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芃為蓫蕆解開了繩子,他笑著說:“我……你是否也不認識蔫?”
蓫蕆活動了一下雙臂,瞪大眼睛問:“你……你是何人?”
“我是芃!我與你一直跟隨於公子前後,你不認識我矣?”芃指了指蚡在又說,“公子的師保你也不曾相識乎?”
我是從現代穿越過來的,怎麼會認識你們呢?
看來,自己在這裡就是他們所說的那個“蕆”,那就趕緊乘勢認了吧!
他摸了摸自己的頭說:“哎呀,我此時何事也不曾記得矣,我還以為我就是湫部落裡的‘野人’哉!
突然出現這種事情,楚君坎和鬥緡好半天才緩過神來。
此人是公子通的“侍人”蕆,算是他的心腹,可他觸犯了楚國的利益,當如何處置呢?
楚君坎真感到很為難了。
不處置吧,楚法不容,不能警示後人。
處置吧,那就得行“大辟”之刑,將其處死,這又是公子通所不願意的。
期待對其處置不當,甚至會傷害到公子通。
公子通畢竟是自己仲弟,身軀裡流的是一樣的血,實在是不願意得罪他,更不想傷害他。
楚君坎指著蓫蕆小聲對公子通說:“仲弟,此人真是你一直在尋找的那個‘侍人’蕆乎?”
公子通斬釘截鐵地說:“是,只是他此時失憶矣。也許是摔下山崖之緣故,他腦子摔壞之,竟然不認識我矣。”
公子通為蓫蕆找了一個失憶的理由。
楚君坎又認真打量了一蓫蕆,沒有說話。可在心裡說,這個蕆的確不像“野人”。
公子通看出蓫蕆與捆綁的“野人”不太一樣,卻像“國人”。
他說:“君兄,請視之,其額頭上並未若‘野人’般‘雕題’,牙齒也未染黑……就是我們‘國人’模樣。”
這事楚君坎和鬥緡早看出來了,還懷疑過他是權國人,或鄧國人、隨國人,就是沒有想到是楚國人。
楚君坎看了看蓫蕆,不解地說:“真是糊塗之極,竟然帶著湫部落的‘野人’夜襲我大楚營寨。”
公子通為蓫蕆辯解說:“他的腦子摔壞矣,連我也不曾認識也。他以為他是湫部落的‘野人’……”
聽了公子通的話,楚君坎和鬥緡小聲商議起來。
蓫蕆松了綁,已經自由了。看季杏、仲晝和季夕仍然綁得緊緊的,都眼巴巴地看著自己,心裡想,一定要借機會營救他們。
他小聲對公子通說:“公子,我們確實是以皮毛與‘權賈’易農器,真不知他們為寇賊……”
公子通點頭說:“我知矣。你勿擔憂,我會據理力爭替你們說情也。只是,你們不應偷襲我們楚國營寨……幸好未得成,未能造成巨大損失,不然就不好向我君兄求情矣。”
公子通跑到楚君坎面前,他小聲說:“君兄,他們確實是以物易物……夜襲我楚營寨,是他們一時糊塗……再者,他們偷襲不成,反被我士卒擒之,未致國家遭受損失……君兄,是否思忖將此三人也釋放之!”
楚君坎一聽,立即拉長了臉。
他不高興地說:“仲弟,蕆為你‘侍人”,為我大楚之民,寡人可寬恕之。可另三人為部落‘野人’,他們皆為襲我營寨之主謀,致我多名士卒受傷……罪不可赦,當等同賊首視之!”
季杏、仲晝、季夕他們三人要等同賊首視之,那不要對他們行“大辟”之刑麼?
看了看季杏、仲晝、季夕他們三人可憐巴巴的樣子,特別是看到季杏的眼神,蓫蕆急了,心也碎了。他在心裡發誓說:說不什麼也不能見死不救啊!
他趕緊對公子通說:“公子,快營救他們三人,他們皆為我之手足……曾救我之性命,對我恩重如山……若沒有他們三人,我早成‘於莬’口中之食矣。”
公子通苦著臉說:“難矣!”
實在沒有辦法了,蓫蕆使出一招。
他急切地說:“公子,我願意以我之生命換他們之生命……”
公子通好不容易找到蓫蕆了,肯定不會讓他去死。
可從刀下救人,實在是難。
公子通想了想,沒有說話,看了看季杏他們三人,一咬牙又走近楚君坎。
他小聲說:“君兄,此三人不得與賊首等同視之,他們不為寇賊,僅為部落蠻夷……”
楚君坎皺著眉頭說:“他們雖不為寇賊,但夜襲我營寨,此舉比寇賊更危險,不可輕饒!”
公子通苦著臉說:“君兄,他們為山野蠻夷,守舊愚鈍,雖有觸犯我大楚之舉,但我們要開啟、教化其心智,讓其歸順我們大楚,不得一討或一滅了之。我們比他們強大,我們能滅其身軀,卻滅不盡他們之靈魂……”
楚君坎看著公子通,覺得仲弟的話似乎有些道理。
他也想“大啟群蠻”,讓楚地的部落都歸順楚國,只是自己身體不好,要實現這一願望,有些力不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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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君坎看了看季杏、仲晝、季夕他們三人,皺起眉頭沉思起來。
鬥緡雖然是楚君坎和公子通的叔叔,但他看好公子通,感覺他比楚君坎有頭腦,有志向。
楚君坎雖然貴為國君,但身體不好,不像先君熊儀、熊眴那樣有抱負,更不用說篳路藍縷,以啟山林,開疆拓土了。
鬥緡是一名好戰者,鷹派人物。他對楚君坎安於現狀非常有意見,對他不思進取頗有微詞,但又不敢當面直接提出來。
他認為公子通和楚君坎是親兄弟,他想將公子通推到前面來,讓他去說服楚君坎,讓楚君坎有所作為。
最好讓漢水以西的部落都歸順楚國,還想滅了位於楚國版圖裡的權國,甚至能將觸角伸到漢水以東去,讓楚國的地盤更大。
看公子通為蓫蕆他們向楚君坎求情,又聽他講了一番大道理,鬥緡覺得正是跟公子通拉近關係的大好時機,於是,他便來了個順水推舟。
他趕緊對楚君坎說:“君上,據我所知,他們的確如此……不知者不為罪……他們為山野蠻夷,愚鈍,我大楚一直以‘大啟群蠻’為己任,開拓疆土,教化愚民……以我之見,此三人不得與賊首等同之。”
楚君坎知道自己的身體不好,太子微的年齡又小,以後兒子繼承了國君之位,還得靠他們叔祖、叔父扶持哩!不能因此而得罪他們。
可他故意說:“兵器之事為他們以物易物,為不知者不為罪……可他們夜襲我營寨,此可是不可推卸的罪責,看你們如何辯解?”
鬥緡又幫公子通說話了。
他認真地說:“君上,我們帶著數千士卒公開欲去討伐湫部落,他們得知後,來個先發制人,進行偷襲,應該是迫不得已……我們若寬待了湫部落之人,也許能感化之。”
公子通也說:“他們到了我們營寨,並未襲擊我們士卒,反而被我們刺傷擒拿……我們所失兵器也失而復得。若我們不責其咎,他們定會感激,我們以後東進漢水之東,他們一定會為我所用……”
鬥緡又勸說楚君坎道:“若湫部落能歸順我大楚,就等同我楚國在漢水之東建了一堡,我們在漢東有了立足之處,有利於我大楚東進‘大啟群蠻’,還可扼漢水之樞紐……”
周天子就是利用漢水運輸銅礦石,發展國家之防務,若是能扼住漢水,即可左右周天下的發展。
“咳咳咳。”
好半天沒有咳嗽了,楚君坎現在又邊邊咳嗽幾聲,便用手捂住了胸,好半天喘不過氣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皺著眉頭發問:“叔父,仲弟,你們能不戰而屈人之兵,僅用三寸不爛之舌能說服湫部落歸順我大楚蔫?”
公子通心裡沒有把握,猶豫起來。
鬥緡也不敢保證,只好不說話了。
楚君坎又說:“若湫部落能歸順我大楚,我即下旨將此三人釋放之。”
蓫蕆一聽,喜出望外。
他拍著胸脯子說:“君上,若能寬恕湫部落小民,我願為之盡綿薄之力,說服湫敖伯楝,讓其部落歸順楚國。”
楚君坎瞪大眼睛問:“你可說服湫部落歸順我楚?”
蓫蕆斬釘截鐵地說:“可矣!”怕楚君坎不信,他指了指季杏說,“此為湫敖伯楝最疼愛之女弟,若將她釋放之,我和她一定能說服她伯兄矣……”
公子通也拍一下自己的胸脯子說:“君兄,弟願意作保。”
以往擴張疆土、兼併部落都要進行過戰爭,往往是硝煙四起,刀光劍影,要死傷不少人。
這次讓一個部落歸順楚國,卻不用刀槍,不用流血流汗,楚君坎心動了。
以楚君坎現在的身體,他真不適宜帶軍隊出征。
楚君坎小聲說:“此三人為主謀,若能說服湫部落歸順我楚,寡人可赦免其‘大辟’之刑。”
公子通趕緊說:“謝君兄!”
楚君坎認真地說:“且慢,此三人死罪可恕,但活罪不可赦,須給予他們教訓,讓世人皆知曉,凡觸犯我大楚者,必受懲罰。”
能保住他們的性命了,公子通看了看蓫蕆,可看他還是沒有笑臉,仍然高興不起來。
蓫蕆為什麼高興不起來呢?
因為他知道,據周天下之法律,除了“大辟”是死刑,還有“墨、劓、剕、宮”等刑都可算得上是受活罪。
楚國又是借鑑的周律,不管要施行哪個刑,要麼失去一隻腳,要麼失去鼻子,就是最輕的“墨”刑,也得在被施行的人額頭上留下特別的印跡。
這都是蓫蕆無法接受的。
你想啊,要是在季杏的臉上刻下一個罪犯的印跡,她以後如何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