面呢？當然也非常夠意思地，列出了許多條，全是如何保障他們唐氏集團利潤的。人家那麼細心地為他們著想，把每一分好處都給到他足。而前面要求的細節控，他當然不會那麼在意了。
“放心吧，我們唐氏集團一定會按照所有的條款一一做到的。”
陽建飛認真看了前面對方的要求。而後面對方給他們公司的讓利，他就隨便翻看了一遍，當著財神爺的面，他自然不好仔細一條條研究對方的那些讓利給他的條款。反正他們只要把前面的事情做好，後面就隨便讓人家賞吧。人家可是大公司，賞少了人家都不好意思。
陽建飛記得非常清楚，當時他就是這麼那位大肚子秘書說的。
“先小子後君子，你還是仔細看好。簽字蓋章，我走人後，再有什麼問題，我可就不承認了。”
大肚子秘書哈哈地笑。
財神爺都這麼說了，他更不好當著人家的面，去仔細看那些讓利了。
就這樣，他親手簽下了那個補充合同。他哪裡能想到，就在後面那麼多，那麼細小的讓利條款裡，居然還包括著幾條是帶有前提條件的。而剛才秘書方雨提的那幾條，正好就是前面加上了非常苛刻的前提條件，如果違反了其中一條，不但所有讓利取消，而且還附加著雙陪的懲罰性賠償。
萬圖公司玩了他。居然用那種非常簡單的手段玩了他。陽建飛覺得天一下子都黑了。該死的，他一輩子騙別人，是玩鷹的老手。沒想到，卻被別人玩了，還栽的這麼狠。
對方是高手，絕對的高手。不但對唐氏集團瞭如指掌，在合同上動手腳，還把他這個人研究得透透的。所謂騙子中的騙子，強者之中的強者。並不是手段有多麼高明，而是手段正好就對被騙者的缺點。先放煙幕彈，設下一個完美的局，然後再出奇不意地收割。這簡直就是王者級別的高手啊。
“你是萬圖公司秘書室的人，你從一開始就參與了這個局。還是你就是這個局的提議者？”
陽建飛這時候才回過味來。想著剛才這個臭小子說的那些欠扁的話。立馬關了手機，衝到祁南行面前，如果不是出於一種直覺，他一定會直接出手朝這該死的傢伙臉上狠狠甩過去。打掉這傢伙一臉令人討厭至極的笑。該死的笑面虎，這種人，他見得可多了。只不過這傢伙的級別有些高，一般人還真看不出來。但以他半生行騙生涯，這點敏感還是有的。
“你說對了一點，這局的確是我布的。”
祁南行唇角上揚，
“現在你可以選擇了吧？要麼讓我現在帶走她。要麼讓我送你去坐牢，然後我再帶走她。”
“你一個秘書室的人，你的口氣未免也太大了點吧？你以為你是誰，我就是答應了把這瘋子給你。萬圖公司憑什麼就放了我。”
陽建飛白了祁南行一眼，你小子當我傻呀。你一個秘書室的人，就是當個秘書室室長可好，你也不值那麼多錢啊？
“我姓祁。我什麼時候說我是秘書室的人。”
祁南行突然笑了，笑得那樣燦爛。一時之間，滿室猶如花開。陽建飛徹底傻眼了。
這小子竟然是？
祁南行——祁二爺——萬圖公司總裁？
怎麼可能？
唐溫筱玖當年在英國和他談戀愛的時候，明明告訴過他，她喜歡看他的臉，因為他像極了她一個故人。他記得很清楚，當時他問了唐溫筱玖，那人是誰啊，不會和我一樣是個窮光蛋吧？
唐溫筱玖的回答是，比你還窮。
祁家的祁二爺，萬圖公司的總裁，怎麼可能是個窮人。不管從哪方面看，也比唐氏集團有錢吧？而且還不是有錢多一點。如果當年唐溫筱玖喜歡的那個男人，真是面前這個祁二爺的話。那當年唐萬忠一定會屁顛屁顛地把女兒親自送到祁家。要知道，在商界，誰不知道，能巴上祁家意味著什麼？那就是一座永遠不會枯竭的金山啊？
像唐氏集團那樣二三流的家族企業，能攀上祁氏集團這樣的大巨頭，自然是可遇不可求的事。唐萬忠又不傻不瞎，怎麼可能不雙手贊成呢。還用得著送女兒出國留學嗎？
“您——您是——“
陽建飛有些結巴了。
“你猜對了，我叫祁南行，萬圖公司總裁。”
祁南行沒有說出下面的話，陽建飛知道，萬圖公司總裁這身份雖然嚇人，但要比起後面沒有說出來的，祁家二爺這個身份更嚇人。
眾所周知，祁氏集團與別家不同，他們族規就是一代單傳嫡系子孫繼承家業。祁世烜是很祁害，在商界，那是神一樣的存在。但這位祁二爺也不可小瞧。他雖然不是嫡系子孫，不會繼承整個祁家。但這些年來，祁家一改以前規定，允許祁家非嫡系子孫進入集團工作。幾個子孫都做出傲人的成績，尤其這位祁二爺，那可是另一個神話傳說。
如果說祁世烜的冷，是行走的閻羅，無人敢惹的話。
那麼這位祁二爺就是天上的神佛，帶著人畜無害的微笑，讓人不得不跟著他走。所以他管理的企業，無一例外這幾年都獲得了巨大的發展。試想，誰又能拒絕一個微笑著，向你走來，給你送錢的財神呢？
一“但這樣的人，其實也是最可怕的人。所以這些年.也有一些不同的聲音.說這位祁二爺其實就是一個笑面虎。當面與人和善.背地吃人丕吐覺
今天，陽建飛終於明白坊間傳說，這位笑面虎祁二爺的本質了。
但，已經晚了。他一頭栽進了這個笑面虎所設的圈套。別說他不能完全當唐氏集團的家，就是他能當，是真正的主事人。把現在的唐氏集團砸了賣了，也還不上這筆違約金。
幸好，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陽建飛暗地裡擦一把冷汗。果然，他的貴人還是杜清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