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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佳人已逝,紅姐道出實情

“真想不到,我們會再次相見。”紅姐輕推著面前的紅酒杯,直視著陸川感慨道。

“是啊,紅姐,剛見到您時,我真是不敢相信眼睛,您和旅遊時簡直不一樣。”我也回應道。

“有什麼不一樣呢?”紅姐好奇的問。

“旅遊時您穿著的是戶外裝,全身上下看著休閒輕校的樣子,現在您是企業負責人,不論穿著還是氣質都透著一種高貴和威嚴。”我想了想說。

“那你覺得哪種樣子更好呢?”紅姐繼續追問。

“我覺得都挺好的,都是那麼漂亮和超凡脫俗。”我不禁有些尷尬,四目相對,讓我一個勁地對一個並不很瞭解的女的品頭論足,還要儘量保持冷靜,還能讓聽者受用,實在有些不舒服。

“瞎話,你們導遊嘴都這麼會說,哪兒都不得罪。”紅姐略顯無趣地說。

“怎麼說呢,從導遊的角度講,對待客人的心態是一樣的,而看待客人的眼光也是差不多的,畢竟當時是在工作,客人留給導遊的印象很難和當時彼此的關係和所處的環境是相關的。因此,在導遊心中,能深刻記憶一位客人時,說明客人對旅遊接待的服務所表現出的反應,以及與導遊相處的關係是很有特點的。或者兩者很談得來,或者共同經歷過異於他人的經歷,或者雙方的評價很是特別。而兩者在服務與被服務關係之外的感覺和印象,也必然會受再次相遇和相處的環境,以及各自所代表的社會角色與身份相關,這樣所帶來的感覺是全新的,所以要說哪個好,哪個不好,這個還真沒有可比性。”我試圖給自己開脫。

“好啦,不難為你了,看你說了這麼多,真難為你了。說說吧,你為什麼會來兒找麗麗呢?不會是真的喜歡上她了吧!”紅姐眼露探索和微微妒忌的問我。

我原本在紅姐來之前,就已經為這個問題準備好了充足的理由,我不想把曾經的經歷一一講明,但又不想編造子虛烏有的理由來搪塞。可是,當這個房間裡多了紅姐這個人,在自己對面多了一雙如此充滿好奇又充滿不可猜測的其他感情的眼神時,我此前所準備的那些理由都模糊了。一時間,我不知道該從哪一句,哪一段講起。吱吱唔唔半天,紅姐一直不說話地等著我的陳述。我不安地看著窗外,但從玻璃的反光中,再次看到紅姐嘴角微微一撇,覺得紅姐可能對我有些失望,於是索性實話實說。

“紅姐,我已經不幹導遊了。”

紅姐大為吃驚:“什麼?你辭職了?為什麼?什麼時候的事?”

“有半年多了,帶完你們以後,又接了兩個團,中間大病了一場,家裡又出了點事,所以乾脆就不幹了。”

紅姐心生重重疑慮地問:“你家出什麼事了?得了什麼大病?”

我見紅姐眼神中盡是真誠的關切和慰問,也就不避諱地把帶學生團和保險團的經歷,以及父親去世和悅玲結婚的事一一簡要地敘述一遍。

在我大概一個小時的敘述中,紅姐始終安靜而平靜地聽著,間或小酌一口紅酒,小品一口清菜,舉止落落大方,不驚不擾,讓我感覺輕鬆而放心。

我越說越投入,越說越忘我,眼中的世界穿越回到過去那些不想回首的經歷,身心已從當下的環境抽離而出。激動之時,忘了對面的紅姐,自顧自地一根根抽著煙,而紅姐即便被煙味燻嗆著,也不曾表示出反感,依然安靜地傾聽著,她不想打斷我那時出神的狀態。

聽完我的嘮叨,紅姐默默地點上一根女士香菸,慢慢地吸著。

“你知道自己為什麼來找麗麗麼?”紅姐思考片刻問我,這一問把我倆的當下和我剛剛講述完的一切清晰地割離開來。這一問,令我一時難以反應過來,因為我的情緒還糾結在對過去種種的回憶之中,就像剛剛從催眠中甦醒的人,一時難以反應遲鈍的情況一樣。

“我……我不太清楚,當我決定出來後,最初不知道要去哪裡,要去幹什麼,要去見誰。我就是不想待在市裡,不想讓家裡人看到我那副頹廢的樣子。當時能想到的,就是往南走,而一想到往南走,就想到了她,所以我就來了。這一路上,我也在不停地問自己為什麼要見她。我也解釋不清楚,只是憑著感覺走。”我困惑地想,剛才一股惱地跟她講那麼多自己的隱私是不是太過投入了。我們畢竟並不瞭解,也並沒有深交,為什麼會如此毫無保留的向對方傾訴?她值得我這麼做麼?

“如果時間再隔得久一些,比如一年,你還會想到來找她麼?”紅姐試探性地追問,但好似她猜到了某些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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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或許不會”我不知可否地說。

“還好你們沒見著。不然,你可能會後悔。”紅姐堅定地評論。

“為什麼?為什麼你會這樣覺得呢?”我詫異地問她。

“你想找的不一定是她,但可能是想找一種感覺,而正好她能給你這種感覺。如果這種感覺被你找到了,那麼她對你來說或許就並不重要了。”紅姐冷冷地說。

“一種感覺?我找的是一種感覺?什麼樣的感覺?為什麼這種我並沒有查覺的需要會對我有這麼大的影響?為什麼照紅姐這麼一說,我來找白麗麗的這一舉動會聽起來如此的充滿自私感?”我內心有些亂。

“你想要找到一種歸屬感,過去的那段時間裡,你失去的太多,親情、愛情、職業尊嚴、自信,而這些裡對你最重要的是親情和愛情,痛失所愛讓你內心恐慌,但你要強的性格又不讓你承認自己內心中的脆弱,於是你對身處的環境產生了強烈的排斥,你想要找到一種可以撫慰你的人,於是,你想到了她。其實,如果換作為,能在這種特殊情況下被你想起,也是一件很令人欣慰的事,更何況你能千里迢迢地跑到南方來,這是很能打動一個女人的心的。但是,如果變成真的,你倆見面了,你想過會對她產生什麼影響麼?”紅姐一翻分析,令我心底受到很大的觸動。

“我沒想過。”我搖著頭,有些自責地說。

“她會為你的到來而感動,她會因為同情你的遭遇而對你心生憐惜。短時間內,你倆可能會感覺很幸福,她會為你做一些犧牲。但是,你想過之後的事情麼?你倆能那樣在一起多久?你準備為她而留下麼?你準備和她走在一起麼?”

我被紅姐問傻了,我真沒想過假如見到她後的事情,甚至我一點也沒想到過見面會對她產生什麼樣的影響。我簡單的就是見她,卻沒有想過見過之後又如何。是啊!我能為她留下麼?不可能,不論出來多久,我還是要回去的,或許這一回去,就不知道下一次會是什麼再走出來。那麼,她又該怎麼辦?為我的不期而至感動過後,內心重燃希望之火後,又不得不面對這樣一個現實:我不可能和她在一起,所謂的感動和激動,只是曇花一現,而當她也明白我的到來不是單純的為了見她這個人,而是為了找到心靈的慰籍時,她又會如何想?想我是這樣的自私,拿她來當安慰空虛心靈的一種工具,用完了就丟下。這對她是不公平的。

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談話進行到現在,紅姐一直沒提她到底出了什麼事,也沒有解釋下午相見時為什麼會是她現出現在那裡。

我轉而急切地問紅姐:“那為什麼下午您會去那裡呢?她到底出了什麼事?”

紅姐鳳眼低垂,思量片刻後抬頭看著我說:“你真想知道?我勸你還是不要問了,有些事情,知道得越清楚,結果不一定是最好的。”

我覺得紅姐話裡有話,而且給我一種不詳的預感,彷彿我又要失去什麼一樣。我探起身子求紅姐告訴我事情原委。

紅姐喝下杯中的紅酒後,終於告訴了我實情。

原來,正如我此前從網上新聞中猜所料,那個因旅遊車事故而受傷的導遊正是她,出團前,她知道社裡為了降低團費,僱了一輛問題車,她執意不想帶團,但是經理有意整她,以各種理由軟硬兼實地讓她帶團。她堅持不過而勉強上團,於是不幸遭遇車禍,雖然新聞裡說人無生命危險已送院搶救,但實際情況是,她出院第三天就因為勁椎骨折錯位而去世,社裡想盡辦法把訊息壓了下來。目前,她的家人正在準備起訴旅行社,而旅行社也因為這起事故的惡劣影響被勒令關停。紅姐自從和她在團上結識後,一直保持著聯絡,成為了好朋友。原本兩人說好,她準備好後就辭職不幹,到紅姐公司做企業策劃。結果事情剛有起色就突遇如此變故,紅姐十分傷心,決定將旅行社所租用的房產買下,作為公司的一個門臉繼續使用,以此表示對她的懷念。目前為她家人代理訴訟的律師,也是紅姐安排的。上次離團時遇到那個車票危機,已經讓紅姐對這家旅行社的老總和經理十分不悅,這次的違規操作導致人員傷亡的事情,更是讓紅姐忍無可忍,一方面透過正當渠道有力地對旅行社進行了投訴舉報,另一方面動用關係找了不少他們的負面訊息,透過新聞媒體進行曝光,暗地裡聯合了其他幾個與他們有債務糾紛的公司一同將旅行社訴至法庭。多管齊下之後,旅行社被徹底搞垮,不僅被吊銷從業資格,還繳納了高額和罰金,接下來還要面對多起敗局已定的訴訟公司。公司老總在準備跑路前被限制出境,那個吃裡扒外、損公肥私的經理,因為貪汙和職務侵佔等問題,已經被有關機關採取強制措施。

我聽到這個結果,心裡多少有一些安慰。但無論如何,我也無法面對她已撒手人寰的這一惡號。我失魂地癱坐在椅子上,眼前一片空白,如再次跌落虛空之中。

“怎麼會是這樣?怎麼會是這樣?”我一遍遍地問自己,全然不顧對面紅姐的一聲聲呼喚。

老天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三個對我都很重要的人,為什麼都要讓他們離我而去,而且是在這短短數月中讓我不斷在痛失所愛的打擊中掙扎?

我想哭,想大聲地哭,可是我發現我已哭不出來,我內心是無比痛苦的,但我卻麻木地坐在那裡彷彿一具丟失靈魂的軀殼。我機械地拿起煙放到嘴裡,把打火機舉到嘴前卻往著打火,只是傻傻地盯著火機出氣孔發呆。

紅姐起身走到我面前,從我手裡接過打火機,為我點著了煙,把手搭在我的肩頭,安慰我說:“想哭就哭出來吧,別難為自己,這裡沒有外人。哭出來會好一點。”

我慢慢地抬起頭,看著紅姐,看著看著,眼中的她變得模糊了,原本乾澀的眼眶漸漸浸出來了淚水,但眼珠最終按壓不住奪眶而出的時候,我再以難以控制悲傷的情緒,落下了堆積許久的眼淚。紅姐默默地看著我,什麼也不說,只是慢慢陪伴著我的眼淚浸溼面頰,任我像個孩子一樣在那歇斯底里。我不管自己什麼表現的如何醜態百出,我管不了那麼多了,此時此刻,我只想在大哭大嚎中把胸中一切憋悶之氣全部喊出來。紅姐的寬容就像母親一樣的溫暖,令我難以自控。就這樣,我一直哭著,一直語無論次的唸叨著,我沒有喝醉,卻比爛醉如泥的人更加瘋狂。

這一晚,我和紅姐聊了很多很多,也喝了很多。結束時,紅姐執意留宿,但我雖酒醉甚深,但底線尚未模糊,口齒不清地費勁解釋完全部理由,硬是自己打車回到了所租住的那個小賓館。

次日,我整整睡到一點多才漸漸從酒醉的暈眩中清醒過來。洗漱完畢後,從丟棄在地上的褲兜裡翻出只剩一格電的手機,想不到從昨晚到現在,竟然有二十幾個未接來電。一一翻看後,其中十一個是老妹打來的,其他的全是紅姐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