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做出這種機器的,簡直就是神人,芸娘覺得,眼前這少年亭長大概真不是衝她們的身子來的。
如若按照這種織布速度,只要甘衝想要給,必然能給得起。
而且她們拿走的,也僅僅是九牛一毛而已。
“我答應過的,自然會兌現,”甘衝點點頭,又確定道:“你作為主管,帶領所有人勞作,每月可以領二十匹。”
“多……多謝甘亭長,”芸娘心中一陣喜悅,臉上潮紅更甚,頓了頓道:“若是沒有其他吩咐,我這就叫人過來勞作?”
“去吧,”甘衝道:“若是有人不聽你命令,隨時來找我,我自會為你做主。
所有婦人做好了有獎,做壞了有罰,也全憑你做主。”
“諾!”
芸娘恭恭敬敬的屈膝行禮,然後轉身去叫那幫婦人趕緊開始勞作。
她提著衣裙,低頭興奮的一路跑回剛才離開的地方。
她要趕緊告訴那幫姐妹,這裡並不像她們想象的那樣,進來是被迫做那些醜事的,而是真真正正來勞作。
而且這裡有她們想都不敢想的大紡車。
眾婦人見芸娘低著頭走了回來,還以為她已經受辱了呢。
畢竟芸娘姿色不俗,被人帶去那麼久,什麼事情都做完了。
有中年婦人出言安慰道:“芸娘,你受委屈了,想哭就哭出來吧。”
“是啊,芸娘,都是女人,既然誰也逃不了這一遭,咱們誰也別說誰,哭吧,沒人笑話你。”
“七嬸,五嬸,咱們恐怕是誤會甘亭長了,”芸娘慢慢把頭抬起來。
眾人仔細一看,這芸娘臉色潮紅,雙眼放光,一臉的興奮。
這是被強bao的樣子?
這明顯是爽大了的樣子啊。
見她還在為那色中惡魔說話,有婦人不屑的撇了撇嘴道:“芸娘,沒想到你是這種人,那人給你吃迷幻藥了吧。”
“也許這就是她的本性,看著本本分分,誰知道背地裡卻是水性楊花,齊六郎好可憐吶。”
“你們說什麼呢?”芸娘羞的臉色更紅,急的跺了跺腳道:“你們都隨我來看,看過之後就一切都明白了。”
眾婦人將信將疑,跟在芸娘身後。
待她們看到那正在運轉的巨型紡車之後,所有人都驚的目瞪口呆。
許多人愣在當場,好長時間才緩過來。
“看見了吧,在此勞作,每人每月可以領十匹布,你說你們做不做?”芸娘大聲道。
“每月領十匹布?”眾婦人一片譁然。
這對她們來說不啻於一筆鉅款,要真是這樣,不止一個人就解決了全家的口糧,甚至還有盈餘。
“我幹了!”
“我也幹了!”
大家紛紛表示同意。
當然不同意也不行,她們又逃不出去。
既來之則安之,先試試看再說吧,至少她們想的最壞的結果並沒有出現。
退一萬步說,即使那位甘亭長食言了,到時沒有給她們布,可是攤派的勞役本來就沒有工錢可拿,也沒什麼好委屈的。
甘衝遠遠看著那一臺臺水輪陸續放入河水中,水轉大紡車開始陸續運轉,心裡也就踏實了下來。
事實證明,他選的芸娘這位主管也很稱職,忙前忙後,安排的井井有條。
二十個婦人每人看一臺機器,剩下的人負責採麻漚麻,裝填材料,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位置。
這年輕的小少婦簡直是一位無師自通的管理奇才,二十匹布的工錢花值了。
如此一來,甘衝就可以放心回遠處的茅草屋安心歇著。
這間茅草屋為了防潮,所以選的離河邊比較遠,是軍兵們專門給他搭建的。
很快一天的時間就過去了,到晚間的時候,芸娘興奮的跑來,臉色潮紅的報告,這一天下來,二十臺機器足足織了兩千匹布,簡直難以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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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數字也超出了甘衝的想象,照這麼算下來,他一個人就能完成所有徵糧的任務。
畢竟布匹也是硬通貨,也可以流通,甚至在遠距離運輸的時候,因為輕便的緣故,商賈還喜歡用布匹作為貨幣。
所以他這織出來的布,可以直接用來買糧食。
甘衝想了想,嚴肅的對芸娘說:“你吩咐下去,此間之事千萬要保密,對任何人都不準外洩,聽見了麼?”
“諾!”
芸娘嚇得後退了一步,原以為這位小郎君說話和氣,脾氣一定很好,沒想到也有這麼嚴厲的一面。
甘衝隨即態度便緩和下來道:“今天做的很好,我命人去殺一隻羊獎勵你們。”
“獎勵我們一隻羊?”芸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個年代的人,能有口飯吃就不錯,誰又能吃得起羊肉?
她回去把這個訊息告訴那幫婦人的時候,婦人們也有點不大相信。
但是香噴噴的燉羊肉端上來,所有人都覺得自己在做夢。
這麼多人之中,此前吃過羊肉的加起來也不超過十個。
在這裡服勞役,不止有工錢拿,竟然還能吃羊肉,她們雖然沒什麼見識,但是相信,這樣服勞役法,大漢王朝恐怕絕無僅有。
更令她們想不到的是,接下來的日子裡,甘衝為了讓大家賣力,隔三差五便殺一隻羊。
一晃一個月過去,甘衝如約給每個人發了十匹布,讓她們自己收好,等將來出去的時候再拿回家。
眾婦人感激的不得了。
在這裡除了不能出去之外,吃得好,賺的多,還不用受家裡的氣,簡直是神仙般的日子。
甚至還有幾個婦人閒來無事,見甘衝始終是獨身一個人,便私下裡慫恿幾個未出閣的少女,乾脆給那位甘亭長做妾得了。
想那甘亭長年輕有為,長相也不錯,又有本事,必然不會委屈了她們。
那幾個未出閣的少女倒是也有這種心思,只不過她們卻不好意思說出來。
……
話說簡雍在小沛縣城徵繳軍糧。
這兩個月來,各亭陸陸續續都把徵繳的糧食送到,雖然有多有少,多則百十石,少則三五十石都有。
這與當初預計的每個亭三百三十石相距甚遠,正如他當初所預計的那樣,想要完成萬石徵糧恐怕不可能。
“泗水亭的徵糧送到了沒有?”簡雍坐在廨署內,問旁邊的文吏。
“沒有,”文吏搖了搖頭道:“泗水亭的人根本就沒到,糧食一粒也沒見。”
“甘衝那小子果然還是拖了後腿,”簡雍緊緊的皺起了眉頭,自言自語道:“只是,他不至於一石糧也徵不到吧?
躲著不見,以為就能躲過去了麼?”
他捏著鬍鬚,來回走了兩步,突然站定道:“走,隨我去泗水亭看看,這傢伙到底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