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中。
赤色身影踏步前行，血色霧氣如狂潮般翻湧，每到一處，都有大量妖魔跟通靈陰屍圍殺而來。
妖魔天生嗜血，除了吞噬、廝殺，沒有任何慾望，它們本身就是為殺戮而生。
“難怪這些年來，地底深淵的妖魔數量越來越多，殺戮道，以殺證道，地底深淵才是最好的歷練所在。”
“想必這也是輪迴聖界背後強者的真正用意。”
望著眼前無邊無際的妖魔、陰屍，顧修雲微微搖頭，“可惜，朱厭白白浪費了這份機緣，火焰源石配合殺戮玄妙，如果它能鼓起勇氣斬殺妖魔陰屍，可能現在已經是殺戮界尊了。”
噗嗤！
無數血色劍芒掠過虛空，海量妖魔、陰屍被湮滅，就算是深淵本源，也庇護不了它們。
殺氣規則，雖然是殺戮道六種法門中最弱的一種，依舊擁有著近乎恐怖的毀滅力量。
這時，一陣狂暴的嘶吼從遠處傳來。
只見一頭足有百萬丈高的三頭鱷龍晃著腦袋，極速逼近。
“是它？”
顧修雲眯起眼睛。
當年，他跟烏紋金豚前往紫陽墓，曾經路過鬼龍溝，得了一株蘊含生死之氣的龍血藤，當時就是被這頭兇鱷追殺。
時隔萬載，三頭鱷龍的實力又有所增長，已經瀕臨界尊層次。
“朱厭的蛻變，讓地底深淵的妖魔元核急劇增加，妖魔之間互相吞噬，恐怕已經誕生界尊級妖魔。”
顧修雲眼中精芒閃爍。
殺真尊有什麼意思？界尊級妖魔，才能提升他的殺戮之氣。
……
萬法源界。
此刻還沒到開啟的時日，但不知為何，居然有不少身影行走於其間。
他們沿著灰色霧氣，一步步走向源界另一邊。
“想要成為青霄殿弟子，不僅要擁有足夠強的修為，還得有遠超同輩的實力，你們都是真尊，若能穿越沉淵霧氣，進入登仙台，便可成為候選弟子。”
轟隆雷音響徹虛空。
數百位六難真尊緊咬牙關，一步步前行，肉身、神魂乃至內世界都在劇烈的顫抖。
灰色霧氣最深處。
兩道身影凌空而立，左側之人身穿錦袍，頭上光禿禿的，眼睛如同烈日一般，瀰漫著刺目光輝。
右側之人額角有兩撇白毛，腦後還有一根獨角，血色霧氣化作雲團，踩在腳下。
“禿子，你那徒弟死了。”白毛血影說道。
“一個無膽鼠輩，哪有資格做我的弟子，”光頭大漢漠然望著遠方，“修行億萬年，才勉強踏入界尊境，結果竟然被真尊殺死，真是廢物。”
“那人也算不上真尊了吧！”
白毛血影悠然道，“武道四重境肉身，心神意志至少是煉意境中期，甚至達到了煉意巔峰，這等人物，竟然不是出自咱們幾個師兄弟之手，真有些意外啊！”
“悟性不錯，就是太過狠辣，殺戮修行者都是些瘋狂之輩，不值得培養。”光頭大漢冷聲道。
“我倒覺得他還不錯，很合我的口味。”
正說著，一陣鐘鳴從後方宮殿傳來。
“大師兄召喚，趕緊走吧！”
白毛血影轉身走向宮殿，光頭大漢低哼一聲，緊隨其後。
片刻後。
六道身影列於宮殿兩側，最上方是一位農夫模樣的短袍老者，“今日請諸位同門來此，是因為輪迴聖界出了件怪事。”
“想必你們也都已經聽說，前不久，聖界內誕生一位因果界尊，結果還沒等我們選出使者，那小輩就被人給殺了。”
“這倒也沒什麼，可麻煩的是，他是藉助掌中佛界成道。按照規矩，掌中佛界、陰魂薄這類至寶，每培養出一位界尊，就要送回萬法源界，重新等待有緣人。”
“如今那小輩隕落，寶物落在旁人手中，咱們到底是取回，還是任由此物流落在外，等待下一位界尊？”
話音落下，農夫望著眾人。
“大師兄，師弟認為應該取回，掌中佛界乃修行至寶，在輪迴聖界更是有保命奇效，按理說，必須是尊者境以下修行者歷經千難萬險，才能拿到部分殘片。此乃規矩，規矩不可破。”
光頭大漢說道。
“禿子，你到底是在乎規矩，還是挾私報復，”白毛血影冷笑道，“要我說，怪就怪你那弟子心胸狹窄，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非要越鬧越大，直到收拾不了的地步，說到底，不就是為了他那張臉面。”
“依我看，送回萬法源界還是留在諸天界域沒區別，反正都得給人用，遇到殘渡這種蠢貨，費盡心思培養，到頭來還是一場空，有什麼意思？”
“白毛，我再說一遍，他不是我的弟子。”光頭大漢怒聲道。
“行行行，不是你的弟子。”白毛血影微微撇嘴。
“大師兄，太一師尊將萬法源界交予我等，也是想培養出幾個有用的後輩，”另一人說道，“如殘渡那等廢物，有什麼能耐對抗混暝後裔？要我說，就讓顧惜命替我們選個合適的人，到時候出了麻煩，讓他自己擔著，反正以他的實力，早晚是青霄殿弟子。”
“你就是懶。”
農夫瞥了眼此人一眼，“算起來，你是下一個使者吧！”
“大師兄明鑑。”
此人嘿嘿一笑，不說話了。
隨後，殿內眾人又攀扯了幾句，都不再開口。
“既如此，就依寰山所言，讓顧惜命替我們選一個，到時候出現什麼麻煩，讓他自己去處理，省的麻煩。”
農夫淡聲道，“寰山師弟，傳信的事，就交給你了。”
“我？”
那人臉色頓時一苦。
另外幾人忍不住暗笑起來，進出輪迴聖界，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
地底深淵。
一道血色掌印凌空壓下，將三頭鱷龍徹底鎮殺，臨近界尊層次的可怕妖魔，在顧修雲眼裡，比普通真尊強不了多少。
他如今的實力，已經不是數月前可比。
超脫境之後，武道修為每提升一個境界，實力都暴漲數倍，無論是真氣還是肉身力量，都如同脫胎換骨。
此外，殺戮之氣也蛻變到了規則境。
兩種手段結合，戰力的提升何止十倍，深淵險境，在他眼裡如履平地。
呼！
狂風湧動，將遠處的風暴漩渦生生劈開，一頭模樣猙獰的地底妖魔舞著利爪殺了過來，尚未臨身，就被真氣湮滅。
虛空中，無數冤魂煞氣盤桓，被煉化成血色霧氣，融入體內。
“殺戮道六大法門，最簡單最容易的就是殺氣規則，只要不斷殺戮，就能走到巔峰，但這門手段也是最弱的法門，只比下乘道法稍勝一籌。”
“相比之下，戮煉天君留在血色意念中的殺身玄妙更強一些。”
顧修雲微微搖頭，將四周的殺戮之氣融入體內。
殺戮體系，共有六種法門，其中五種黑鎖山都有所記載，分別是殺氣、殺身、殺魂、殺心、殺戮之源。
除了殺氣這門最弱的手段，以及殺戮之源用來保命，另外幾種都是殺伐大道。
戮煉天君，便領悟了殺身規則，威力之強，不亞於命運扭曲規則。
“殺身，斬盡世間血肉，只要是物質手段，都被它剋制，而且可以模擬出任何物質類秘術，比如劍道、畫道、槍道……”
顧修雲一邊前行，一邊參悟殺身玄妙。
先前跟白澤廝殺的時候，他曾多次施展殺身玄妙，模擬出種種秘術變化，那不只是簡單的劍氣，其威能已經接近真正的劍道、槍道、畫道……
由此可見，殺身有多可怕。
擁有這門規則，就等於掌握了數千種下乘道法，無論面對什麼樣的敵人，都可以巧妙應對。
“殺身，劍芒如雨。”
“殺身，鎖盡眾生。”
“殺身，風行遁。”
地底深淵，赤色身影不斷施展殺身玄妙，汲取殺戮之氣的同時，也在感受殺身的奧妙。
時間緩緩流逝。
不知不覺，三十餘年過去，他才走過地底深淵的一小段，正準備摧毀前方的妖魔巢穴時，無形波動悄然降下。
“怎麼回事？”
顧修雲連忙抬起頭，只見億萬裡深淵陷入凝滯，所有妖魔陰屍全部僵在原地，連天地規則都停止了。
“你就是顧惜命，那個殺了殘渡的真尊？”戲謔聲響起，緊接著，遠處出現一縷虛實不定的身影。
“閣下是？”
顧修雲眯起眼睛，露出戒備之色。
遠處的虛幻身影除了些許波動，幾乎沒有半點神力，就連世界之力也感應不到，可即便如此，對方還是悄無聲息間將億萬裡深淵陷入凝滯，這等手段，已經超出顧修雲的理解範圍。
“你不必擔心，我叫寰山，是青霄殿使者，”虛幻身影微微一笑，“按理說，殘渡成為界尊，應該由我來接引，結果還沒等我出發，他就已經被你殺了。所以我是來見你的。”
“青霄殿使者……”
顧修雲暗自吸了口氣，朱厭的記憶中有青霄殿的記載，據說萬法源界背後的偉大存在就是青霄殿主人。
輪迴聖界跟萬法源界，都是那等存在培養後輩的地方。
“前輩來此，是要懲罰我？”顧修雲眉頭緊鎖。
“當然不是，殘渡還沒有被接引，他的生死跟青霄殿沒有任何關係，”虛幻身影搖頭道，“何況一個歷經億萬年才成為界尊的小輩，也沒資格讓青霄殿重視，他若真是個天才，殿主已經親自出手，復活他了！”
咕嚕！
顧修雲咽了咽口水。
沒聽錯吧？
因果界尊也能復活？不是說只要領悟生靈道規則，就不能輪迴轉世嗎？
“我來找你，是為了另一件事，”虛幻身影指了指顧修雲腰間，“你手裡的輪迴古殿跟輪迴心陣來自萬法源界，本是青霄殿留給界內生命的機緣，按理說，殘渡破境，這兩件寶物應當回到源界，等待下一個有緣人。”
“但既然落入你手，他又死了，此物就交給你處置吧！”
“記住，此物關係到青霄殿弟子的名額，必須選一個天資卓越者，如果落入庸人之手，青霄殿可是會有懲罰的。”
虛幻身影嘿嘿一笑，“話已至此，你該幹嘛幹嘛，貧道走也。”
“恭送前輩。”
顧修雲連忙抱拳。
“對了，你順便幫我辦一件事，”虛幻身影忽然轉過身，“我當初建立神寰大陸，開闢六境幻界，本想收幾個中意的弟子，結果沒一個走到幻界盡頭，你要是遇到合適的人，替我指點一番，貧道至今還沒個弟子！”
話音落下，虛幻身影徹底消失。
“建立神寰大陸？開闢六境幻界？”
望著遠方，顧修雲暗自吸了口涼氣，原來這位寰山道人，就是琅嬛界域一直流傳的道法始祖。
“六境幻界，從來沒有人走到盡頭？如此說來，那裡藏了一份寰山道人，只是沒人能做到。”
顧修雲心中念頭閃爍。
想要闖過六境幻界，普通修行者肯定不行，必須得是武道修行者，而且要領悟七品生靈玄妙，才有一線可能。
剛走出萬法源界的顧修雲，可以做到，但他從來沒想過進入那處。
如今已是真尊，想去也去不了了。
“六境幻界，丫頭倒是可以試一試，”顧修雲眼中精光閃爍，“不過得等她領悟七品命運玄妙，難度不小。”
尊者境之前領悟七品生靈玄妙，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
心中思索著，顧修雲繼續向深淵前方行去。
嘶吼聲陣陣。
血色霧氣瀰漫虛空，不斷有妖魔陰屍隕落，他體內積蓄的殺戮之氣也越來越龐大。
……
戊陽海界，落星州。
青色身影盤膝端坐，正在默默修行。
忽然，他睜開眼睛，兩隻手掌變幻不定，一道道紋絡出現在眼前，彷彿演化出了世間永珍，過去、未來，一切生機變化都在其中。
“天機演算，終於突破了！”
望著無數的紋絡，顧修雲臉上露出笑容。
命運道九大法門，扭曲規則跟心相規則早早就突破到了，反而是最基本的天機演算，直到現在才破境，形成規則之力。
天機演算規則，對過去未來的變化更加清晰，甚至連界尊也可以窺探、掐算，再配合命運扭曲規則，普通七難界尊敢算計他，只需剎那，就會被顧修雲察覺。
“先看看天機老鬼在何處！”
顧修雲指尖微動，透過彼此的因果推算起來，無數迷霧籠罩眼前，由此可見，天機祖師確實還活著，而且道法手段比往日更精深。
“天機變化，力強者勝，我就不信你的心神意志比我還強。”顧修雲眼中寒芒一閃而逝，命運扭曲規則運轉開來。
剎那間，天機演算的速度暴漲十餘倍。
命運扭曲，可不只是借用過去未來的力量，還能提升演算能力，兩種規則結合，一重重命運之力貫穿虛空。
許久之後。
他收回真氣，體內氣息比之前虛弱了許多，肉身粒子紛紛潰散，只剩下三成不到。
“看樣子，天機老鬼並不在戊陽海界，也罷，你我的帳，以後再慢慢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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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修雲閉上眼睛，默默感受著體內變化。
天機演算突破到規則境，心神意志也提升了許多，相比先前，再次增長兩成左右，比起煉意境圓滿強了近一倍。
要知道，他沒有任何一種生靈規則修煉到凝神境巔峰，完全是依靠不同的生靈規則，在加上之前在紫陽別院的痛苦折磨，才硬生生將意志提升到如此境界。
命運扭曲規則、命運心相規則、天機演算規則，以及第二真身莫名其妙的提升，令他在生靈道法上的底蘊幾乎可以跟凝神境巔峰媲美。
甚至達到了煉意境門檻。
顧修雲低下頭，看向命運棋盤，十指暗自掐算起來。
以他如今的境界，推演命運棋盤的變化容易了許多，只見一絲絲紋絡出現在天地間，時間緩緩流逝，許多感悟湧入心頭，甚至出現了許多特殊的景象。
“原來如此，命運棋盤的出處在哪裡，那是……”
顧修雲眼中光芒閃爍，漸漸的，他看到了許多，命運棋盤背後的隱秘，來自混源天，來自古界碎片，關係到了命運體系的特殊傳承……那是足以讓命運修行者瘋狂的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