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華燈初上。
鎮海縣城內外,被無數盞花燈站的一片透亮,遊人如織摩肩接踵。
換上了大紅色襦裙的羅兮若,蝴蝶般穿行於人潮之中。
宋建文提著大包小包,在後面緊趕慢趕,第一次知曉了被女人逛街之力支配的恐懼。
幸好,隨著燈謎攤子的漸次開張,羅兮若的注意力終於發生了轉移,不在熱衷於購買那些幾文十幾文的小玩意兒。
“宋二郎,快給我一文錢,師姐我去要猜了!這個燈謎的謎底絕對是可字,絕對!”
“哎呀,怎麼會猜錯了呢……”
“宋二郎宋二郎,這個燈謎的謎底我又猜到了,肯定是青蛙!兩文錢,你給我兩文錢嘛…求求你啦……”
“宋二郎,快看這只花燈真的好漂亮,可是燈謎感覺好難……你也來猜你也來猜嘛……”
宋建文被逼無奈猜了幾條燈謎,竟然每猜必中得了七八個花燈,惹的羅兮若歡呼雀躍,看向宋建文的視線裡也隱隱有了那麼一絲崇拜,宛如個還沒長大的小蘿莉。
然後…宋建文沒錢了。
大師兄給的那袋錢瞧著不少,其實攏共也就不到一百文,得虧羅兮若一路買的都是些不值錢小東小西,不然早就沒了。
看到宋建文拿著空錢袋,羅兮若這才想起買東西花的都是宋建文的錢,頓時就羞慚不已……
“宋二郎,我花掉的錢,我明天一早就還給你,我保證的!”
羅兮若如是對宋建文說道。
“沒事的,不用還,沒幾個錢的。”
宋建文笑笑,看似灑脫的神情裡,藏著掩飾不住的尷尬。
真的是沒花幾個錢啊,可我就是一文錢沒有了。
難怪,他們會說一文錢難倒英雄漢……
“小師妹,你在這裡稍微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為了不讓自己太過尷尬,宋建文決定暫時離開一下去透個氣,順便再找個無人角落去……方便一下。
“嗯嗯嗯!”羅兮若連連點頭:“你快去吧宋二郎,我就站在這裡,不會走動的!”
宋建文放下東西,左右看看後瞅準一條黑漆漆的巷子,快步走了過去。
快要走到黑巷子時,一個穿著罩袍臉也捂的嚴嚴實實的黑衣人,剛好從黑巷子裡匆匆走出來。
看到迎面而來的宋建文,那黑袍人明顯楞了那麼一下。
宋建文也看了黑衣人一眼,他有些奇怪為什麼會有人在這種天氣與氣氛,穿成這幅奇怪的模樣,但奇怪之後他也並未多想,只是向旁邊橫著讓了一步,留足了擦身而過的距離。
可就在兩人擦身而過的時候,那黑袍人突然翻手掏出一把匕首,朝著宋建文撞了過來!
宋建文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黑袍人快準狠的一刀刺中了腎臟!
怎麼回事?
他為什麼要攻擊我?
噗、噗、噗
又是快準狠的連續三刀,宋建文哇的吐出了一口血。
“為、為什麼?”
宋建文瞪大了眼睛,一副讓我死個瞑目的模樣。
“小子,在錯誤的時間,來了錯誤的地點,你不死誰死?”黑袍人拉下遮面巾,露出了一張有條蜈蚣般傷疤的猙獰臉龐,以及一口森森白牙:“記住了,殺你的人,代國長林軍夜不收吳雲飛!”
代國長林軍?
這支兇名遠播的軍隊,不是駐紮在海對岸的代國舟海府嗎?
怎麼會有夜不收,出現在這座鎮海縣城之內裡?
這裡可是隨國的領地啊……
宋建文的意識,漸漸模糊。
“是否使用精氣療傷?”
宋建文眼中的那個半透明面板,忽然跳出了這樣一句詢問。
“是!!!”
宋建文不想死。
隨著蘊含強烈執念的確認意識,宋建文只覺得身體驟然一熱,然後失去的力量就重又回到了他的身體之中。
那個自稱代國長林軍夜不收吳雲飛的黑袍人,卻完全沒有發現宋建文身上的變化,他只是吹著輕鬆的口哨,打算將宋建文的“屍體”拖入黑巷之內。
宋建文驟然發動,一招學自烈劍道場徒手搏擊術之中的“鎖喉式”,如捕食的毒蛇般取了最短的線路,準確無比的擒拿住了吳雲飛的喉結。
什麼?!
這不可能,這小子中了我四刀,刀刀都是致命傷,他如何還能暴起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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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雲飛大驚失色,一時甚至都忘記了還手。
而這一愣神的功夫,已經足夠讓宋建文捏碎他的喉嚨……
咯、咯咯
吳雲飛想要說點什麼,可是還能發出的只剩下了咯咯之音。
“記住了,殺你的人,隨國烈劍道場新晉弟子宋二郎!”
宋建文強忍著噁心與不適,將這句告死之語,還給了吳雲飛。
吳雲飛,死不瞑目!
確認吳雲飛已死,這輩子第一次殺人的宋建文,鬆開手任由吳雲飛的屍體倒下,然後靠著牆心有餘悸的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兒。
剛才,如果不是密術精氣療傷於生死關頭觸發,現在死掉的是誰將不言而喻。
“不好!”
喘了幾口氣,宋建文忽然就驚呼一聲跳了起來。
吳雲飛是代國長林軍的精銳士卒,剛才還意有所指的說什麼“在錯誤的時間,來到了錯誤的地點”,這話絕對不是隨便說說而已!
殺了他一個,並不等於已經安全。
宋建文順手抄起吳雲飛的匕首,掉頭就跑。
轉眼間,宋建文就已經跑入了闌珊燈火的大街,他看到羅兮若站在約定的地方,手拿一盞憨態可掬的小豬花燈,無聊的對著路邊的垂楊柳踢踢踏踏。
“小師妹,快跟我走!”
宋建文衝了過去,一把拉起羅兮若柔若無骨的小手。
“去哪兒?”羅兮若被宋建文的突然襲擊搞的迷糊了一下,然後才忽然抽抽鼻子並將視線落在了宋建文被鮮血浸透的衣衫上,她連忙壓低聲音問道:“宋二郎,究竟出了什麼事?”
“我剛才、剛才碰到了一個代國長林軍的夜不收,他想殺我,被我給殺了!”宋建文尤有些心有餘悸的說道,他急迫的拽著羅兮若往前走,並也壓低聲應說出了他的判斷:“我懷疑代國長林軍今天晚上想要奪鎮海城,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小師妹,你千萬別聲張,我們立刻回道場!”
“不!不能回道場!”羅兮若卻猛然停住了腳步:“宋二郎,長林軍若是真的想要來奪城,十有七八就是從通河口登岸,然後派精銳夜不收潛入城內,等到約定時間再裡應外合。他們的大軍,必定藏在南門外不遠處,我們回道場就會一頭撞上他們的大軍,甚至、甚至道場現在多半已被他們佔領了!”
“那、那怎麼辦?!”
一聽回不去道場,宋建文不禁就有些驚慌,除了烈劍道場他實在想不到還有其他什麼地方,還能在戰亂來臨後獨善其身。
“向北!宋二郎,我們立刻穿城而過,走北門出城抄近道去府城。我爹在府城,我們去與他匯合!”
本該比宋建文更驚慌的羅兮若,卻鎮定自若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