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人花張著血盆大口，等待投喂。
他對一旁的風小妖精伸出手。
都不用說話，風小妖精嫻熟地從提著的大布袋中找到了一罐蟲子，再給了他一副筷子。
他頭也不回地接過罐子，夾了幾根蠕動蟲子塞進食人花的花骨朵裡。
這動作好像已經演練了上百次，不然不會這麼默契。
在他肩膀上，那個手指甲大小的青蛙，呱呱叫個不停。
臨澈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花香、水汽和微風之中，聽在趙溪想耳中只覺得諷刺。
他命令道：“——不許告訴孃親我在這裡。”
“呱~”
他威脅道：“你還想不想變回人魚？”
“呱！”
“那以後你就都變成蛤蟆好啦，反正我的孩子不缺你一個。”
“咕呱！！”呱呱大叫了幾聲，委屈地從他身上跳了下去，從簾子下鑽回了走廊上。
然後她就呆住了。
呱呱：！！！
孃親怎麼在這裡？！
趙溪想蹲下來，將青蛙形狀的小人魚送回月光小窩，再變回珍珠掛在自己脖子上。
風小妖精似乎是她發現臨澈的。
這是在宣誓主權嗎？
不應該，如果真的要明說，明明可以有讓她看見更憤怒的畫面。但現在他們只是在澆水，整理花園。
那些是珍稀靈植，說不定是臨澈生靈陣法的一部分。
自己是個凡人，不一定會將一切都告訴自己。
趙溪想在輕紗前駐足稍許，掀開了簾子，揚起笑容來到陣法外：“咦，阿澈，你也來做客啊？”
臨澈握著噴水壺的手頓了頓，轉過身來，錯愕地看著她，隨即又看向了風小妖精。
剛才還沒看清。
等看見臨澈手上的噴水壺，趙溪想這下更確定了。
這是她從自己世界裡帶來的設計，而神仙更喜歡用法寶或者妖獸來澆水。
反倒是這些大神仙喜歡天然的，不需要靈氣的東西，如果裡面有木匠機關就更喜歡了。
有這個東西在，沒有任何掩飾的意義。
他一定在風小妖精的洞府裡停留了很長時間，不然才不會收集這麼多靈植，給花園澆水。
他似乎察覺到了這個，將噴水壺放下側身擋住。那張俊臉上，琥珀色的眼眸分明有一絲慌張，但用平和的微笑來掩蓋，緩緩道：“風小妖精請我來打理花園，還有一半沒打理完。等我澆完水，我們一起回去吧。”
趙溪想側頭看向陣法。
還有一大半沒有澆水，但臨澈早上就不在了。
“那你繼續忙吧，我先帶孩子回去了。”
不等臨澈回答，她匆匆轉過身來，大跨步地離開這片長廊。
腳步比剛來的時候更急。
“呱~”
小人魚在月光小窩裡發出不明意義的叫聲。
趙溪想聽不懂她的話，但言簡意賅地說了句：“現在的我打不過她。”
小人魚：“…………”
*
趙溪想回到山腳下，穿山甲妖族已經被小甲全部被安置回玄武山。這會兒小甲、彤月和幾個五靈堂修士拿著法寶在恢復地貌。
“園長姐姐，你的臉色不太好，怎麼了？”彤月率先發現了她，放下法寶鏟子朝她飛了過來。
“沒事。”
她不能在靈秀峰裡御劍，但臨澈可以。
趙溪想將凌木交給小甲後，回了百獸園山腰的樹屋。
剛關上門，臨澈就化作一團水汽飄了進來，落在地上凝結成人形。
趙溪想心不在焉，隨手拿起桌上的地圖翻了幾下，見到臨澈跟來了，垂眸盯著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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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落在桌前：“熙想。”
趙溪想頭也不抬：“下一句是不是要我聽你解釋？”
臨澈卻沉默了。
趙溪想皺眉，抬起頭盯著他。
他：“我不能解釋，我沒想好怎麼告訴你。”
趙溪想：“沒編好藉口？”
臨澈一臉坦然：“並非如此，但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我和她不是道侶的關係。”
不是道侶關係，那就一定有別的關係。而這個關係卻不能讓她知道，還需要他來編排理由？
趙溪想感到了費解，嗤笑一聲：“這是我作為凡人不能聽的，只有你們神仙能知道？”
臨澈沉默稍許，卻道：“對。”
“………………”
趙溪想開啟地圖，將穿山甲一族的位置從靈秀峰挪回玄武山，用力合起冊子，拍回原處，轉身離開樹屋。
離開時御劍去了五靈堂，身後那團水汽緊緊相隨。
她在半空中駐足，從靈劍上轉過身來：“不要跟著我。”
臨澈並沒有離開，倒也沒有花言巧語抖機靈：“你讓我想想，我確實有事要告訴你，再過幾天。”
過幾天，又過幾天。
趙溪想憂傷地看著大神仙。
他的一身白衣，他俊朗的眉眼。
“我只要你陪我這百年，你卻遮遮掩掩的。到底有什麼是不能告訴我的？”
臨澈抿唇不語，如同做錯事的孩童，輕輕撫了撫衣袖，不敢直視她。
趙溪想嘆息。
她以前覺得自己不需要愛情，做什麼事都風風火火的，從來不會扭捏。
可愛情裡的直率是行不通的。
尤其是面對臨澈這傢伙。
他是水，性格也像水一樣，溫柔而深沉，有時候會令她不知所措。
趙溪想垂眼，睫毛輕顫，從戒指中拿出了一張靈符，拿出筆寫了一行字，往臨澈身上一貼。
臨澈拿起符。
生氣卡：臨澈欠了趙溪想一個解釋，沒解釋之前她不跟他說話。
臨澈無奈輕笑：“溪想……”
趙溪想轉身，御劍飛往山頂。
在麥田旁邊有她的房間，有陣子沒住了，裡面堆了些雜物。但用戒指能將東西收走，再用風靈符一吹，灰塵就能清理乾淨，馬上就能住人。
臨澈跟在她後面：“你回水晶宮裡住，我……”
趙溪想沒忍住，回頭咆哮：“你難道要去住風小妖精的宅子？！”
臨澈：“我會守在靈泉入口。”
趙溪想瞪了他一眼，暴躁：“不要！不要跟我說話！”
大神仙無奈地跟在後頭。
*
冷靜幾天，一冷靜就過了一週。
有了翠雲派、杏花谷的加入，聯盟勢力越來越大，可能下仙界的大部分散修都來了，加入了五靈堂裡。
人一多很容易混亂。
好在錢掌櫃送的第一批靈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