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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 日落活死人

竹屋無聲,沒有回應,朱文只有大膽踏上兩級竹階,又報了一遍,還是沒有回應,而屋中也聽不到任何鼻息人聲。

門旁青竹上刻著兩行詩詞,右邊是:玄都觀裡桃千樹,老夫唯有,醒來明月,醉後清風;

右邊是:重崗已隔紅塵斷,古今幾度,生存華屋,零落山丘。

字跡俊秀瀟灑,筆畫細而不斷,連綿不絕,竟似一氣呵成刻就。朱文輕輕讀了一遍,心中生出一絲涼意,默默念道:"紅塵斷,紅塵斷...前輩,朱文無能,只能求你重赴紅塵。"

朱文吸口氣,踏入茶室,左右兩邊有一道門,青色布簾垂下來一半,左邊屋中能看到地上擺佈這許多大大小小的陶罐,右邊屋中能看到半截桌椅的竹腿,窗戶裡的落日正逐漸下墜,遠山一片光輝。

朱文心念一動,往前走兩步,到窗前,屋後是一片草地,草上有一行足踩的痕跡往遠處去。朱文當即尋跡而行,走了片刻,轉個彎,眼前豁然開朗,雲海升騰,金光流逸,融融落日懸在天際,紅光像小女孩兒酡紅細嫩的臉龐。

山崖邊負手站著一人,身形高挑清瘦,黑髮盤在頭頂,以一截青竹橫簪其間,青衫隨風飛舞,飄飄欲仙。

朱文緩緩吐出一口氣,正要開口,便見崖邊那人轉過頭來,柔聲道:"年輕人,你是來找我的?不急的話,不防先一起觀賞這雲海落日的美景,看了二十多年來,越看越覺得它好看。"

朱文愣了一愣,幾乎摒著呼吸往前走了三步,然後慢慢放鬆下來,又走了六步,站在那人左後側三尺的地方。

那人頷首微笑,"再往前站些。"

朱文見他一雙清亮寧和的目光帶著鼓勵意味,心中一暖,上前與他並肩而立,心中大為折服,又暗暗驚奇,"他看起來竟如此年輕,似乎比我也大不了幾歲。"

兩個人便這樣站著,有風的聲音,又歸鳥的鳴叫,雲海緩慢地翻湧著,直到日頭完全沉入山下,金光逐漸斂去,只餘餘暉散落天邊。

"你找我有什麼事?"

朱文看著看著就入了神,雲聚雲散,光陰飛逝,心田不知不覺間寧靜下來,只覺得生命中萬事萬物都十分美好。這時聽到聲音,茫然了半晌才反應過來,臉色立即一嚴,道:"安前輩,安萍..."

"安萍?"那人怔了一怔,忽然露出一絲敦厚的笑容,"哦,那個小女孩,她長大了吧。你定是喜歡她的。"

"..."朱文見他面帶淺笑,沖淡清和,只覺得在他面前談起兒女私情是件令人羞愧的事,臉上不由一紅。

那人從他神色間已獲知答案,笑了一笑,道:"愛情是美妙的。"

朱文曾聽師門長輩提過安道陵,此人年輕時醉心武學,銳意進取,不作他想,四十多歲時遇上青雲劍派一位女子,心生愛意,罷武不練,共結連理。

那時人們都道可惜,因安道陵天賦異稟,那時已躋身宗匠級高手多年,劍術超凡,人們都期待著他更進一步,成為一代劍道宗師,甚而破碎虛空。

不過他並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夫妻相敬如賓,後又生女,一家三口其樂融融。過了數年,女兒五歲,有一日安道陵忽然心中有悟,與妻子暢談一宿,第二日飄然而去,只在桌上留字:緣分當盡,相忘江湖。

外人自不知其中詳情,但青雲劍派那位女子從未去找過安道陵,而是帶著小安萍回到青雲劍派隱居。

朱文聽安萍講,她十多歲時,母親得知父親踏入宗師境,笑著掉了一顆眼淚,其後半年常常丟三忘四,魂不守舍,再過半年便撒手而去。安萍因此認為母親的離世是安道陵害的,說起安道陵時十分氣忿,氣他拋棄母親,拋棄自己。

朱文有知於此,對他說的愛情美妙這話,實不知如何回應。這次若非情勢緊迫,無可奈何,他也不願貿然到此相求。

安道陵也不需他回應,緩緩前行,以柔軟的聲音說:"我該回去了,你也該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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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文一急,忙道:"前輩,晚輩無能,累安萍受困旗..."

安道陵搖搖頭,微微一嘆,道:"沒關係的,一切都會很好地解決、發展、延續,一切都會好的,你去吧。"

朱文杵在原地,愣然失語,"前,前輩!..."

安道陵緩緩前行,並未再招呼他,也並不停步。

朱文緊抿雙唇,下巴微顫,雙目含淚,心緒難明。看著安道陵的背影逐漸遠去,他知道這人死了,至少在人格意識上他已經死了,他已零落山丘,唯有清風明月。

朱文卻唯有下山,快馬疾奔,為了到這處,他繞了一段路,若不能在限期內趕回,周義信就要對安萍下手。一切都會好的?怎麼可能一切都會好?他很想罵安道陵一頓,宗師也罵,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連話都不能講完,就被"逼"下山,但他知道自己的謾罵對安道陵來說跟風吹動竹葉的聲音沒差別。

賀州城,八寶塔前的人群已經散去,不過街頭巷尾,酒肆構欄到處還在談那激烈的一戰。

"太厲害了,三十丈內的花崗岩沒一塊完好的。"

"劉今天竟然贏了,這傢伙敢叫'劍魔';,真有他的。"

"金鳴展也厲害得很啊,沒聽魯大宗師說劉今天絕對活不成嗎?劉今天自己也說是。"

"但魯大宗師也說劉今天贏了。"

"魯大宗師才厲害,那麼快的劍,兩手兩指那麼一夾,誰都動不了。"

"真是太厲害了,誰能想到他竟打扮得像個樵夫。"

"不是像個樵夫,我聽唐家裡有人說他就以砍柴為生,住在一個小山村。"

"不是吧!砍柴能砍成宗師?"

"真想看看他砍柴的那把刀。"

"我還想買他砍的柴呢。"

"我寧願是他砍的那捆柴,那捆令他躋身宗師的柴。"

"去~你想的倒美!"

若不是魯炘出手,當代最有前途的兩名劍手就隕落了。他說:"都是很好的劍,同歸於盡太可惜。殺死了對方,或許未來某一日你們都會後悔。撒手吧。"又對劉今天說:"是你贏了。"

劉今天嘴角露出一絲笑容,手一鬆,往後便倒。

金鳴展苦笑一下,也鬆開了手,倒了下去,身體每一寸肌肉都火辣辣得疼,手腳都麻了,累!

大戰兩個時辰,兩人都已超越體能極限,精神一鬆,哪裡還撐得住。不過對於魯炘說什麼殺死對方,未來後悔什麼的,他們都不明白。

客棧中一個房間,劉今天盤膝坐好,給他護法竟是溪雲和清流。

劉今天道:"溪雲,這一戰我學到很多,讓我領悟數日,我有殺你的把握。"

清流臉色頓時一寒,完全肯定這句話的真實性,從這種勢均力敵,全力以赴,拋卻生死的大戰中活下來,絕對受益。但他竟敢說出來!

溪雲自若笑道:"不管你信不信,你們這一戰,我也學到很多,非常多。"

劉今天相信溪雲能從他們的決鬥中學到一些東西,但要說"很多,非常多",還能多過戰鬥中人不成?但他又知道溪雲講話從來不含水分的,所以他愣了愣。

走廊上響起一個急促的腳步聲,徑自來到這個房間,著急地敲門。

三人面色都是一正,清流問道:"誰?"

"是我,繆煉,快開門。"

劉今天不知繆煉是何許人,但聽得出聲音的主人年紀不大,而清流與溪雲互視一眼,已拉開了門。

門剛開啟一條縫,一個黑影便擠了進來。

溪雲奇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正是繆煉,看起來強壯了不少,成熟了一些。對於溪雲的問題,他露出尷尬歉疚之色,卻急急地擺擺手,道:"別說這些了,你們快離開。"

清流道:"怎麼了?"

繆煉看了劉今天一眼,知道他是一個好厲害的人,有些緊張。對於溪雲,他以前不知道溪雲的厲害是多厲害,現在聽人說了,知道了,但終究覺得溪雲和氣可親,又沒比自己大多少,實在沒法將他看作那種十分凌厲霸道的強人,故而沒多大壓力。收回目光,咽咽口水道:"十多個老頭到單槍會找唐公公說話,要他出面,趁,趁...劉,今天受傷,對付你們,溪雲,你也是,他們說你是魔體,也要對付你。你們快走。"

清流面色一沉,"唐坤朗要出手?"

繆煉搖搖頭,"我不知道,申師父讓我立即來通知你們,不管唐公公出不出手,那些人都會出手的,如果一個打不過你們,他們就一起上,還說埋伏、陷阱、毒藥什麼的,說對付魔,魔門中人,不用講仁義道德。"

要不是給劉今天冷冷看著,他說話就不會結巴了。那****無意打了繆鳳一下,又是愧疚又是自責,溪雲等剛上船出海,他自覺無顏再留在繆府,給繆德剛留了一封信,說出去拜師學藝,學有所成再回來負荊請罪,保護大小姐。

也是有心人,他到單槍會學藝,十分刻苦用功。申燃正是因他的刻苦而注意到他,還有意收他為徒,平日多有指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