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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篆香

沈聲默饜足的半眯起眼睛, 一臉滿足。

她點的是一份炸雞外賣,金黃酥脆的外殼,一咬就會掉汁的嫩肉, 整個雞腿醃得恰到好處, 吃起來十分舒爽。

以前的原主十分注重養生,像這種重油重鹽的食品,是絕對不會碰的, 她覺得不健康。特別是來到了李富強家裡之後,像炸雞這種油渣食物,絕對絕對不能出現在餐桌上。

這是李家的規矩, 他們要風雅,不要油炸。

李富強的廚師平日裡做的都是一些鮮香可口的養生菜餚,他的身體現在容不得他像年輕人一樣放肆。

廚師做的那些菜餚好吃是好吃, 可是長時間只食用同種類的食物, 都是偏清淡的,那就很寡淡了。

用點更加通俗的話來形容,那就是:嘴巴裡淡出鳥來。

沈聲默一個是為了挽救自己的味蕾不被繼續摧殘,一個是故意氣廚師, 才點的炸雞。

在李家的地盤上點炸雞,她就故意和他們對著幹!

不過氣歸氣,炸雞是無辜的, 炸雞真的很好吃。

皮酥裡嫩, 再裹上一層番茄醬,滋味絕了。

沈聲默吃飽喝足, 看到廚師像個木頭人一樣立在那兒,一動不動,好像杵成一樁木頭, 問道:“有事嗎?”

她的目光中充滿了疑惑,好像對廚師的出現感到困惑不解,那天真無邪的模樣,讓……廚師心梗。

廚師嘴角泛著苦澀,快哭了。

他能感覺不到沈聲默的針對嗎?!

他、他這不是就“負食請罪”來了嗎?

可沈聲默沒給他機會呀!

廚師硬著頭皮說:“沈小姐,這是您今天的晚餐。”

“我可消受不起。”沈聲默輕輕笑了一聲,自己動手收拾炸雞的包裝盒子,扔了,一點不麻煩他們,末了還陰陽怪氣的誇讚道:“你們這兒的炸雞質量倒是很不錯,這是我來到這裡之後,吃得最好吃的一頓晚餐。”

廚師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

炸雞是外賣,沈聲默的意思,不就是說他這個廚師的水平,連外面一個賣炸雞的垃圾食品都比不過嗎?

之前的沈聲默安靜乖巧,恬淡溫柔,就算被人欺負了也不說話,今天的沈聲默處處是刺兒,綿裡藏針,說的都是好話,扎的都是人的心。

廚師:“……”

想辭職了。

當天晚上,別墅裡的人都睡得不踏實。因為白天剛剛經歷過一場罵戰,所有人戰戰兢兢,膽小的,乾脆就嚇得睡不著覺了。

特別是廚師。

他是直接摻和到大小姐和沈聲默暗流湧動中的人,可以說如果爆發什麼衝突,不管是那邊出了問題,都是死得一馬當先的炮灰。

廚師自是後悔不迭,但此時後悔已是無用的事情,只能儘量挽救,然後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看來,只能明天早點起來,給沈聲默準備一頓豐盛又健康的早餐,請求她不要往心裡去。

廚師心中暗自下定了主意。

次日一早,廚師按著沈聲默的作息,提前一個小時起床。

準備和麵,煮豆漿,做肉羹。

因為不瞭解沈聲默的愛好,只能多做一點,總有一款是她喜歡的。

廚師懷著誠惶誠恐的心,等到八點的時候,終於把早餐弄得差不多了。

他不敢面對沈聲默,就把早點溫在蒸籠上,對保姆叮囑道:“張姐,一會兒沈小姐起床了,你幫我把這些端上去吧。”

面露誠懇之色,帶著哀求。

被稱之為張姐的保姆被他的誠懇打動了,點點頭,答應下來,但接著,很快疑惑道:“可是……沈小姐今天一大早就走了呀。”

“啊?”

“沈小姐走了呀。”張姐說得一臉困惑,不知道廚師給一個已經離開的人準備早餐是個什麼意思,還不如給她吃呢。

廚師……廚師彷彿被一盆冷水從頭澆下,傻了。

怎麼就走了?那他的早餐不是白做了嗎?!他還沒挽回印象呢!

張姐:“沈小姐真的走了呀。”

呀,還呀,呀你個大頭鬼!

廚師恨。

人行道。

沈聲默拉著一個墨綠的行李箱,緩慢走在這條林蔭小道上。

這裡行人稀少,步行的人很少見到,倒是豪車的身影屢見不鮮,讓獨自一人拉著行李箱的沈聲默成為最獨特的風景。

她皮膚白皙,身量高挑。

原主的衣服大多都是量體裁衣的旗袍,熨帖得體,十分得宜,搖擺腰肢手臂的時候,儀態萬千,款款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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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個俏麗的佳人,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

開著敞篷超跑的富二代幾欲停下來搭訕,但一靠近,就被她身上自持清冷的氣質勸退。

高嶺之花,不敢招惹,只能遠觀。

被她清冷的眉眼一瞥,眼光像刀子似的,很勾人,但也很危險,拒人千裡的意味不言自明。

最終,幾個富二代只能作罷,眼睜睜看著她遠走,然後……

走進了李家的院子。

按響了門鈴。

今天,沈聲默是來李富強大兒子家找李富強告別的。

李富強作為她的主顧,離開之時,需要當面說清。

這是作為一個社畜必須遵守的交際法則,不然容易落下口舌,影響她之後的生意。

她雖走,卻也不會盲目的走,給自己留下麻煩。

“叮鈴鈴——”

門鈴響了之後,一個幫傭過來開門,看到沈聲默,眉頭便是一皺:“你怎麼來了?”

口氣一點也不客氣。

作為把李家攪得天翻地覆的“罪魁禍首”沈聲默,保姆自然是認識的。

這幾天來,家裡已經不知道鬧過多少回了。大少爺說是把父親接回家來休養,但實際上該操心的事情,一件也沒落下。

休養沒養出個好養來,倒是可能快氣得再次進icu了。

大少爺是保姆從小看著長大的人,立場天然站在他這邊,自然看沈聲默就不順眼。

沒等沈聲默搭話,保姆便自顧想把門甩上,一邊說:“走走走,我們這裡不歡迎你,快走,快走,不然我不客氣了!”

迎面就是被趕,換成一般人,麵皮薄的,此時估計感覺被羞辱得面色通紅,沈聲默卻還能笑得出來。

她一隻腳頂住門板,不讓保姆關上,一邊笑盈盈的說:“我是來找老先生道別的,不讓我進去,我就不走了,到時候賬全在賴在你頭上。”

保姆:“……”

關門可以,趕她走可以,全賴在她頭上,不行。

保姆快氣死了,她雖然站在大少爺的立場上想問題,但也萬萬不想自己擔什麼罪責的,即使萬分不願,還是把沈聲默請進來了。

走進屋內,行李箱車輪滾動的聲音略微突兀的響起,在這個窗明几淨的客廳裡,不見李家的人。

沈聲默不發話,只淡漠的掃了保姆一眼。

不說話,眉眼俱是清冷的審視,帶著似笑非笑般的洞察,讓人看了,忍不住心頭發顫。

保姆一個哆嗦,終究是什麼壞也沒使,老實了,鵪鶉般的道:“老先生他們都在二樓套間的客廳裡。”

“謝了。”沈聲默吐字很清的說道,隨後提布走上了二樓。

保姆說的是“他們”,那想必就不只是李富強一個人在的了。這兒又是李富強大兒子的家,和李富強待在一起的人是誰,自不必想,用腳指頭猜都能猜得到。

沈聲默心中思忖,一邊放輕了腳步過去。

剛剛來到門口,還沒推門進去,就聽見裡面傳來一陣低沉的說話聲音,略帶惱怒:“爸,你怎麼這麼糊塗?你都一把年紀了,學人家玩什麼風月?你喜歡芳療師也好,調香師也好,什麼師也好,我現在馬上給你請一個新的來。那個沈聲默就不是個什麼好東西,你何必非她不可?”

沈聲默腳步一頓,停住。

她不是個好東西?

依她看來,這一大家,就沒幾個是東西。

李富強輕咳了幾聲,沒說話,也不知是費力了,還是沉默了。

接著,李富強的大兒子李孝賢繼續說:“爸,你就清清腦吧,我聽小妹說,沈聲默見你不在,就和她大吵了一架,對小妹很不尊重,小妹可是你從小疼到大的啊,你怎麼忍心……怎麼忍心,讓她叫沈聲默媽?”

這句話可真是太難聽了。

沈聲默在門外快氣笑了。

只是沒等她做出什麼反應,房間裡的老人就氣急敗壞,怒極道:“你給我閉嘴!你什麼玩意兒,敢這麼編排你老子?!給我滾出去!聽聽你說的都是什麼!”

他急著辯駁,語速快到咬字都不清楚了,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

李富強真是氣壞了。

聽聽這都是什麼話?他能做那種事情嗎?

沈聲默的香有用,能續命,他就圖她那口香,才將她留下來,哪有什麼其他的心思。

人老了就會惜命,日薄西山時,總是會眷戀往日驕陽似火的青年時光。

李富強不想死,他想活,可也不想苟延殘喘地活,他有活力地活著。

可現在看看這一個兩個,他的孩子,這是巴不得他立即馬上原地死亡吧?

他就是不病死,也要氣死了!他們怎麼能這麼揣度自己的老子,這不是想讓他晚節不保嗎?

面對忽然暴起的李富強,李孝賢也沉默了,隱隱有幾分難堪之色,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大。

片刻後,李孝賢壓住怒氣說:“不聽勸,那你等著看吧,那個女人,就是一個只認錢不認人的貨色。她賴在我們家不走,不就是打爸的主意?我們是為你好才說這些話,要是別的人,可不管。”

李富強用力地咳嗽起來,聽上去快斷氣的模樣。

沈聲默終於是聽不下去了。

不僅是為了自己的聲譽,也是為了李富強的小命不被李孝賢氣死在這個地方。

李孝賢,怎麼起了這麼個名字呢?名字一點兒都不如其人,這要是大孝子,那天底下就沒不孝順的孩子了。

她推門走了進去。

輕柔的聲音響了起來,“老先生,我來看看你。”

屋內的聲音戛然而止,眾人紛紛將目光放在沈聲默的身上。

屋內,李富強坐在輪椅上,李孝賢站在他邊上。

李孝賢是一個年紀五十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很精明強幹,對外也是一個溫文儒雅的企業家形象,但實際上……

聽他剛才的話,沈聲默就對他提不起來喜歡。

再把目光投向李富強,看見他好像努力想微笑,但擠不出一抹笑容來了。他的一頭頭髮已經花白,滿臉的皺紋,因為咳嗽,眼角被逼出的淚痕清晰可見。沈聲默依稀記得他之前雖然老態,但紅光滿面的樣子,沒想到短短幾日沒見,竟蒼老了這麼多。

沈聲默有些許唏噓,挪開目光,不看他微紅的眼眶,而是用溫柔清和的聲音說:“老先生,我今天是來找你辭行的。”

“什麼?”

“什麼?”

李富強和李孝賢異口同聲,兩人眼中同樣是不可置信。

如果不是一雙腳動彈不得,李富強此時估計就嚇得站起來了,怎麼好端端,要走呢?

莫不是剛剛兒子的話讓她聽見,心裡生了嫌隙?

還沒等李富強發話,李孝賢就先重重一哼,道:“真要走,何必再來這兒一趟?你有什麼要求儘管提,我們不會虧待,只要你放過我的父親。”

一句話,直接把沈聲默打成了來勒索要錢圖利的人。

他打心裡認定沈聲默圖謀不軌,只覺得她一舉一動都是陰謀,現在這種情況,當然只會像條藤蘿,死死纏著他們李家不放,是萬萬不會輕易說要走的。

現在說要走,只不過作勢要挾,是她跟老爺子一哭二三上吊的籌碼。

他不僅要口頭汙衊沈聲默,神情更是活靈活現極了,生怕老爺子的財產被人分走了,他仇視地看著沈聲默,用力到眼珠子幾乎都瞪出來了。

沈聲默笑容未變,瞟向他,一雙眼睛裡卻不見笑意,話是對李富強說的:“老先生,我們當初沒簽什麼正兒八經的勞動合同,我本來該直接走的,但我的父母教過我,接人待物要有禮貌,所以特意來走這一趟,沒想到給你造成麻煩,是我不是了。”

“我的父母教過我,接人待物要有禮貌”,這不就是在暗諷李孝賢一大把年紀了,學不會禮貌,父母沒有教他接人待物嗎?

一句軟綿綿輕飄飄的話,可是連父子兩人都給罵了進去,讓人覺得難堪無比,偏偏……

偏偏不知道說什麼話來反駁!

李富強快氣死了!

而且這氣還不能對著沈聲默發,畢竟她是客人,也沒做錯什麼,那只能……

李富強直接操起旁邊的柺杖,重重的打在李孝賢的膝蓋上,怒斥道:“逆子!給沈小姐道歉!你把老臉都丟盡了!”

沈聲默:“……”

老先生你大可不必。

當著她的面教訓這麼個好大兒,只怕李孝賢心裡的怨懟更強烈了。

果不其然,沈聲默很快接受到一道憤慨的目光,李孝賢盯著她,目光似乎要噴出火來,一張臉簡直漲成了豬肝色。

她對老父親教訓好大兒的戲碼沒什麼興趣,只對著李富強欠了欠身,說道:“老先生珍重,我走了。”

說完,轉身走了,頭也不會,腳步分外清晰,步伐格外輕快。

屋裡的兩人又一次懵住。

這……真就走了?

來時十分突然,走得乾乾脆脆,李富強和李孝賢兩人心態都沒轉換過來。以至於沈聲默走了之後,兩人還維持著剛才的姿勢,一動不動,像個木頭。

不管沈聲默是不是像他們想的那樣,被他們這樣對待,為何她什麼都不說,走得這麼乾脆?

先別說老爺子這裡那麼多的財產,單是老爺子付給她的那麼高昂的工資,她居然捨得?

李富強和李孝賢都懵了。

等沈聲默走出李家的院子,保姆見她拉著箱子,走得瀟灑乾脆,立即歡天喜地的跑上二樓,報喜去。

“先生,先生,沈聲默那個女人,她走啦!”保姆趕來報喜,原想著,讓先生開心一點,沒準給她發點獎金什麼的,討個好處。

保姆的如意算盤打得響,別人卻未必配合她唱戲。

只見套房內的兩人面色俱是陰陰沉沉,滿臉寫著不高興。

保姆心中咯噔一下,意識到話不當機,支吾道:“老先生,先生,沈小姐走了。”

這一次,終是沒有得意忘形,用詞和神態,恭敬了些,只是,終究算不上“禮貌”二字。

對已經離開的沈聲默不夠禮貌,態度裡還是那股子輕視。

保姆不知道這對父子剛剛和沈聲默發生了什麼,只知道氣氛不太對,便不想往前湊了。

李富強卻叫住她,陰沉沉的問:“你說,沈小姐走了?真的走了?”

他還有種不真實感。

沈聲默怎麼忽然就走了呢?

聽到李富強低沉的詢問聲,保姆定了定神,回道:“走了,我看到她拿著行李箱呢,不像裝的。”

拿行李箱,這當然不是裝的了!

還真就過來通知一聲,然後就自己給自己辦離職啊!

只不過李富強確實沒和她籤什麼勞動合同,錢都是一筆一筆給的,沈聲默這個做法,已經十分客氣且讓人挑不出毛病來。

一時間,李富強氣急攻心,但沒暈過去,反而把氣撒到兒子身上。

他拿著柺杖又抽了李孝賢一棍,罵道:“你這個不孝子,你想害死我!你把沈小姐氣跑了!哪天我有個三長兩短,就是你害的!”

李孝賢青著一張臉,疼得悶哼,卻動也不敢動,只敢受著。

什麼打在兒身痛在爹心,統統都是屁話。

他李孝賢一大把年紀,還要被老子教訓,著實丟臉丟到家了!

只不過……

一想到那個陰魂不散的女人終於離開了,李孝賢忍不住露出一抹晦澀得意的笑容。

不管怎麼樣,這頓打挨得值!

只要能讓那個女人離開,這點不算是個事兒。

反正小時候也沒少捱打。

李孝賢是個人精,雖然一直受著,不還手,但是同時也不會乾巴巴守著,總是要想點辦法,讓自己少受點罪的。

他忽然撲通一聲,跪下來,說道:“爸,你打我吧,消消氣,總歸我是你兒子,你氣壞了身子,只有我心疼。”

“呸!我噁心!”李富強一點面子都不給,呸了一聲之後,卻反而安靜下來。

不拿著柺杖揍李富強了,沉吟片刻後,道:“去,你把她給我請回來。”

李孝賢懵了,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

他爸瘋了吧?

請那個女人,回來??

他好不容易才把沈聲默給送走了,他爸居然讓他再把沈聲默給請回來?要是真的給請回來了,那他多沒面子啊。

“請不回來,就別認我這個爸,我也不待在你這兒了。”李富強自己控制著輪椅,氣沖沖離開套房,拿著輪椅上裝的便捷電話,給自己的司機打了電話,“小張,來接我回家。”

隨後,果真再也不看李孝賢一眼。

此時李孝賢才一臉土色,意識到,他老子說的,居然他媽是真的!

是真的要他,請,沈聲默回來!

李孝賢感覺自己已經沒有面子這玩意兒了。

沈聲默自己有一個養生會所,主打的招牌就是品香、香療,會所開了三年,入不敷出,難以為繼。

她的祖上就是專門做這一行的行當,有專門制香的、調香的,也有用香的、販香的。

只不過後來,這一門手藝逐漸被淘汰遺忘,現在的人們很少會用古代的香,反而是法國的香水享名於世,成為眾人追捧的物件。

制香調香這一門手藝,也沒個系統傳承的人了,以往分門別類的分工,到了沈聲默這一代,一股腦全塞在她一個身上。

而她的父母,則是開了一家中醫館,也不管香事了。

說沈聲默是調香師,她也會香療。會香療,也精通藥理。集所有技藝大成者,非她莫屬。

只是在中醫不被信任的現在,人們更加信奉的是西醫見效快的療法,對中醫裡的一些醫理報以懷疑的態度。更別說,大部分衍生自中醫藥理的香料。

總之一句話,沈聲默的養生會所生意並不太好。

平日裡只有幾個固定的好顧客,就幾個喜歡穿漢服開茶話會的姑娘,經常會定期來她這兒開個聚會,讓她點上一壺,品一品,一個悠閒的下午就過去了。

除此之外,門可羅雀,不見客人。

李富強是她難得的客人,還是個出手豪爽的客人。

幾經權衡之下,原主就跟著他回家,為他服務了一段時間。

而現在,她被攪進了豪門爭奪當中,實在是受不了這種氣,就回來了。

從李孝賢別墅離開之後,沈聲默給父母打了個電話,然後就直奔自己的養生會所。

在這條人流不算大的步行街中,養生會所就在街尾的位置,並不顯眼,安安靜靜矗立在那兒。門口和外牆一眼就能看到古香古色的裝修,彷彿遺世獨立,和鬧市裡的氣氛格格不入。

它彷彿一座連通古今的門,有種莫名的孤獨感。

明明就站在這裡,卻好像被所有人遺忘了。

沈聲默仰頭看了一會兒,心想,這是她第一次擁有一家處於鬧市的店。

之前她擁有的店面,鮮少有這麼好地段的。

地段是好了,但冷清卻一如以前,從不熱鬧起來。

現在的冷清,還能說是原主太長時間沒回來經營,導致那些主顧也不再光顧,可沈聲默腦海中存留著她的記憶,之前在原主沒有給李富強當私人調香師的時候,她的生意也像現在這般冷清,位於好地段的店鋪,鮮少有人光顧。

沈聲默輕輕嘆了口氣,然後開啟了養生會所的門。

支呀一聲,門就徹底開啟了。

沈聲默今天不打算開張,所以一進去,就把門關上,隨手開了所有的燈。瞬間,屋裡的燈光亮如白晝,把一切照亮得無所遁形。

一走進去,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架竹子聯排拼接的屏風,中間空出了一個圓形,上面裱著一副四君子的繡像。

繡品應該是手工繡,因為輕薄質地的紗布,能讓她看到屏風後面一點朦朦朧朧的影子,卻看不真切。如果是機繡或者手工繡,會損傷這些嬌嫩的紗,不會這麼好看。

看來,原主很喜愛她的這個職業,並且在裝修上都不惜下血本呢。

只可惜,她所熱愛的、所鍾愛的,都不被人所知,也不被所有人接受,以至於門庭冷落,生意冷清。

現在她來了。

這家店,一定會再開起來的。

再往裡走,就能看到擺放著的三個矮小的茶几,茶几旁放著坐墊。傢俱大部分都是竹子製作的保持了統一的樣式和元素,看上去整齊又賞心悅目。

這幾個小茶几,是這家店的“卡座”,平時會在大廳燒點香,進來品香可以免費品茶。有些時候,一些學生逛街累了,會花上一點錢,進來歇歇腿。至於專門的品香,那是很少有人消費的。

沒有太大的理由,就是貴。

好的香,比如龍涎香,從古至今都是名貴的物件兒,尋常人消費不起。

沈聲默這裡的消費不是很高,龍涎香有,但一般不用,就是個吉祥物,鎮店之寶。她點的香,一般都有其功能性,都是自己配的香。把中藥材磨成香粉,點燃,就有其對應的功效,從不點現成的、市場賣的現香。但哪怕是其他的香,也是很少有人點。

因為對客人來說,品香,什麼都品不出來,就是尋個樂呵。

對他們來說,來沈聲默放鬆一下,和去酒吧放鬆也沒什麼區別。

既然分不清區別那就不用太貴。

太貴了不值當。

沈聲默擦了擦茶几上的灰塵,才往裡走。

再往裡走,就是品香用的包間了。

包間的裝飾同樣古風古色,因為害怕香氣串了,影響效果,所以密閉性特別好。

為了保證採光,包間的另一面都是面向街道,全是落地玻璃,上面綴著鏤空竹雕,附在玻璃上,形成屏風的樣式。在保證採光的同時,也不忘隔絕外面投來窺探的目光。

包間也不多,一共就三個。

這是一家很小的養生會所,但不管裝修還是擺飾,無一不是用心至極,體現了主人的愛惜。

沈聲默大致檢查了一下情況,覺得不能直接開門迎客,就給保潔公司打電話,叫了保潔服務,來個大掃除,開業的事情,之後再說。

這一次跟著李富強回家,摻和了不少事情,聽上去有點煩心,但好處還是顯而易見的——那就是,錢多,錢特別多。

給李富強調香調了三個月,工作量不大,錢賺了三十多萬,比這家養生會所一整年的營業額還多。

這可能就是所謂的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吧。

當然,光是靠著這三十多萬,是不能堅持多久的。

長久之計,還是要先把養生會所開起來。

引流的方式,沈聲默也早就想好了。

還是幹回老本行,自己直播,給自己宣傳。

【第一天:晴

直播間狀態:已開啟

粉絲值:70000000/100000000】

【本位面進度:0/30000000】

沈聲默看著直播間面板上的資料,一時呆怔不語。

她現在還沒註冊直播賬號,直播間雖然開啟了,但沒有觀眾,哪怕她對著鏡頭發呆,都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之前只顧著處理李家的事情,還沒好好端詳過自己的系統面板。今天一看才發現,這個位面的任務粉絲值目標,居然是三千萬。

現在總共收集到的粉絲值是七千萬,正好差三千萬,就夠一個億了,也就是說,這個位面完成之後,她就可以迴歸現實世界,不用再執行任務了嗎?

沈聲默問系統:“系統,這是我旅行的終點嗎?”

【是不是終點,要看宿主自己哦~】

要看她自己?

沈聲默眨眨眼睛,心裡反覆念著系統說的話。

思慮良久後,沈聲默的決定是,先不管了。

不把任務執行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最終會朝著什麼樣的方向發展。

既然系統說了決定權在她手上,那就見機行事,到時再說。

沈聲默很樂於安撫自己,這件事很快就先不想了。

她沒有急著讓系統註冊直播賬號,而是先這麼掛著。

今天她請的保潔阿姨就要到了,至少要把屋子打掃乾淨,好迎客。

把店鋪打掃乾淨,好開播。

沈聲默在屋內轉了一圈,然後來到一個豎起的木質櫃子前。

這裡放著的,大部分都是一些香料。

上面的格子多放香料,中間的格子多放藥材,下面的格子放工具。

一切的安排井井有條,毫不雜亂。

沈聲默檢查了一下,香料大部分都沒問題,不過有一些輕微受潮,不能直接使用,要經過炮製處理。

這處理也大有講究,比如不能火烤,有些不能燻,有些不能蒸。

各有各的規矩,如果一鍋亂燉,那可真是慘不忍睹,無法收局。

沈聲默拿出幾片藥材,試了一下,覺得需要處理,就先拿出來,放好。

東西都是不能混淆的,不然配香的時候,兩種不同的香料衝突,就不能達到互相調和,相得益彰的效果。

對待這些香料,沈聲默比對自己還寶貝,打算一個格子一個格子挨個檢查過去。

在她工作的時候,無人機自動跟拍,旋轉的機翼發出低聲的旋鳴,並不算吵,但這聲音也不能令人忽視。

雖然現在還沒有直播,但無人機依舊盡職盡責,從不停止拍攝。

也許看上去很無聊的資料,經過沈聲默剪輯之後,依舊能有大作用。

經過上個世界的短影片形式,系統已經明白了沈聲默的做法。

她是不拘泥於一種形式的人,從來不會只考慮一種解法。

作為系統,能做的就是在各個方面幫助她完成任務。

一人一統一機安靜無聲的相處,空間裡靜謐無比,時間緩慢流淌,終於在臨近中午的時候,保潔公司的人上門來了。

沈聲默停下手中的動作,給保潔公司的人開門。

來的是兩個阿姨,手上提著工具箱,看上去裝備齊全。

阿姨看到開門的這個穿著藕色旗袍的女子,怔了怔,感覺看到了仙女一樣。

不是誇張,而是感覺她身上有種特別的氣韻,明明不胖,身材勻稱,卻給人一種年華上的富態之感。藕色的旗袍更是把她白皙的皮膚襯托得淋漓盡致,看上去……像一顆富貴的珍珠。

這樣的閨女,是最討人喜歡的,任是誰看了,心中都只會湧現出無限的歡喜來。

阿姨找不出別的形容詞來,說不出那些花裡胡哨的話,只能統稱為:仙氣。

阿姨笑得更加慈祥了:“老闆,要我們掃哪裡?”

“就包間裡,還有大廳,都掃掃,垃圾不多,就是灰塵。”藥櫃裡的都是沈聲默的寶貝,她只能接受自己整理,別人經手是一律不許的。

兩個阿姨點點頭,然後就開始拿著吸塵器開始幹起活來。

兩人手腳麻利,用了三個小時不到,就把整家店鋪打掃得一塵不染,乾乾淨淨。

見她們能幹,沈聲默也對她們報以笑容,給她們泡了一杯熱茶,招待過後,才讓她們走。

結束了一場大掃除後,沈聲默才對系統說:“好了,我們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