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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喪子之痛

弄玉剛把隱瞞趙無傷的話說下去,沒多久,趙無傷就進來了。

趙無傷的視線越過眾人,直直地看向倚坐在床上的弄玉,素日那種幽深淡然從他身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的眼中醞釀著一場狂風暴雨,流露出來的那種極度強烈的情緒就像是盛夏裡碗大的冰雹打在身上。

他的身體更是因此緊緊繃著,似乎隨時隨地都會像猛獸一樣,撲上去將對手撕裂成碎片。

大殿上的所有人都被他這股可怕的氣場嚇住了,人人斂息屏氣,恨不得化成陰影人逃出去,誰也不敢在這時候發出一點聲響。

他朝著床榻走過來,細君忍不住瑟縮了一下,袁婌更是癱坐在地上,冷汗把頭髮都浸透了。

弄玉這才看清楚,他的臉頰上多了幾道血痕,忍不住叫了他一聲。

他走到弄玉身邊,一句話都沒有說,打橫就把弄玉抱起來朝門外走去。

“趙無傷,我——”弄玉剛要開口,就被他打斷了。

“再讓我聽你提細君兩個字,我就殺了她!”他的聲音狠毒決絕,他不是在嚇唬弄玉,他是認真的。

弄玉不敢再說話,窩在他懷裡,任憑他將她抱走。

趙無傷抱著她一路往外走去,迎頭撞上了追上來的阿七等人,便吩咐道:“去把巫醫找來!”

巫醫一來,弄玉小產的事情必然是瞞不住的,看現在趙無傷這氣勢,倘若讓他知道了,他可能真的會殺人的。

“阿七,你回來!”弄玉強忍著疼痛,去叫阿七。

阿七聽見弄玉叫他,便停住了腳步,等著她說話。

“我不習慣吃巫醫的藥,你去幫我把細君宮裡的醫者叫來吧。”

弄玉知道,現在她這模樣,如果說自己沒病沒傷,趙無傷自然不會相信,到時候僵持起來,她極力想要隱藏的秘密就藏不住了。

阿七聽了弄玉的話,看看趙無傷,見趙無傷沒有任何表示,便有些為難地看著弄玉。

弄玉賭氣道:“就算你叫巫醫來,我也不吃他的藥!”

阿七急忙圓場道:“好好好,讓六哥先帶你回去,我去給你找漢醫來瞧傷。”說著便徑自去了。

趙無傷把她抱回住所,將她安置在床上,自始至終都沒有跟她說一句話。

弄玉知道他在生氣,伸手拉住他的衣襟:“阿鴻,你陪陪我。”

趙無傷想要扯開她的手,但一摸到弄玉冰涼的手指,手上的力道登時松了,手也垂了下來。

弄玉趁機拉住他的手,將他扯回床邊,說道:“我知道這次是我的錯。我早就該聽你的話,從細君那裡搬出來的。是我太優柔寡斷,這才出了這樣的事,還——”

想到無辜夭折的孩子,弄玉的眼淚又忍不住落下來。

如果她早早狠下心,從細君那裡搬出來,就不會發生這樣的慘劇,他們的孩子也不會慘死。

“你知道我在那些漢人的屍體堆裡找你是種什麼感覺嗎?我檢視了每一個被殺死的漢人,每看到一個,就慶幸不是你,卻又擔心下一個是你。我以為這世上沒有什麼會讓我恐懼,可真到了那一刻,我才發現自己竟然如此脆弱。我甚至控制不了自己。

如果你真的死在那裡,我會血洗這裡,讓所有人為你陪葬。”趙無傷終於轉過頭來,他原本眼中那種強烈的情緒,此時就像是剝離的岩層,露出了心中最真實的情緒——恐懼。

曾經他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強大,卻沒有想到竟然不堪一擊。

“我逃出來了。你教過我在馬背上逃跑的本事,你說過,只要上了馬背,那就是我的天下了,沒有人能抓住我的。”弄玉安慰道,同時慶幸當時趙無傷對她嚴苛的訓練。

“我讓人把鵑兒叫來,有很多地方阿七不方便去,讓鵑兒跟著你。”

兩人正說著話,阿七把給細君診脈的太醫叫來了,因為早就得了弄玉的威嚇,那太醫也不敢對趙無傷吐露真相,只說弄玉是驚懼過度引發的痛疾,調理幾日就好了。

弄玉看到趙無傷臉上的傷,就想要讓太醫一起幫忙看看,同時問趙無傷道:“你臉上怎麼有傷?”

趙無傷沒有說話,阿七替他回答道:“去找你的時候,我們在荊棘叢裡發現了一具屍體,六哥非要自己去看,就被劃傷了。”

想起剛才趙無傷對她說的那些話,弄玉看著趙無傷,心疼不已。

送走太醫,弄玉讓趙無傷陪她躺一會兒,趙無傷為了找她,這三天來沒有閤眼過,也確實累了,便摟著弄玉躺下,慢慢就睡著了。弄玉看著他熟睡,臉頰上還帶著傷痕,心又開始隱隱作痛。

如果他們的孩子還在,趙無傷知道了會有多歡喜呢?

可現在她卻不敢讓他知道,他們有過這個孩子。

一直以來,她總以為跟趙無傷在一起,是背叛了細君,所以她想盡力去彌補細君,想減輕心裡的罪惡感,為此甚至冷落了趙無傷。

趙無傷雖然口中有怨言,可他明白她的心思,一次次縱容她的自以為是。

她只當陪在細君身邊,就會減輕心中的愧疚,卻沒有想到細君竟然經受袁婌的挑唆,也來算計她。

如果她這次真的被害死了,最痛苦的不會是細君,而是一邊嘲諷她的做法,卻又一邊支援她的趙無傷。

她竟然為了細君去傷害趙無傷,甚至害死了自己的孩子,經歷了這麼多事,她怎麼還能看不清楚,到底哪個人對她才最重要?

她真的是愚蠢至極!

第二天一早,細君就過來看她,給她帶來各種調理身子的藥材。

弄玉知道她來的目的,就找了個藉口,支開了趙無傷。

細君見趙無傷離開,心裡明白趙無傷不會放心她跟弄玉待在一起,一定會很快就回來的,她要抓緊時間把要辦的事辦完,因此也就不再跟弄玉兜圈子,開門見山地問道:“你打算怎麼處置袁婌?”

“你不該來和親的。你性子太弱,又沒有算計,手底下還沒有稱心如意的幫手,西域的形勢錯綜複雜,你根本就應付不來。”

細君低頭沉默了片刻,輕聲說道:“我覺得袁婌就很好。”

“我也以為她不錯!”弄玉見細君此時此刻還想給袁婌求情,心裡對她的最後一點感情也掐斷了,“想必你不知她的底細,我來給你講講清楚。當年李廣利想要送舞女進宮,幫助李夫人固寵,他們府上選定了兩個人,一個是已經去世的方天河,還有一個就是袁婌。”

“你是怎麼知道袁婌這層身世的?”細君問道。

“你說巧不巧,這次來大宛出使的漢使中,有一個是李廣利府上的樂師,跟方天河和袁婌都是老相識,我是聽他說起來的。”

弄玉繼續說道:“論起舞藝,袁婌天賦極高,方天河卻連最基本的翹袖折腰之舞都跳不好;論起姿色,方天河更是比袁婌差遠了,可最後李夫人卻選中了看上去樣樣都不如袁婌的方天河,你知道這是為何嗎?”

“因為方天河聰明機敏,頗有謀略。”細君回道。

弄玉搖搖頭:“你只說對了一半,袁婌輸給方天河的是眼界。她也是有謀略的,只是眼皮子太淺了,做事只考慮眼前,從來不會往長遠看。倘若她老老實實幫著你拉攏烏孫也就罷了,可她的志向原不在此,她一心想要回到大漢去,為此就什麼都不顧了。”

“你想,她明知道我出事,趙無傷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可她卻還是孤注一擲,希望大宛人能在殺死漢使時也殺掉我。只要我一死,她就可以把所有的罪責推到你身上,就算是趙無傷真的怪罪下來,他最恨的只有你,要想報仇第一個要找的也是你,不是她袁婌。

而你又是軍須靡愛的人,那時候,軍須靡必然會與趙無傷反目,不管最後趙無傷會不會殺掉軍須靡,烏孫和匈奴的仇恨因為此事又加深了。

只要袁婌順利回到大漢,她至少立了兩個功勞:在皇帝那裡,她破壞了烏孫和匈奴的關係,使得烏孫跟匈奴的關係徹底破裂;在皇后那裡,她除掉了我。就憑著這兩件功勞,我看就算是給她封賞個爵位,也是有可能的,大漢曾經有過封賞女子爵位的先例,說不定她還會名流千古。

至於你,這位和親公主的死活,根本不重要。你活著,就繼續履行你的使命;你死了,大漢自然還會派另一位公主來和親。誰還在意你呢!”

細君聽了弄玉這話,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了,一雙黑白的分明的眼睛裡只剩下恐懼:“袁婌不會這樣做!她在我身邊盡心盡力服侍,她不會這樣算計我。”

弄玉想起自己待她一片真心,卻因為趙無傷被她算計;而袁婌如此算計她,在她眼裡卻變成了盡心盡力輔佐她的人,也不再與她爭辯,嗤笑一聲:“你說她不會算計你,那她就不會算計你吧。”

“我說她眼界淺就在這裡,倘若她安安穩穩在烏孫紮根,沒準真能做出一番事業,就連我,一開始都被她的才幹矇騙了。卻沒想到也是不堪一擊。”弄玉看了一眼細君,心中生出一種蒼涼的感慨。

她們少年相識,當時都是天真爛漫的年紀。

那時候的細君,說話細聲細氣,柔柔的,軟軟的,看著她總有種讓人想要保護的衝動,因此儘管弄玉比細君年紀還小,卻一直都是擋在她面前的那個。

弄玉後來雖然離開了魯國,可心裡卻一直惦記著細君,甚至想撮合她跟二哥,這樣她們就可以在一起。

韓城是她在義無反顧的年紀愛過的戀人,細君則是她在義無反顧的年紀最在意的朋友。只是後來,她們都長大了,逐漸產生了齟齬、嫌隙,分離是不可避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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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君,我最後一次給你忠告了,你既然已經嫁到烏孫,要想在烏孫活下去,最好的辦法就是安安穩穩做軍須靡的妻子,不要再整天折磨自己,也折磨愛你的人了。”

細君見弄玉決絕果斷的神色,知道她這是要跟自己斷交了,心中悲憤交加:“我做不到!”

“你自己不放過自己,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袁婌我是不會放過她的,你回去吧。”弄玉說著便翻身躺下,留給她一個冷漠的背影。

細君看著弄玉的背影,全身都在顫抖,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和弄玉走到這一步。

以前她們那麼要好,她們無話不說,她們的衣服鞋襪可以相互借穿,她們是親密無間的姊妹,怎麼現在全都變了呢?

細君不知道在弄玉的房間裡站了多久,最後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的宮殿。

袁婌正焦急地等著她,見她回來,急忙迎上去問道:“公主,她怎麼說?”

“她跟我恩斷義絕了。”細君想到弄玉說的那番話,心中悲慼不已,可是卻連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那我呢?”袁婌見細君神思恍惚,想到自己的未來憂心如焚,忍不住問道。

細君看了她一眼,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木訥地說道:“她說她不會放過你的。”

她這話雖然說什麼語氣,可停在袁婌耳中卻像是被炸雷劈中,她顫抖著雙手抓住細君的胳膊,強迫細君看著她,說道:“你要救我。”

“救你?”細君笑得有些縹緲,“怎麼救?她連我都不要了,誰來救救我?”

“是你把她迷暈了,交給那些漢使的,不是我!”袁婌見細君這樣,忙著給她分析利弊,“我們現在是坐在一條船上!你必須得幫我,否則趙無傷知道我們害死他的孩子,我們都得——啊!”

她話還沒有說完,忽然發出了一聲短促而痛苦的尖叫。

細君茫然地看著袁婌,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就看見趙無傷已經單手扼住袁婌的脖子,將她抵在了牆上。

他的眼睛裡的仇恨痛苦就像是箭簇一樣射在人身上,臉上的表情猙獰扭曲,說不出來的可怕恐怖。

“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趙無傷對袁婌喝道,“誰的孩子?”

袁婌見到趙無傷這嚇人的模樣,雙腿早就軟了,連掙扎都忘記了,任憑趙無傷扼著她的脖子,臉色漲得紫紅。

“趙無傷,你放開她,我來告訴你。”細君看著袁婌那副掙扎在生死邊緣的表情,心中驀然湧現出一個念頭,就這樣死在趙無傷手裡,似乎也是不錯的,“弄玉有了你的孩子,可是她在被人追殺的時候小產了。她不敢告訴你,怕你知道了,會殺了我——”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趙無傷摔開袁婌,猛然將她推到了牆上,但卻並沒有像對袁婌那樣對她,他笑得殘忍無情,一字一句對細君說道:“我的孩子死了,軍須靡的孩子憑什麼活著?”

袁婌被摔在了地上,一得自由,緩了緩,即刻就大聲呼救起來,保護細君的衛兵們聽見呼聲,全都呼啦啦衝進了細君的院子裡,可等他們看見趙無傷制住細君,又全都被嚇住了,誰也不敢上前來解救。

趙無傷回頭看了一眼,他身後的那些衛兵,目光如刀,眾人都是一凜,誰也不敢上前一步。

袁婌見狀,急忙喊道:“快去叫郭夫人!”

有人急忙答應著要去,只聽趙無傷喝道:“我看你們誰敢去!”白光一閃,一柄飛刀插進了那名要去送信的人的後背,刀從後心插入,那人慘叫一聲,撲倒在地,氣絕身亡。

“枉費她對你一片真心,全都錯付了!”趙無傷看著細君,“你和袁婌合起夥來謀害她,她卻還替你隱瞞。她待你這麼好,我怎麼可能放過你?就算是為了我那夭折的孩兒,我也不會放過你!”

“不,這不是我們的過錯!我們都不知道郭夫人有孕了!”袁婌一手撫著胸給自己順氣,一邊對趙無傷喊道。

趙無傷眯著眼看著她,忽然放開了細君,一步步朝她走過來,袁婌依然坐在地上,見他的表情陰沉可怖,瑟縮著往後退,卻被趙無傷一腳踩住了嚇軟的雙腿,再也動彈不得。

“我聽見弄玉和細君的談話了,原來這一切都是你在背後搗鬼,是你陷害弄玉,慫恿劉細君把她送回大漢,想要借大宛人的手除掉她。你這計策真是巧妙。”

“不,這不是我的主意。是公主對我說,你心裡另有其人,郭夫人在你心裡根本就沒有那麼重要,我這才——”袁婌想要解釋她為什麼敢算計弄玉的原因,可是看到趙無傷的眼神,心虛起來,就再也不敢說了。

“那天劉細君騙我說弄玉自己回大漢了,那套說辭振振有理,原來是你幫著她設計出來的。”趙無傷放開她,陡然轉身,從身邊一個衛兵手中奪過一把尖刀。

“不,你不能殺我!我是右都尉騶持的女人!”袁婌見趙無傷越來越近,心裡越來越害怕,尖聲叫起來,“你殺了我就不怕騶持反叛匈奴嗎?就算是為了拉攏烏孫,你也不能殺我!”

“我行走西域這些年,”趙無傷走到她身邊,冷冷地說道,“還從來沒有被一個烏孫國的右都尉轄制過——”他的話音未落,手裡的刀已經揮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