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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以藥相逼

郭羽這一次沉默的時間更長了,直到天色暗下來了,他才應道:“好。”

那天趙無傷把韓城從匈奴兵的重重包圍中救出來的時候,就知道他還是晚了一步,韓城是活不成了。如果韓城死了,弄玉大概會記恨他一輩子吧,也許她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可是他沒有想到,沒過多久,弄玉竟然回來了。

不但回來了,弄玉臉上的表情也很平靜,不管是對待他,還是待人接物,都很正常,正常到讓他覺得有些不太正常。

趙無傷心裡隱隱不安,可弄玉沒什麼動靜,縱然再冷靜,他也沉不住氣了。

晚上等弄玉哄星河睡下,趙無傷讓乳母抱走了星河,自己打算跟弄玉認真談一談。

“弄玉。”趙無傷猶豫著開口,卻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些什麼。

為自己洗脫罪責?告訴她,燕夫人不是他帶進敦煌的,韓城不是他害死的?現在說這些話還有意義嗎?韓城已經死了,而且他也確實因為燕夫人,拿著星河威脅她,傷透了她的心,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

“你的傷還疼嗎?我來幫你看看。”趙無傷欺身過來就要替她解衣裳,想要看她背上的刀傷。

一解開弄玉的外衣,他就被她背上的傷口嚇了一跳,已經過去快半個月了,弄玉背上的傷口竟然還沒有完全癒合,外翻的皮肉,血淋淋的傷口,有些地方竟然化膿了,看得趙無傷觸目驚心。

趙無傷的手顫抖著撫摸著她的背:“怎麼還沒好?”

“傷口裂開過一次。”弄玉回答得有些漫不經心。

“我幫你上藥,你忍著點。”趙無傷將弄玉扶著趴好,低頭從身上解下藥囊,竭力想要掩飾自己的情緒。

“趙無傷。”弄玉伏在枕上,回過頭來叫他,室內照明的明珠光芒柔和,照在弄玉的臉上,軟化了她的冷漠;紅帳曖昧,幽幽的紅光裡,她的臉色是溫柔的,聲音也是溫柔的,溫柔得就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他們還是親密無間、生死相依的愛侶。

有些東西真的是失去後才知道珍惜,就像現在此刻,他明明知道,經歷過這些事後,他跟弄玉再也不可能回不到心意相通、相互信任,沒有猜忌的過去了,可聽弄玉這樣喚他,向來冷靜自持的趙無傷感慨萬千,竟然動容了。

“嗯。”他答應道,聲音低沉緩慢,就像在刻意回味剛才那一聲夢幻中才能出現的甜蜜。

“我中毒了。”弄玉的聲音依舊平靜,就像是在說一件不相干的事。

夢幻中的甜蜜消失了,趙無傷猛然驚醒過來:“你說什麼?中了什麼毒?可有解藥嗎?”

弄玉的表情依然平靜,她甚至翻了身,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重新躺好,那表情就像是一隻慵懶的山狸,她的眼中帶著看好戲的嘲弄,像看戲一樣瞧著趙無傷著急上火。

“如果我說沒有解藥,我會死呢?”她悠悠地問道,生死對她來說,早就不在乎,看淡了,死不可怕,活著才痛苦。

“我不會讓你死的!”趙無傷用力握緊弄玉的肩膀,力道大得幾乎要把弄玉的肩膀捏碎。

弄玉看著他擔憂緊張的表情,忽然像孩子惡作劇得逞了一樣的笑下來,語調歡快得意:“騙你的,我怎麼會死呢?”

大仇未報,就算是活著痛苦又屈辱,也要活下去。

趙無傷的表情並沒有放鬆,雙眼炯炯地盯著弄玉,質問道:“怎麼中的毒?”

弄玉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慢慢垂下了頭,整張臉都隱藏在了幽暗曖昧的陰影裡。

趙無傷抬起弄玉的臉,不讓她閃躲,再一次追問:“到底怎麼中的毒?”

“五年前,在天山向女巫的師傅求藥的時候,她說要一命換一命,想救你,得用我的命來換。”弄玉回答道。

趙無傷看著她,嘴角一撇,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所以你就答應她了?”

弄玉眼睛避開趙無傷的目光:“我不能讓我剛出生的孩子沒有父親。”

趙無傷猛然把弄玉扯到自己胸前,箍住她的腰,將她抱在自己懷裡,疼痛猛烈到讓他窒息:“你那時候為什麼不告訴我?你以為你用自己的命換了我的命,我就該被你的痴情感動嗎?我最厭惡的就是別人騙我,哪怕打著為我好的名義!我不接受這樣的真情,我根本就不需要。”

弄玉任憑他疾風驟雨般的情緒,臉上又恢復了平靜,甚至帶著由於疲倦產生的厭惡,當然這樣的表情,趙無傷是看不見的,弄玉的聲音從他胸口傳出來,隔著衣衫,悶悶的:“我都說了,我死不了的。只要五年之期到了,我們兩個人一起去求王母,她會把解藥給我們的。”

趙無傷聽說交換解藥的條件,疑惑起來:“她既然答應五年之後給你解藥,那她五年前為什麼會給你下毒呢?她這麼做有什麼企圖?”

弄玉知道,以趙無傷的智慧,他肯定能瞧出破綻來,想要把弄玉中毒的原因瞞騙過他,根本就不可能,與其被他揭穿自己說謊,喪失主動權,還不如現在自己把真相說出來:“因為她覺得我們兩個人不會有好結局。她說我們五年之內必然會決裂。倘若五年之內決裂了,那我願賭服輸,就賠上自己這條命;倘若五年後,我們還在一起,那就算她輸,她會把解藥給我。”

趙無傷聽著弄玉說原因,她越往後說,趙無傷就越絕望,他終於明白弄玉為什麼會回來了,她不是顧念星河在他身邊,更不是因為還對他餘情未了,她回來是因為跟西王母打的那個賭,她回來是要他幫她去解蠱的。

縱然知道弄玉中毒是因為他,可他想到弄玉回來只是為了解毒,疼痛中依然不免夾雜著失落,他再一次失控了:“弄玉,如果你沒有中毒,你還會回來嗎?”

“回來啊。”弄玉的臉埋在他的胸口,他看不到她的臉,只聽見她沒有絲毫遲疑,回答道,“你和星河都在這裡,這裡是我的家,我當然會回來了。”

趙無傷把弄玉抱得更緊了,就算她騙他,他也覺得這樣的欺騙在痛苦中帶著一點點甜蜜的味道。

弄玉和趙無傷再次來到瑤池,池水依然,湖畔那如月光白雪的雪白花朵依然幽豔,花吐丹蕊,好像弄玉昨天才剛剛求了救趙無傷的藥離去,時間不曾在這裡留下半分痕跡。

山上只一日,人間已千年,斗轉星移,物是人非,滄海變了桑田。

算時間,天山神女還得過一會兒才能出現,弄玉抱膝坐在湖邊,看著平靜的水面,神思恍惚,魂遊天外。

趙無傷看著她單薄的肩頭,有些心疼,脫下外袍,小心翼翼避開弄玉的傷口,罩在她身上,也在她身邊坐下來,握住她的手,陪著她一起看湖面。

看月亮從湖的那一頭升起來,潔白如雪的月光花剎那綻放,每一朵花在月光下盡情綻放,激烈兇猛,就像是熊熊燃燒的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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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玉。”趙無傷吻著弄玉的額頭,攬著她的肩頭,將她輕輕摟進自己懷裡。

“嗯?”不知怎的,弄玉覺得全身睏倦,眼皮更是沉重得睜一下都要費很大的力氣。

趙無傷愛憐地看著她溫順的模樣,也許現在只有在這時候,她才不會恨他;也許只有在這時候,他才可以對她說出心中最深的愧意:“對不起。”

弄玉沒有回答,她靠在他懷裡沉沉地睡著了。

這時候,趙無傷忽然聽到一聲冷笑,那笑聲就在他身邊,可他卻沒有聽到腳步聲靠近。

趙無傷回過頭來,背後依然是大片大片開得絢麗的月光花,沒有一個人。

趙無傷將弄玉扶到一側,讓她挨著山石靠好,這才站起身來,朝著那冷笑聲找過去。

在那些盛開的月光花中,趙無傷終於看到了那個冷笑的人,是一個年輕的女子,那女子美得不可方物,月光照在她身上,她的皮膚瑩然,光流宛轉,彷彿隨時都能羽化仙去,而一頭銀髮在月光中散發著淡淡的光華,詭異又妖豔。

而在她身後,跟著一個一身黑衣,沉默不語的男人,那男人也是披頭散髮,一頭黑髮竟然也在月光下熠熠發光,當他抬起臉來,趙無傷不禁吃驚道:“阿七?”

阿七對趙無傷招呼道:“六哥,你們來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趙無傷眉頭皺緊,當初他讓阿七護送弄玉回敦煌,誰知道正好遇上單于圍捕李陵,經過那一戰之後,阿七就失蹤了。

趙無傷四處派人尋找,可始終沒有找到半點阿七的訊息,原本以為他遭遇了不測,早就不在人世了,卻沒有想到今天撞見他跟天山神女在一起。

阿七略一低頭,頭髮立即散落開來,遮住了他的臉,聲音傳到趙無傷耳中卻有些心驚肉跳:“我被人害了,從山崖上跌落,腰以下都摔斷了,是阿母救了我。”

趙無傷心中一驚,追問道:“那你現在都好了嗎?”

阿七“嘿嘿”笑了兩聲,那笑聲嘶啞刺耳,聽到人耳朵裡陰惻惻的:“都好了,就是臉毀了,也跛了一隻腳。”

趙無傷這才明白阿七為什麼要把頭發放下來,原來是用頭髮遮住臉上的傷。想到當年那個陽光開朗的少年,竟然毀容跛足了,趙無傷心中惋惜。

“六哥,阿蘭……”說起伍子蘭,阿七的聲音不自覺地變得柔和起來,還帶著些許輕微的顫抖,“阿蘭……還好嗎?”

“還好。”趙無傷答道,順帶著就轉移了話題,他轉眼看向那個冰涼如雪的女子,“把解藥給我。”

那女子斜眼看向趙無傷,臉上雖然帶笑,卻冷冷的,如同月光下的冰雪:“沒想到你竟然來了。”

趙無傷不知道這女子因何要見他,決定不動聲色,先聽她說說,因此並沒有答話。

女子看了一眼還在沉睡的弄玉,冷笑道:

“你倒是聰明,在我來之前,先把她迷暈了,讓她聽不到我們說話。你是怕她醒著,看見你無所不用的手段嗎?”

“說吧,我要怎麼做,你才肯解除她身上的蠱毒?”趙無傷問道。

女子嫣然一笑,耀如白日照屋樑,皎若明月舒其光,縱然那笑容耀眼,恍若神仙妃子,可笑容依然冰冰冷冷的,沒有一點溫度。

她的聲音也清冷如冰:“自然是一命換一命。要想救她,就得用你的命來換!”

趙無傷略一沉吟,說道:“如今西域諸國盡數聽命於我,不管你要什麼奇珍異寶,或者是找尋個什麼人,我都能辦到,甚至我可以分一半的疆土給你,我只要你替她解除身上的蠱毒。”

女子看著趙無傷冷笑道:“我不要什麼奇珍異寶,俊男美女,我也不要稱霸西域,我只要你的命。”

“我並沒有與你結怨,你為何一定要置我於死地呢?”趙無傷想不通這女子為何如此固執,非要他的性命不可。

女子笑道:“我不是因為你與我結怨,才要你的命。你的命是她用自己的命換來的,如果不是她,你在五年前就死了,你已經多活了五年,現在要你死,把你的命還給她,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趙無傷嘴唇緊緊抿著,目光銳利地盯在女子身上,眼角眉梢都帶著一股兇狠,他根本就不打算掩飾自己的憤怒了:“戲耍別人很有意思嗎?”

女子捻起自己的一縷銀絲撥到腦後,抬起眼皮,問道:“你覺得我這是在戲耍你?”

“你到底想要什麼?”趙無傷剋制著自己要爆發的脾氣,再一次問道。

女子這次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是轉過頭去,看阿七,笑道:“巧了,上次你也在,當時那個女子來替這個男人來求藥,她那樣子你還記得嗎?”

“記得。”阿七的聲音壓得極低沉,“那時候你拿出蠱毒,讓弄玉吃下去,你才給她解六哥毒的藥。弄玉沒有絲毫遲疑就吞下去了。六哥,你的命是弄玉用自己的命換來的。”

女子聽了阿七的話,大聲笑起來,那笑聲卻極為淒厲:“可是現在這個男人卻不肯用自己的命,換她的命!當初那女子還說得信誓旦旦,誰知道終究是所託非人!”

女子笑著笑著,扭過頭來看趙無傷,一雙狹長的鳳眼中全都是嘲諷譏笑:“可笑這天下多了痴情女子薄倖男子!她可以用自己的命來救你,你卻不肯救她,這事可真有趣。不知道這女子醒過來,聽到這些話,心裡會是什麼想法。”

月光下,那些潔白如雪的月光花盛開著,散發著幽幽的香氣,那香氣彷彿有生命似的在月色中穿梭遊走。趙無傷站在月光花中,月色照在他身上,隔著湖面上升起來的水霧,縹緲朦朧,似幻非幻。

“六哥。”阿七再次開口了,“阿母並非真想要你的命,她不過是想試探你肯不肯願意替弄玉去死。”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趙無傷竟然冷血到這一步,想到當初弄玉為了救趙無傷毫不遲疑吞食蠱丸,現在趙無傷卻以這樣的態度來求藥,別說弄玉了,連他都覺得心寒。

“難道在你的心中,與你相伴終生的人,願意為你去死的人,就真的比不上你的大業嗎?在西域有權有勢,呼風喚雨,在匈奴高官厚祿,真的就那麼重要嗎?”阿七的聲音已經哽咽了。

趙無傷沒有理會阿七,對阿七解釋,來浪費時間。

他的目光始終落在女子的臉上:“沒有人能威脅我,不管她是人還是神,都是一樣的。既然你不肯給我解藥,那我只好用自己的方式來取了。”

話音未落,他縱身朝著女子撲過去,口中喝道:“動手!”

天山神女身手高深莫測,以冰蠶絲織成的軟綢反擊,一條綢帶給她使得出神入化,她倒是並不怕趙無傷對她出手。

然而這次並不是只要趙無傷一個人來的,他那一聲“動手”令下,把蟄伏在黑暗中的十幾條黑影喚醒了,那些人動作敏捷輕靈,踩在花枝枯葉上都沒有半分動靜,誰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藏在陰暗處的,現在十幾個人把女子團團圍住,一起動手,這些人的身手竟然也不弱,比起之前趙無傷身邊的那些人,簡直就是明月與螢火的區別。

女子被十幾個人包圍,臉上渾然不懼,倒是冷笑越來越明顯。

趙無傷看手下圍攻女子,自己便跳出了戰局在一旁觀戰,高聲吩咐道:“她身上有毒,不要靠近她的身體!”說著自己從腰間摸出金彈來,對準女子腰間的一個白色的藥囊,“嗤嗤嗤嗤”連發數彈。

趙無傷用金彈也是出神入化,彈無虛發,從來沒有失手過。如今他打定主意要制服女子,便不能給她施毒的機會,因此瞄準她的藥囊,一粒粒金彈打過去,把女子逼的連連躲閃。

女子縱橫天山多年,從來沒有遇到過敵手,沒想到今天竟然被一個凡人小輩給算計了,氣急敗壞,手上的動作也逐漸兇狠起來。

“給不給我解藥?”趙無傷見用金彈來暗算女子起了作用,便棄了金彈,不知什麼時候手上換了一根泡了桐油的火把,淡淡地問道。

他手下的人見趙無傷問話,全都飄然退了出去,身形輕靈,在夜色中如一片片薄薄的蟬翼。

女子氣急敗壞地罵道:“你休想拿到解藥!”

趙無傷對她的回答似乎倒並不在生氣在意,火光照在他臉上,他正好在看女子,眼珠一轉,便是一陣冷笑:“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只是可惜了這些花。”說著便把手中的火把甩進了花叢中。

那火把原本就蘸了桐油,扔到花叢中之後,不但沒有熄滅,反而燒得更加旺盛。

那些潔白如雪的月光花在火焰的吞噬下,真的就跟冰雪一樣慢慢融化起來。

“燒!”趙無傷一聲令下,那十幾條黑影去而復返,每個人手中都拿著一支火把,說時遲那時快,十幾支火把在轉瞬間便被點燃了,之後這些火把便流星般劃過夜色,紛紛落到了潔白的雪堆花叢裡。

女子見自己精心培育的花被燒,又是生氣又是心疼,罵道:“你們要是敢燒我的花,我就殺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