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微寒,只有火光才能給人帶來溫暖與安寧。
封逸坐在火堆旁,喝酒吃肉。
邱平也坐在火堆旁,也在喝酒,也在吃肉,但同時也在緊盯著身旁的藍衣女子觀瞧。
明黃色的火光,映照在藍衣女子的面龐上,映照得她麵皮通紅。明眸中倒映著火光,如高懸在蒼穹之上的星辰一般,閃閃發亮。
長髮及腰,束在腦後,捆紮得好似柔順的馬尾。唇下一點猩紅,是生來便有的胎記,更增嬌豔容姿。
“咳咳……”
封逸咳嗽了幾聲,甩手將酒罈丟到邱平的懷裡。
莽漢一怔,面色陡轉窘迫,撓著頭道:“那個……這個……妹妹怎麼稱呼啊?”
藍衣女子被他盯著看,又被他這麼一問,顯得也有些羞窘,垂頭低聲道:“我叫藍玉影,二位大哥怎麼稱呼?”
邱平呢喃自語:“藍玉影?藍玉影?這名字好,真好。”
瞥眼間,正見封逸在翻著白眼瞅自己,邱平神情一緊,已知自己失態。
當下深吸一口溫熱微寒交雜的秋夜空氣,定下了心神後,說道:“我叫邱平,這是我老弟封逸。”
藍玉影抬頭看了邱平一眼,目光閃變,又移到封逸的身上,點了點頭。
邱平繼續說道:“我今年二十九歲,你喊我大哥應該沒錯。封兄弟比我小了整十歲,看起來應該沒你大,你別喊他大哥,喊他小老弟就成。”
封逸翻了翻白眼,扭頭一旁,不願去看邱平。
藍玉影卻掩唇笑道:“原來封逸小老弟年紀這麼小,比我還小六歲。”
小老弟這個稱呼,聽起來有些彆扭。
邱平可不管彆扭不彆扭,自來熟地往藍玉影的身旁挪了挪屁股,遞去烤肉,說道:“來,妹子吃肉。”
藍玉影道謝接了。
邱平又遞去酒罈,“來,妹子喝酒。”
藍玉影擺了擺手,“我不喝酒。”
“不喝酒好啊,酒不是啥好東西,少喝或者不喝總是沒錯的。像我……”
說著,邱平一拍胸脯,不無驕傲姿態地道:“哥哥我就很不喜歡喝酒,時常總勸封逸兄弟少喝,可他畢竟年輕氣盛,不愛聽長者言,喝起酒來沒完沒了,簡直嚇人。”
封逸沒好氣道:“你不喝酒?還勸我少喝酒?”
邱平忙使眼色,封逸氣結,一把自他手中搶過酒罈,仰頭“咕嚕嚕”痛飲起來。
“你看看,少年人就是叛逆,不知忠言逆耳利於行。”邱平故作成熟沉穩,搖著頭,大有恨鐵不成鋼之意。
只是酒氣發散,鑽進了鼻息中,引得邱平不自覺地喉頭翻湧,好生飢渴。
封逸故意氣他,放下酒罈後連連砸吧嘴,讚道:“好酒,真是好酒啊。”
邱平扭頭不去看他,又問藍玉影道:“妹子也是來應試考核的?報名的是什麼啊?”
藍玉影拿著烤肉,怯生生說道:“我只有內息境初期修為,考核的是外堂護衛。”
“哦,如你這個年歲,能有此般修為已屬難得。怎麼樣?十隻二階妖獸殺完了嗎?”邱平問道。
藍玉影點了點頭,“我運氣好,碰到了兩窩二階齧齒鼠在爭奪地盤,我就等在一旁坐收了漁利。”
邱平撫掌大笑,“運氣也是一種實力。”
談談說說,不覺夜已深。
封逸喝完了酒,跑到一旁盤膝修煉去了。邱平與藍玉影則並坐在火堆旁,有說有笑,愈發熟稔起來。
邱平看上了藍玉影,藍玉影對邱平也頗有好感。
封逸不願去打攪邱平的好事,所以跑得頗遠。
夤夜修煉,待得次日清晨,封逸內察絳宮,發現元力龍胎比較日前又凝實了幾分。
“兄弟,走啦。”邱平很沒義氣地把僅剩下的一塊烤肉加熱給了藍玉影吃,而後跑到封逸身旁,喊道。
封逸沒好氣地瞅了他一眼,低聲啐道:“見色忘義。”
邱平頗為尷尬,“好兄弟,萬望擔待,哥哥我寂寞啊。”
封逸擺了擺手,“跟你置氣,我怕是有十個肺腑也要給氣炸了。走吧!”
說罷,當先朝臨江城的方向走去。
天劍宗應試考核,而今才過去一天一夜的時間。規定時間未到,天劍宗的破雲飛船依舊停泊在萬妖林外的矮峰上。
封逸等人沒福氣再度乘坐飛船迴歸臨江城,所以只能步行回返。
八百裡路途,聽起來很遠,但對於玄修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麼。
雖然算不上什麼,可若只憑雙腳,也總得走上三兩天不可。
邱平自告奮勇,去野外抓了兩頭腳力甚佳的靈巖豹,丟給封逸一頭代步,自己則攬著藍玉影纖細的腰肢,聯袂共乘。
封逸看在眼裡,也頗為邱平高興。
只是封逸還有擔憂,總感覺他們兩個感情發展的速度太快了些。
不過念頭一轉,暗想:“江湖兒女,快意恩仇,情來時毫不遮掩,直來直去才是真性情。”
心做此想,便也就釋然了。
靈巖豹腳力甚佳,待得日落西山時,三人終於回到了臨江城。
天劍宗內,長老院中,鹿元林端坐中堂,凝眸門外夜色,面含不悅。
一個黃衣小廝躬身在他的身前,低聲道:“鹿鳴已是通玄境中期修為,經由長老您親自教導指點修行,戰力之強,便是尋常通玄境後期玄修,也難能自他的手中討到便宜去。那小子竟能一刀將其斬殺,戰力強悍非常,確實不是個善茬。”
鹿元林冷聲一哼,拍案而起道:“區區一個內息境的小子,即便有越級強殺的戰力,又能如何?說不得本長老親自動手,他縱有天大的本事,橫豎也都是個死字。”
小廝忙道:“長老,千萬不可。”
鹿元林面含冷煞,斥道:“有何不可?我乃天劍宗長老,殺他一個無名散修而已,誰敢說三道四?”
“那小子若真是無名散修,長老您殺便殺了,自沒人敢說什麼。可是……小的聽聞,那小子參加了外堂執事的考核,而且蒙宗主親自允准,透過了考核。現在已算是咱們天劍宗的外堂執事,只是還沒有來報道罷了。”
小廝說到這裡,頓了頓,“天劍宗有明文規定,宗內弟子門人,凡有仇怨者,需得上報執法堂,容聽裁決。您貴為長老之尊,不好平白為難一位新晉執事,這事兒若是給傳到宗主或四大長老的耳朵裡,只怕……”
鹿元林微眯起雙眼,點了點頭,“確實不能由我親自動手,我的親信手下也不能參與到此事中。”
小廝“恩”了一聲,說道:“自從洛冰長老統領執法堂以來,咱們的人都一個個被剔了出去,而今執法堂那條路也是行不通的。若想料理那小子,說不得也只能趁著他外出公幹之時,再做籌謀了。”
鹿元林揹負雙手,走到大門外。
抬頭看了一眼蒼茫夜空,忽似想到了什麼,臉面上的陰寒倏地散去。
“今晨血羅剎進攻獄城,獄城之主身隕,此位還空缺著吧?”
小廝小跑著來到他的身後,恭聲道:“長老院還未安排執事去接管獄城。”
“那就讓那小子去。”鹿元林笑道。
小廝不解,問道:“獄城毗鄰天精山,乃礦車必經之地,油水頗豐。讓那小子去獄城,豈非便宜了他?”
“你懂個什麼。”鹿元林白了小廝一眼。
後者連忙躬身垂頭。
鹿元林眼望東天,眸中殺意浮動,心下暗道:“血羅剎誓要劫出那四位,不達目的,豈能罷休?獄城……哼!獄城之主,誰去誰死。”
……
“你便是封逸?”
天劍宗應試稽核處,年邁的執事翻著眼皮,自上而下打量了封逸一番,不滿地道:“怎麼來得這麼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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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力有限,緊趕慢趕才終於在今夜歸來。”封逸不卑不亢地說道。
他乃宗主於紅塵親口允准通過考核的少年執事,年邁的執事雖有輕慢之心,也不好多做刁難。
聞言後,年邁的執事冷冷地“恩”了一聲,自玄囊內取出一塊執事令牌,甩手丟給了封逸。
“拿著去吧,明晨領完執事金甲,上任獄城。”
封逸接了執事令牌,並不轉身離去。
邱平上前,躬身道:“前輩,我是邱平,宗主也準允透過了考核。”
年邁的執事“唔”了一聲,丟來一個略小於執事令牌的統領腰牌。
“明晨去玄兵樓領取統領銀甲。”
邱平接過後,道謝退到了一旁。
藍玉影上前,“前輩,我叫藍玉影,這是考核時獵殺來的十顆二階妖獸內丹。”
憑著自身本事透過的考核,跟憑著宗主提拔透過的考核,給人帶來的印象全然不同。
年邁的執事對待藍玉影的態度,比對待封逸與邱平的態度客氣了很多。
檢視過妖獸內丹後,又擺手喚來一隻一直跟隨封逸等人回返天劍宗的朝天隼,核查一番後,年邁的執事遞給藍玉影一塊護衛腰牌。
“明晨去玄兵樓領取護衛鐵甲。”年邁的執事說道。
藍玉影點頭致謝,告退回到了邱平的身旁。
封逸這才來到年邁的執事身前,抱拳道:“長者,小子上任獄城,想帶他們兩個同去,可否?”
年邁的執事冷冷地瞥了封逸一眼,啐道:“天劍宗是你家不成?你想帶誰走就帶誰走?”
他的態度,決定了封逸的態度。
屢次三番的冷言厲色,已引得封逸不喜,頓時面起寒煞。
邱平見狀,忙上前拉了封逸一把,低聲道:“莫要衝動。”
正此時,一道甕聲甕氣的聲音自遠處的黑暗中傳來。
“哎呦呦,本公子眼花了不成?這誰啊?這誰啊?”
聲音未散,一條肥胖的身影已走出了黑暗,來到封逸身旁。
肥頭大耳,小眼睛裡綠光氾濫,雙手油膩,正抓著一條雞腿。
胖子於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