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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天下女人

雖然已經是秋冬交接之時,但方天河披香殿的院子裡草木依然茂密,幾個宮女正往偏殿裡搬菊花,她們當中有人認識弄玉,見了弄玉都迎出來笑道:

“郭姑娘來了?阿渠現在正忙著打點貴人入冬的衣衫呢,我去知會她一聲。”

弄玉含笑點點頭。

不一會兒就見沈渠歡快地跑出來,拉住弄玉的手往偏殿裡請,一邊笑道:“郭姊姊,你怎麼總不進宮來看我們?我跟夫人都很想念你!”

弄玉笑著說道:“我還沒有恭喜你。”

沈渠聽了這話,眼圈先紅了:“這是夫人抬舉我讓我當了這個管事。可我年紀小,經的事也少,有時候說出話來也不知道輕重,這些人哪裡聽我的差遣呢?我也壓不住他們,事事還得程女官出面解決,我心裡也過意不去。”

弄玉心中奇怪,便問道:“自從越女官被陛下處置了,披香殿裡的教導女官竟一直空懸嗎?”

沈渠道:“現在程女官補了越女官的缺,只是程女官的缺還沒有人補。我知道貴人有意抬舉我,可我擔不起這掌事女官的職責。”

弄玉心中有幾分明白方天河叫她進宮的原因了,低頭沉思起來。

沈渠把弄玉請到偏殿之中,低聲笑道:“郭姊姊,你先在這裡稍等。夫人在接見馮夫人。”

弄玉問道:“馮夫人是哪一位?”

沈渠回道:“就是李夫人的二嫂。”

弄玉問道:“也是李季的二嫂嗎?”

沈渠聽到她提及李季,臉上有些尷尬,應道:“正是。”

弄玉拉著她的手說:“你帶我去瞧瞧。”

沈渠一聽,急忙慌亂地搖頭道:“不,不行的。夫人知道了……”

弄玉打斷了她的話:“只要你不說夫人就不會知道。”

沈渠委委屈屈地低下頭,想了一會兒說:“那你不準說是我帶你去的。”

說完便將弄玉帶到了正殿之內,方天河生性冷淡,披香殿裡的佈置也不像別的宮殿那麼華麗,只以清淡為主。

大殿之上,處處張羅著潔白如雪的齊紈裁成的帳幔,乍一進去,倒像是進入了冰天雪地一般。

不過她素來怕冷,披香殿裡早早攏起了火盆,炭火之中又加入了西域的密合香,整個大殿又暖又香,溫暖如春,人在殿中說不出的溫暖舒適。

沈渠悄悄把弄玉拉到一個角落,低聲說道:“就是在這裡,你不要被夫人發現了啊。”說完便走了。

弄玉聽見大殿裡一個女子驚慌失措的聲音:“不,不,妾身不敢。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倘若傳揚出去,妾身一家老小的性命還要不要了?”

方天河罵道:“爛泥扶不上牆的東西!當初你們把我送進宮來,為的什麼?還不就是榮華富貴嗎?現在放著白白的機會,你們倒不敢了!”

那女子道:“當初把你送進宮來,就是想等我們家夫人薨了,再尋一個依靠。這才把貴人送進來,要說太子之位,我們是萬萬不敢想的。”

方天河啐道:“有我呢,你們怕什麼?我實話告訴你,李妍只怕是熬不過今年冬天了。她一死,小皇子無依無靠,你們要是不想他跟趙王如意一樣被人鴆殺,就只能聽我的。咱們都拼一拼,還有一線生機!”

那女子依然驚恐地叫道:“可是她是皇后啊。他們衛氏在朝中多年,勢力不知道有多大,一旦不成,咱們可全都會被滅族。賤妾沒有這命,不敢奢望。”

方天河鄙夷道:“沒用的東西,就你們這樣還好意思想要榮華!”

那女子不再說話。

方天河又冷冷地說:

“你的顧慮,我也知道。現在你們李氏兄弟三個人,有兩個是沒有用的樂師,只有你的夫君還有些魄力,只是這官職也太小了,不足以跟衛氏抗衡。也罷,來年我為他求一個爵位,你回去轉告李廣利,讓他按照我給他的名單,結交那些人,花多少錢都沒有關係!”

那女子唯唯諾諾地答應了,膽怯地問道:“貴人果然能為我家夫君求得一個爵位嗎?不是說沒有軍功就不能封賞嗎?”

她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有什麼東西摔碎的聲音,隨後方天河不耐煩地罵道:“蠢東西,我說能就能,你們只管照我的吩咐去做!”

那女子連聲應道:“諾,諾,諾。妾身這就回去轉達給我家夫君。”說著慌慌張張地跑走了。

弄玉聽見方天河吩咐人叫她,便站在角落裡停了一停,這才分開帷幔來到大殿之中。

方天河斜躺在榻上,大殿裡氣溫高,她只穿著一件素白的襌衣,領口上用黃線繡了幾朵臘梅,倒有幾分清麗溫婉,只是此刻她餘怒未消,臉色鐵青得難看。

看見弄玉進來,就忍不住抱怨道:“跟一群腦筋不轉的蠢人打交道,氣也要氣個半死。你說什麼話,她都聽不懂,膽子又小,還貪心,這樣的人活該被人算計,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弄玉只裝作不懂,笑道:“你這是說誰呢?”

方天河道:“還能有誰?”說著便把剛才跟李廣利的妻子馮則的話對弄玉說了。

當初李廣利一家送方天河進宮,就是看見李夫人身患重疾,擔心一旦她病逝,那他們李氏的榮耀也就到頭了,所以想另外選一個女子固寵。誰知道他們膽子小得很,一聽說她想讓李夫人的兒子爭一爭太子之位,居然嚇得一句大話也說不出來。

弄玉靜靜地聽她說完了,問道:“你就沒有想過為自己的兒子爭一爭嗎?”

方天河的怒氣登時消散,眼神中有些淡淡的哀傷,她伸手撫摸著自己的肚子說:“我跟他不會有孩子的。”

弄玉想到她跟皇帝在長門宮的那一夜纏綿,臉登時紅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可我看皇帝十分寵愛你。你們都這麼久了,還沒有訊息嗎?或者找個女醫來瞧瞧是什麼緣故?”

方天河淒涼一笑,原本紅潤的臉上顯現出絕望的神色:“我早些年傷了身子,這些年總不見好,多半是不成的。我也想跟他有一個孩子,可我的孩子一出生,註定要在這陰謀血腥中度過他的一生,我實在不忍心。不要也罷,免得傷心。”

弄玉也忍不住唏噓,感嘆了幾聲。

此時沈渠進來稟告道:“貴人,陛下一會兒要去看李夫人,今晚就不過來了。”

方天河“嗯”了一聲。

沈渠又問:“太廚現在準備貴人的晚膳呢,貴人今天也留郭姊姊在這裡用餐嗎?”

弄玉急忙說道:“我今晚還有事,一會兒就要出宮的。”

方天河點點頭,沈渠又退出去了。

弄玉見沈渠出去,這才問道:“李夫人是又重新得寵了嗎?”

方天河冷笑道:“可不是!現在皇帝天天去看她,就怕她有個三長兩短,自己失了這個絕色美人,世間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來!”

弄玉心中疑慮:“好好的,李夫人怎麼會重病呢?太醫說是什麼病症?”

方天河回道:“從生下小皇子,她這身子就一天天沉起來,以至於後來纏綿病榻,也不知道是什麼緣故。要不然李家也不會想盡辦法再送我進宮幫他們固寵。”

弄玉道:“按說,李夫人也是舞伎出身,身子不該這麼差。沒準這中間還有什麼蹊蹺。”

方天河不願意再討論這個話題,便換了一個話題,含笑問道:“韓城可還好?”

弄玉只當她是跟自己客套,便笑著回道:“還好。只是近來新失了官職,整日在家閒著,無趣得很。”

方天河點頭嘆道:“能保住命就已經不錯了,到現在也就別去想別的了。”

弄玉聽她這話說的蹊蹺,一時有些不解,只管看著她。

方天河笑道:“你是一個聰明人,但來長安的時日尚短,看問題難免有失準頭。我來考考你,你就知道了。韓城被赦免死罪,跟這三方離不開關係:其一,左賢王有意和解;其二,以浞野侯為首的大臣求情;其三,廷尉府的人故意放過韓城。你覺得這三方,哪一方才是關鍵?”

弄玉原本救韓城根本沒有梳理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她知道浞野侯等人的求情壓根靠不住,所以才去綁架左賢王,給他下蠱,脅迫他放韓城一馬,可如今聽方天河給她分析,竟然覺得這事另有隱情?

她試探地問道:“難不成竟是廷尉府?可他們不是聽皇帝的指示嗎?他們怎麼會……”

方天河讚許道:“我果然沒有看錯人,你這份聰慧擔負得起披香殿的掌事女官一職!”

弄玉心中暗道,方天河這次叫自己進宮的目的果然還是讓自己來協助她。

方天河見她不說話,便笑道:

“你先別想如何反駁我,如何置身事外,只聽我把話說完。我先告訴你為什麼這次韓城得救的關鍵不在左賢王卻在廷尉府。

自從韓城被封為關內侯,擔任中壘校尉一職開始,就已經得罪了許多人,其中就包括韓城現在的上司,負責整個長安城治安的中尉王溫舒。王溫舒是刀筆吏出身,也在廷尉府當過廷尉,他最擅長的就是設計陷害,網羅罪名。”

她雖然簡短地說了幾句話,卻把弄玉從來都沒有意識到的腥風血雨勾畫了出來,弄玉甚至有些後怕自己當初綁架左賢王的舉動,倘若一招不成功,那他們面臨的危險根本就是她想象不到的。

弄玉問道:“韓城為人正直無私,他為什麼會得罪自己的上司?還有你說過王溫舒現在已經不是廷尉了,就算韓城犯了罪,也輪不到他來審問!”

方天河聽她問這話,忽然抿嘴一笑,原本清冷的臉上竟然多了一份柔和的親切,她繼續解釋道:

“韓城不用去做什麼,就憑他的爵位比王溫舒高,足夠招人嫉妒。我實話告訴你,嫉妒韓城的可不是只有王溫舒一個。

另外,雖然王溫舒是不擔任廷尉了,但現在的廷尉鹹宣卻是王溫舒的舊部,換一句話說,給韓城治罪的人是王溫舒一手提拔起來的。這樣的機會,他怎麼可能不會巴結討好自己的舊恩人呢?”

弄玉失聲道:“可韓城是皇帝器重的人,他們怎麼敢?”

“皇帝器重的人?”方天河冷冷一笑,“你在這未央宮待久了就會知道,花無百日紅,沒有什麼人是皇帝器重珍惜的。就算是這一次,他們果然構陷罪名殺了韓城,皇帝過不上幾天就會拋在腦後。那時候,他們這一黨的人再活動活動關係,就會官復原職,或者換個官職,照常逍遙。”

弄玉聽了這話,就像是被丟進了冰窖中,從頭冷到腳,似乎連血液都凝固了,全身忍不住顫抖。

方天河又補充道:“更何況,倘若韓城自知罪孽深重,在獄中自殺了呢?皇帝到那時候,連他們的罪都不會治!”

方天河見弄玉臉色鐵青,胸口劇烈起伏,眼睛似乎要噴出火來,幽幽地感嘆道:

“韓城的事,是我在皇帝面前求了情的,皇帝很器重韓城的訊息也是我讓人透露給廷尉府的。他們這才沒敢動韓城。但他們對韓城的敵意還在,如果韓城第二次落到他們手中,能不能也像這次這樣安全出來,我就不知道了。”

方天河這話一說出口,弄玉倒是一愣,沒料到她居然也肯出手相助。雖然明知道方天河救韓城的目的,是想讓弄玉輔佐她,是以先賣弄玉一個人情。但弄玉還是忍不住感激道:“多謝你出手相助。”

方天河聽了這話,莞爾一笑,伸手拍拍獨坐的榻,說道:“你過來坐。”

弄玉躊躇再三,也沒有上前,拒絕道:“我不敢。”

方天河倒也沒有再為難她,看著她淡淡一笑,說道:

“我明白你的心思。我也不逼迫你,你先自己去想,什麼時候想通了,什麼時候來找我便是。但有句話,我還是說在前頭。

要想在長安活下去,你必須得找一個能靠得住的人。就像這次救韓城,雖說你找了劉細君給你求情,可她哪裡知道這些利害關係?即使她哀哀切切說了許多求情的話,也不過都是廢話,把皇帝都弄煩了,能管什麼用?”

弄玉問道:“那你打算讓我做什麼?”

方天河見問,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她乾脆站起身來,走到弄玉身邊,感慨道:

“你雖然機靈,但現在也只是一塊璞玉,還要仔細雕琢才能成大器。讓你做我宮裡的掌事女官不過是糊弄外人的,我真正要你辦的是跟外朝的大臣打交道,其中就包括廷尉府那些人。他們各個老奸巨猾,城府頗深,跟他們周旋,自然能長不少本事。”

弄玉聽了這話,倒吸了一口涼氣,質問道:“他們可是全國最高的司法長官,如此草菅人命,玩忽職守,你怎麼還會跟他們有關聯?”

方天河淡淡地說道: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皇帝登基之時,年紀尚小,大權自然落到了別人手裡。皇帝想要除掉這些人,不用點手段怎麼行?

他任用這樣的酷吏已經幾十年了,要想根除也很難。衛太子宅心仁厚,主張寬厚御民,為這,這些人恨得咬牙切齒,四處尋衛太子的錯處,巴不得皇帝能廢黜太子呢!”

弄玉道:“所以你打算利用這些人對付衛太子?”

方天河嫣然一笑:“既然我們有共同的敵人,為什麼不暫時摒棄成見,一致對敵呢?”

弄玉怔怔地看著方天河,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涼了。她沒有想到方天河居然有如此大的野心,她還以為方天河爭寵只是因為愛皇帝,不準別的女人靠近他,可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她竟然為了權勢,去勾結外朝的酷吏,想盡辦法給衛太子一族羅織罪名,清除異己。這些事是她以前所不知道的。

方天河邊說話,邊察看弄玉的表情,見她怔忪的表情,便又說道:“你放心,等小皇子登基,執政大權落在我手裡,我自然會殺掉他們,不再讓他們為禍人間。”

弄玉強笑道:“你跟我想的原來一點也不一樣。原本我以為,你雖然為人刻薄冷淡,可也是坦坦蕩蕩,光明磊落的女子。沒想到你竟然……”

方天河聽了弄玉這幾句話,一貫冷靜剋制的她居然放聲大笑起來!她笑了好半天,連腰都笑彎了,乾脆坐到了地板上,一手捂胸,笑著不住。

弄玉不知道這話到底哪裡好笑,看著方天河失態的樣子,只是不解。

方天河笑了半天,方才收斂起笑容,凌厲地看著她,說道:

“既然走上了這條路,就沒有是非對錯可說!你說我勾結酷吏奸臣,手段齷齪,你以為衛皇后那邊就光風霽月,坦蕩磊落嗎?

大家都是一樣的。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麼為民請命,捨身求法的人!就算有,那也不過是恰巧他們所求所得,與普通的百姓重合而已!

說什麼舉世混濁而我獨清,眾人皆醉而我獨醒,全都是胡扯!有本事就混個大權在握,到那時候,看什麼不順眼,想怎麼做都由你。想血洗酷吏就血洗酷吏,想懲治奸臣就懲治奸臣!但在那之前,你要活著,你要拿到權勢。”

弄玉被她這一番慷慨激昂的話震得心跳加速:“看著你現在這樣子,想到倘若日後真如你所願,我恍恍惚惚倒像跟看見呂太後一樣。”

提到開國皇帝劉邦的皇后呂雉,方天河似乎並不認可,冷哼道:“呂太後的確有手段,殺韓信,擒英布都是她的本事,就是後來治理天下,也是不錯的。但她還是敗了,她一死,朝中大臣就血洗了她呂氏一門,落了個這樣的下場,她也得死不瞑目。你知道她敗在哪裡嗎?”

弄玉輕輕搖了搖頭。

方天河冷冷地說:“她敗就敗在惻隱之心上!她明知道朱虛侯劉章是劉姓子孫,也明知道劉章對呂氏不滿,可她還是不忍心除去他,反而讓他擔任自己的衛隊長,給自己的家族留下了隱患。”

弄玉辯解道:“可畢竟朱虛侯在她身邊長大,跟自己的兒子一樣。母親捨得動自己的孩子嗎?”

方天河道:“所以說你跟呂太後一樣的毛病!”

從方天河的披香殿出來,天陰沉沉的,寒風呼嘯,彤雲密布,像是隨時都有雪花落下來。弄玉由小黃門引路,腳步不穩地朝司馬門走去,心裡卻迴盪著方天河那番鞭辟入裡的話。

她越想越覺得恐怖,寒意森森,似乎順著她的肌膚要鑽到骨髓裡去。她沒有方天河這麼大的野心,她也不想大權在握,她只想跟韓城在一起,生兒育女,安安穩穩度過這一生。什麼朝堂爭鬥,什麼爾虞我詐,她不願意去碰觸。

此時一輛由宮人抬著的輦迎面而來,小黃門帶著弄玉避在一旁。

那輦卻在弄玉身側停住了,隨後有個驚喜的聲音叫道:“弄玉,你進宮了?”說完那個白色的人影一晃,弄玉已經被細君牢牢抱住。

旁邊一個宮人立即說道:“翁主,當心舉止!”

細君朝宮人做了個鬼臉,甚是頑皮地說道:“那你去皇后殿下那裡告我的狀好了!”

說完她又轉過臉來,笑吟吟地問弄玉:“你這是打哪裡來啊?我已經好久沒看到你了!”

她身上穿著白狐裘,整張俏臉都被包裹在風帽裡,兩頰塗著淡淡的胭脂,一雙大眼睛黑白分明,那眸子黑晶晶有神,眸光流轉間,竟如霞光奪目。她整個人在寒天凍地間,竟然如桃花般燦爛。

弄玉笑道:“去方婕妤宮裡了。你從哪裡來?”

細君雙頰含羞,紅暈如朝霞般紅豔:“我去趙大哥那裡了。”

弄玉見她的神態絕不像在趙無傷那裡又被冷落,便問道:“你們兩人……”

細君垂下頭來,眼睛四處亂看,手在自己的狐裘上撫摸著,不好意思地說:“沒有。我就是去看看他。”

弄玉看了一旁的宮人一眼,輕聲問道:“你和他的事,皇后知道嗎?”

細君頭垂得更低了,嚶嚀一聲,才不好意思地說道:“知道。我跟殿下說了,非他不嫁。”

弄玉有些詫異細君的誠實,便又追問道:“那皇后怎麼說?”

細君輕聲道:“殿下說,只要無傷大哥同意了,她就替我做主。”

皇后的反應倒是讓弄玉疑惑了。按照之前皇后的意圖,細君進宮要麼就是被選為和親的人選,要麼就是留在皇后身邊當個女官,怎麼如今皇后倒肯放細君嫁給心儀的男子呢?更何況這男子來自民間,身分不明。

弄玉還在暗暗思忖,細君拉住她的手驚歎道:“你的手怎麼這樣冷?”又仔細看弄玉的臉,驚訝更甚:“臉色也這樣白!你怎麼了?是冷吧?”說著便解下自己的狐裘給弄玉披上。

弄玉笑著推辭道:“我不冷……”

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就看見細君脫下白狐裘後,露出裡面穿的衣裳,竟是用蒲桃錦裁成的!

這蒲桃錦織起來甚是費力,要二十四個人用二十四架織機同時織起,花費二十一天才得一匹,價值萬錢。而且這織法只有給皇帝製作冠服的三服官知道,外人只覺得這錦緞織得金碧輝煌、光輝燦爛,竟然不知道是如何做出來。

當年越國來長安朝貢,獻上了許多奇珍異寶,高皇帝劉邦只回賞了四匹蒲桃錦,其貴重程度可見一般。

弄玉曾經在方天河宮中見過這錦緞,沒想到如今竟然穿在了細君身上,一時感慨不已。

細君見她盯著自己的衣裳看,羞赧地笑道:“這錦緞是皇帝陛下賞賜給我的。”

弄玉脫下白狐裘想要給細君披上,細君卻按住她,又重新給弄玉把狐裘披好,仔細地給她連風帽也罩在頭上,這才笑道:

“我這就去皇后殿下那裡,這衣裳就穿不著了。你還要出宮回家,天氣這麼冷,你就穿著吧。我看你臉色不好,可別是凍著了。”

弄玉身上穿著還帶著細君體溫的裘衣,只覺得原本冰冷刺骨的寒風似乎也沒有那麼凜冽了,心情居然莫名開懷了許多,腳步也不像之前那麼虛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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