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逸的突襲時機拿捏得極為恰當精準,開天刃攜裹開天闢地之狂暴巨力,衝著王三兜頭砸落。
寬大的刀身如山嶽倒伏,所到之處,空氣受壓爆裂,噼啪有聲。
如此雷霆一擊,封逸自忖即便殺那王三不死,也定能教他身負重傷,失去戰力。
可他畢竟是低估了王三所習練的‘護體虎罡’的防御能力。
刀勢臨身,王三立時反應了過來。耳聽得身後響起自家兄長的高聲示警,眼見得遮天蔽日的寬厚重刀急劈而至,他心念電轉,做出了最正確的決定。
就著刀勢所攜裹的剛猛勁風,猛地一個側身,避開了頭顱要害。
於此同時,默運玄功,周身元力鼓盪,附著於皮肉之下,凝化成一道淺淡的土黃色光幕。
光幕初現,王三那裸露在外的皮膚頓時起了變化,由之前的微白細膩轉化成黝黑粗糙,如同皮革,上有堅硬的暗黑色角質層層疊落。
“喝!”
王三提氣暴喝,右肩猛地高聳,以血肉之軀,迎向急砸而至的開天刃。
“轟!”
爆響如驚雷砸落凡間,震得大地搖晃,山嶽欲傾。
封逸這一刀有多少斤力道?他自己粗略估算過,雖未發揮出自身最極限的巨力,卻也不下三萬斤。
三萬斤巨力狂砸而至,便是三階妖獸噬帝鱷也決計不敢輕易以肉體相抗,可他如何也沒能想到,王三竟然防禦住了。
粗糙皮肉下的土黃色光幕顫了兩顫,最終轟然碎裂開來,化作了滿地流熒。
流熒下,王三的右肩皮肉被斬裂,肉糜與汙血受勁風卷裹,伴著如漣漪般擴散的餘波跌落遠方。
而開天刃的狂斬之勢,最終也止於此,再也無力將其破碎皮肉下的堅硬肩骨斬斷。
反震之力自刀身傳回,封逸只覺雙臂痠麻,如斬在了天外玄鐵之上一般。
他連忙借勢旋身落地,開天刃並不就此停歇,隨著身軀的旋轉,於身外劃出一道圓弧,自左而右,橫掃王三右肋。
“哪裡來的小賊,膽敢偷襲你王三太爺。”
王三負傷怒罵,小眼圓睜,內中怒火熊熊。
眼見重刀又橫掃而來,刀勢雖不及剛才那兜頭一砸,卻也非泛泛。
當下不敢怠慢,再度默運玄功,鼓盪元力於皮肉之下生成護體光幕。
“轟!”
開天刃正中敵身,奈何無功。
封逸眉頭大皺,暗道:“怎麼跟個王八似的?”
眸中血色浮動,正見衡塔託著傷體,被交戰的餘波所累,踉蹌著仰面摔跌。
“臨陣投降,此人該殺!”
封逸心中殺意大熾,起腳飛踹王三胸膛。
王三受自身功法所限,只擅長防禦,並不擅長殺敵對戰。
故此封逸這一腳踹來,他雖捕捉到了腿腳的軌跡,卻一時沒得好方法來加以格擋。
二人距離太近,閃避是肯定閃避不開的,只能再度提氣暴喝,以玄功防禦。
一腳正中胸膛,封逸之意卻不在傷敵殺敵,只在將其狠狠踹飛。
果不其然,一腳踹過之後,王三下盤不穩,徑直仰面後摔出三丈距離。
“轟”聲落地,灰頭土臉,雖未受傷,卻好不狼狽。
“他奶奶的,你個小雜碎……”
王三爬起身來,拍了拍屁股上沾染的積雪,破口大罵。
卻才罵了一句,便見封逸身影一晃,已捨棄了追打自己,急朝衡塔掠去。
他與衡塔不過初識,且前一刻還是敵對的關係,自然談不上什麼情感可言。
雖然看破了封逸的意圖,卻並沒有出言示警。
嘴角掛著冷笑,王三摸了摸皮肉被斬裂的右肩,又罵了一聲娘後,這才扭頭看向自家兄長的方向。
一看之下,不禁心驚。
“臥槽,馮源那廝竟然沒死?”
馮源不虧是內息境後期高手,在王大正準備馳援自家三弟的前一瞬間,已趕至場中,運起風雷掌法,急劈其下腹丹田。
王大馳援之路受阻,只得攥緊雙拳,反攻禦敵。
兩人的功法路數走得皆是剛猛的硬氣功,拳拳到肉,掌掌貼身,各自嘔血,誰也不退不懼。
王大心中牽掛王三的安危,對戰之時難免分心。
一個不慎,被馮源一腿鞭中右頰,頓時耳鳴頭暈,幾欲摔倒。
瞥眼間,見王三投來關切的目光,似是自身無礙。當下再無顧慮,怒喝一聲,傾盡了全力,迎戰馮源。
馮源的修為與王大在伯仲之間,外功武技與王大也各有勝場,若真實打實地拼死相鬥,勝負難料。
可馮源身上有傷,而王大也因剛才分心,負了點輕傷。
如此,算是扯了個平。此刻再戰,頓時激得雷聲轟鳴,爆響連連,餘波陣陣,飛沙走石。
王無量與一眾鐵狼衛早已被餘波所懾,遠遠退避開去。緊張地盯著戰場觀瞧,目光晃動,微起擔憂。
擔憂過罷,卻聽公孫怡的歡呼之聲自峽谷之中傳來。
“是……封逸和馮統領!”
公孫怡發現了封逸與馮源,沈斌、孔立人與靈痴自然也認出了二人來。
眾人神色皆變,俱是歡心不已。
“馮統領乃內息境後期修為,老大殺內息境如屠狗,咱們有救了。”
孔立人激動不已,拄著大戟遙觀戰場,對封逸極有信心。
而戰場上,封逸已揮刀斬至衡塔身上。
衡塔雖是淬體九層境武者,卻又哪裡是封逸的敵手?眼見重刀襲來,根本避無可避。
當下只得匆忙提起自己的鬼頭刀豎在身前格擋。
“錚!”
二刀相撞,衡塔手中的鬼頭刀頓時自中斷折,連同他那如鐵塔兒一般的高大身軀,也被開天刃轟然斬成兩段。
上身橫飛出去,摔跌在兩丈外的積雪之中,腸肚流淌,紅紅綠綠一片。
下身兀自停留在原地,一時不得倒伏。
封逸面掛寒煞,起腳將其下身踹飛,眼觀四處,急尋王三之所在。
目光方剛移動,心中便起警兆。
“老大,小心!”
“封逸,小心!”
“封兄……”
孔立人、公孫怡以及沈斌的示警聲頻次傳來,封逸來不及多想,連忙彎腰伏地,向前翻滾。
王三的的鐵掌,正緊貼著他垂下的頭顱急擦而過。
他頭上無發,只有光潔的頭皮,上面還沾染著幾點白雪。受掌風撩撥,白雪碎成粉塵,頭皮更被擦出一道觸目驚心的紅痕。
火辣辣的痛感自頭皮上傳來,封逸咬牙切齒,猛地揮起開天刃,急撩自身上躍過的王三雙腿。
王三反應迅捷,雙腿一曲一蜷,已避開了開天刃的鋒芒,雙腳急踏刀身,借力躍至兩丈外。
卻還未站穩,便見黑影閃過,封逸已身化游龍,再度搶近身前。
“他媽的,你小子怎跟個瘋狗似的?打起架來連氣都不讓你王三太爺喘一口麼?”
王三暴跳怒罵,側身避讓。
封逸卻猛地探腳,掃中其雙腿。
比起來防御能力,封逸不如王三。
比起來修為,封逸亦不如王三。
比起來反應能力,封逸還不如王三。
但比起來與敵戰鬥的經驗,以及格鬥殺人的技巧,王三比封逸,差得可並非一星半點。
雙腿被掃中,王三摔了個狗吃屎,張著嘴,吞了滿口汙泥汙雪。
還不待他翻身而起,封逸已飛撲上前,抬起了開天刃,狂猛砸落。
“轟!”
王三身起光幕,口中狂嘯。
“轟!”
第二砸,光幕破碎,王三口中的狂嘯化作了慘叫。
“轟……轟……轟!”
接連三砸,王三身上的粗糙皮膚糜爛碎裂,後脊塌陷,肋骨斷折。
慘叫已化作了哀嚎。
另外一邊,王大正與馮源拼鬥得旗鼓相當,誰也未佔得絲毫上風。
忽而聽到自家三弟的叫聲越來越悽慘,王大頓時分了心,下意識地扭頭看向峽谷旁。
這一眼,正見封逸手起刀落,砸在了王三的頭顱之上。
轟聲過後,王三頭顱碎裂,**崩散,滿地流淌。
哀嚎之聲終於停止了。
“小畜生,膽敢壞我三弟性命,我……”
王大痛心怒吼,眼角虎淚狂流。卻還未等淚水落地,馮源的鐵掌已攜裹風雷之勢,狠狠地印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噗……”
王大後仰飛跌,摔在了兩丈外。
待到爬起來後,連忙側身避開馮源的踩踏。同時衝躲了老遠的王無量大聲叫道:“公子,還不讓鐵狼衛出手,為我兄弟報仇?”
王無量“啊?啊!”了兩聲,也知敵方來人實力強悍,己方若再做壁上觀,今日怕是危險了。
一聲令下,三十鐵狼衛頓時一擁而上。
“喝……”
一聲嬌叱,自密林中響起。陳玲獨臂持劍,疾衝而出。
劍光如虹,迎著鐵狼衛絞殺而去。
再觀峽谷旁側,封逸砸殺了王三後,絲毫不做停歇,急忙提刀回神,凝視馮源那邊的戰場。
在王三倒地之時,他本可以直接以開天刃狠砸其頭顱,便是那王三的皮肉骨骼堅硬如王八蓋,頭顱也必然萬難承受住開天刃的兩三番打砸。
但封逸沒有那麼做,因為他另有計較。
在斬殺衡塔之時,他曾瞥了一眼馮源與王大的戰鬥。透過二人的交鋒,可以看出馮源後力已然不續,若是再經久鏖戰,怕是不出百餘招,便會被王大反佔上風,就此打殺。
不是馮源修為不敵王大,而是他體內的傷勢比王大嚴峻許多。
當其時,封逸已定下了計較,務須要王三哀嚎慘叫,以分王大之心。
如此,馮源才有機會反敗為勝。
至於他為何不趕緊結果了王三,馳援馮源,共戰王大?
因為公孫怡等人已然是強弩之末,鐵狼衛距離她們並不遠,若是突然來襲,她們必然無可抵擋。
封逸不能去馳援馮源,需得留下斬殺鐵狼衛,保護公孫怡等人。
想法是好的,實施得也很完美。
馮源反敗為勝,招招急取王大周身死穴。王大疲於應付,下風穩佔,不出五十招,必然落敗被殺。
收回目光,鐵狼衛的喊殺聲已然自身側響起。封逸目光閃變,臉面上的殺意更濃了三分。
“沈兄,若還能戰,便提劍隨我來,這些王家的雜碎們,一個也不能放走了。”
封逸暴喝一聲,開天刃旋舞如狂龍,疾衝入眾鐵狼衛之中。
橫、砸、斬、掃,如砍瓜切菜。
沈斌聽得封逸呼喊,立時高聲回應,繼而提起重劍,緊隨而去。
同去的還有勉力咬牙支撐著傷體的靈痴。
三人分走左右中,不過片刻之功,便將天涯山峽谷北方的十五鐵狼衛砍殺殆盡。
“王無量,休傷我主!”
最後一個人頭落地,馮源的驚呼聲忽然破空傳來。
封逸急忙回身,遙望戰場,正見王無量陰沉著臉掠入戰場之中,雙手急探,徑取陳玲下腹丹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