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澈從戲本裡抬起頭來，用那雙紫眸無辜地望著她，揉了揉腦袋。
趙溪想暴躁：“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看這些？！”
臨澈像只大懶貓似的，徹底躺在了藏書樓的地板上，還抽了幾本書墊在腦袋後，打了個哈欠：“看與不看都無所謂。我都要死了，哪裡管身後的巨浪滔天？”
“話不是這麼說，仙界有我在乎的崽崽們。那些修士擁戴你，以你為神，你不應該庇護他們嗎？”
“我行雲布雨，按照天地規則執掌我的分內事，要他們擁戴做什麼？難道沒有人信仰我，我就不下雨了？”
趙溪想無言以對。
她是不是把臨澈帶壞了……
水神本來是正兒八經的正道大神，對仙界可負責呢，他以前不這樣啊……
在仙界，興風作雨的都是妖怪，不是大神仙啊。
趙溪想沉默稍許，在他身邊坐下，拿出這本遠古陣法書，循循善誘：“無形說，無色是陣法的一部分，會在月圓之日將我們召喚到天宮，你知道這是怎麼召喚的嗎？”
臨澈似乎知道什麼：“無色當然有本體。”
“他的本體是什麼？”
臨澈：“風靈氣變成的任何東西。”
趙溪想：“一縷風，虛空石，還是風靈珠？這變化也太多了，誰知道本體在哪兒啊？那他的本源呢？”
臨澈默了默：“他要是有本源，就不會想搶我們的了。本源是可以被摧毀的。”
是了。
火神就把巖神的本源摧毀了，還誕生魔族。
說起來，琉璃是水火靈氣，是因為有她和臨澈的力量才能變形。但是一縷風，無父無母，永遠都只能是一縷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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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溪想猜測道：“他還會想要一個身體。”
水神入魔了，汙染的本源不夠精粹，無法入陣。火神的本源是無色唯一可以染指的東西。
趙溪想肉體凡胎，但她因為是火神後裔的關係，能抵抗仙界的靈氣，這將是無色最需要的能力。
無色原本是天道為了化解魔氣而存在的，這或許也算是自食其果。
“都要死了，哪兒管身後巨浪滔天……但我不想讓它擁有我們的能力，我也不想和它融合在一起。”
她這抵抗仙界靈氣的能力是火神帶給她的天賦，就算他們現在結束自己的生命，也會重新進入輪迴，再被無色抓起來，任他宰割。
趙溪想就算弄明白無色想要什麼，卻也找不到破解之法，不免有些遺憾。
臨澈繼續看著戲本子，搖頭晃腦，伊伊呀呀地唱起了曲兒。
斗轉星移，滄海變遷，你我的過去成了傳說~
化物後~我們彼此形同陌路~又有誰記得我曾經來過~
*
按照曆法推算，這個晚上應該是月圓之日，可遮雲蔽日的風霜讓人連星斗都看不清。
趙溪想不可能像臨澈一樣躺平，就這麼靜靜等待和無色同歸於盡，她逃到了深淵火山裡。
儘管做得再嚴實，還是有風偷偷破了她的守護陣，將她帶回到了主山。
土小仙童在一夜之間長成了一棵大樹，將百獸園主山託舉昇天，一路送到了上仙界。
越往上走，氣溫卻越來越暖和了。
趙溪想俯瞰著上仙界。
上仙界滿目瘡痍，就像剛剛經歷過戰火似的，到處冒著黑煙。魔族在這裡相互廝殺，吞噬著對方，但每吞噬一次，就會有能量浪費，變成了真正的死物。
聽臨澈說，這裡原本鳥語花香，是整個仙界中，自然環境最好的地方。
每一個仙人都有很大一塊漂浮著的仙山，就像獨立的世界一樣，能保護圈養自然的生靈。
那些生靈懵懂無知，並不知道天地和大神仙的存在，但它們會敬畏天地，在自己的規則下完成一次生命的輪迴。
那些只停留在美好之中。
趙溪想突然釋然了：“如果無色能把上仙界迴歸原本的樣子，那也挺好的。”
風神谷在雲上，在風神谷的最上方，有一塊被月光照射的雲層。
此地不限風雨，日月都在雲的腳下。
從這裡俯瞰下去，下仙界、中仙界和上仙界的所有仙山都好像分崩離析，成了一個個漂浮的小土丘。
雲和風形成了看不見的陣法，在月光下偶爾倏忽發著光亮。
風小仙童的面色如同白紙，幾乎能和月光、雲層、風融在一起。就像他給自己取的名字一樣。
他給自己打造了一把舒服的扶手椅，就像皇帝的龍椅那樣，但他的半截身子已經成了這個風雲陣法的一部分。
如果不是這樣，他根本沒有力量吞噬掉兩個神仙。
趙溪想低頭看了一眼月亮。
這個角度俯瞰下去，就像衛星在俯拍月亮似的，能看見月亮的另一面。
“無論是哪個世界，月亮還是月亮。”
“無論是哪個世界，風永遠是風，但你們就不一樣了。”無色冷聲說，他抬起手，指著一個位置，“你們站進去吧，不要再讓我耗費額外的力量，你們沒有勝算！”
“那當然不成！”趙溪想從空間戒指裡冒出了幾個法寶，往地上隨便一丟。法寶早就裝備了靈石，一拿出來就開始其所用了。
裝上靈石就開始運作的風扇、靈石吹風機、靈氣一旦達到某個臨界值就會自己炸開的火筒。
反正都是些能驅趕風的玩意兒。
這裡面只有一部分是趙溪想自己做的，其他的都是百獸園和仙界修士的心意。
錢掌櫃更是有趣，提供了很多材料和陣法結構，好努力讓這些法寶支撐一會兒。
都說大神仙打架只過一招就能定勝負，誰知道這些小玩意兒會不會讓他們最終脫險呢？
但無色只抬了一下手。
風將法寶像積木一樣扯開，一顆顆圓滾滾的高階陣子滾了滿地。
趙溪想倒是並沒有意外，只嗟嘆一聲，便要走入陣法之中。
“死！！”
一聲咆孝，魔氣突然充斥正整個雲上天宮，將月影清魂陣的風都染成了墨色。
星野全身魔氣，居然提著靈劍衝了上來：“反正勞資也沒有本源了，勞資跟你同歸於盡，省得你禍害其他人！”
趙溪想驚呆了：“你是怎麼上來的？”
星野提起靈劍，不管別的，朝風小仙童就是一劍。
帶有魔氣的風居然被他刺得飛散到各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