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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 赤鳥欲東飛

周桓王已經被姬寤生弄得沒了脾氣,正好是楚國開拓疆域、成就霸業的大好時機。

以楚國目前的情形看,一是有這種實力。

從國土面積和人口來說,楚國已經“啟”楚蠻大部分地區,成為了超級大國,牛逼哄哄的鄭國只有其十分之一,連周王室的實際控制區域也要少許多倍。

從威望上說,有鄧國、鄀國、羅國等10餘個國家是楚國的小跟班,他們基本上都隨楚國的指揮棒起舞,其威信似乎比周桓王還高。

二是國家發展的需要。

楚國也有嚴重不足,比如金屬資源的缺乏,導致了生產工具和兵器的奇缺。

還有,楚國國君的爵位太低,只是子爵,比許多弱小國家的國君還低,讓比自己爵位高的國家聽命於自己,似乎不是太名正言順,解決爵位過低問題也是當務之急。

綜合以上因素,楚君通覺得,楚國很有必要亮一下拳頭,秀一下肌肉。

從楚國發展戰略需要考量,楚君通決定進軍漢水以東地區,國都東遷,以應證當年“赤鳥東飛”之天象。

而楚國東進的最大障礙就是“漢陽諸姬”裡隨國。

當年周昭王為了遏制楚國的崛起,“以蕃屏周”,陸續在漢水以東以北和江、淮間,分封了不少姬姓或姻親諸侯國,後世稱為“漢陽諸姬”,其中隨國是老大,為這一聯盟的軸心之國。

“漢陽諸姬”的存在,成為抵禦楚國東進北伐、問鼎中原的前沿堡壘,確實一度阻止了楚國擴張的步伐,使其無法越過漢水。

現在,楚國已經今非昔比,伐鄀國,滅權國,“大啟群蠻”收服了不少蠻夷部落,征服周邊鄰國,其實力已經得到了有效檢驗,要征服漢水以東的諸國,應該不是難事。

柿子撿軟的捏,可楚君通反其道而行之,擒賊先擒王,將矛頭對準了隨國。

他認為,只要將隨國一打趴下,樹倒猢猻散,其它弱小國便不討自降了。

可要征服實力相對強的隨國,除了軍事實力之外,還必要選擇一個有利的戰略位置。

這位置必須離隨國不是太遠,也不是太近,便於屯兵養兵,便於軍隊出征,進可攻,退可守。

楚國國都在霄邑五十餘年,其歷史使命基本上完成,已經不再適宜新時期國家發展的需要,東遷是必然趨勢。

但選擇何處,楚君通目前尚在掂量考慮之中,遲遲作不出決定,心一直懸著。

沒想到太子貲提供了免邑這個地方,讓他心裡一動,覺得太子貲是雪中送炭。

這地方不僅符合楚國東擴戰略所需的條件,還可鉗制周王室銅資源的運輸線,是一個非常不錯的地方,完全可以作為楚國國都東遷的首選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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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君通對太子貲這次漢東狩獵非常滿意,所獲獵物的多寡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讓他認識了真正的太子貲,他和顏悅色地閒聊起來。

他又心平氣和地問:“你此次行獵,獲何物眾哉?”

太子貲趕緊說:“鹿。”

楚君通問:“僅鹿乎?”

太子貲答道:“子游於免部落,獵於沈部落。沈部落多鹿,子擅長逐鹿也。”

楚君通又問:“為何未見你攜帶鹿歸乎?”

太子貲說:“我擒之,又放之也。”

楚君通說:“此是為何?”

太子貲說:“鹿身百寶,鹿茸寶中之寶也,食之可強身健體,延年益壽。再者,鹿茸今割取之,明又生長之,明割取之,後又生長之,可迴圈取之也。子擒鹿,不食其肉,不剝其皮,只取鹿茸也。”

楚君通看著太子貲,非常高興,他對太子貲有了全新的認識,從他擒鹿放鹿這件事上,可以看出他重主輕次的戰略思想和再生資源迴圈利用的智慧。

楚君通曾和蓫蕆一起到過沈部落,還在沈部落首領叔樵的帶領下狩獵逐鹿過。

其實,在沈部落期間,太子貲做了什麼事情,他並沒有全部告訴楚君通。

沈部落之東,一座山崖上,有許多大小各異的洞穴,沈部落人稱其為鷹子穴。

離鷹子穴不遠築有一高臺,人們稱之為放鷹臺,一些擅長羽獵的獵人在那裡養鷹、訓鷹、羽獵。

太子貲和馴鷹者打交道多日,以鹿茸交換了一隻強悍的鷹,滿意而歸。

玩鷹是楚君通非常討厭的事情,被界定為玩物喪志,所以太子貲有意隱瞞了此事。

等太子貲一退下,楚君通便召來了鬥伯比、鬥廉、公子屈瑕、鬥祈、屈重等人。

楚君通興奮地說:“我楚東進立足之點懸而未決,寡人寢食難安也。今日太子東獵歸來,向寡人薦其楚蠻一部落,居漢水之濱,距隨國國都僅二百裡之遙,正合寡人遷居之意也,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鬥伯比、鬥廉、公子屈瑕、鬥祈、屈重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發表意見。

楚君通讓身邊的蓫蕆攤開繪在帛上的輿圖,他在圖上找到了免部落的位置。

他認真地說:“臨漢水者為免部落,往北二十裡為湫部落,再往東六十裡便是沈部落,緊鄰隨國南陲……”

鬥伯比在輿圖上找到了免部落的位置,食指沿漢水上下滑動了一下,最後停在免部落處。

他低頭說:“君上所言極是,臣亦認為居免部落所處之地猶為重要,既有我楚國東進之利,又距霄邑不遠,順浰水而下即可,便於遷徙……”

公子屈瑕皺起眉頭搶過鬥伯比的話說:“我楚東進,實為伐隨國,沈部落離隨國國都隨邑更近,居沈部落更便於討隨國也。”

楚君通看鬥廉沒有拿出自己的意見,便問道:“你意下如何?”

鬥廉看了看鬥伯比和公子屈瑕,想了想說道:“君上已經定奪,臣遵之也。”

鬥伯比、鬥祈、屈重趕緊附和說:“臣亦遵君上之意也。”

楚君通想了想說:“寡人以為,我楚居於免部落,將其擴建成一城邑……”

鬥伯比想了想說:“免部落此時尚未歸順我楚國也。”

楚君通點頭說:“寡人知之。”看了看蓫蕆又說,“我們可先東進,暫居於湫部落與沈部落,將免部落圍之,迫使其歸順我楚國也。”

蓫蕆笑著說:“小人妻妾皆為湫人也,小人亦於湫部落多時,其一草一木皆熟悉之。”

眾人都看著蓫蕆,都知道他曾經在湫部落居住過。

楚君通認真地說:“我們先在湫部落建一城邑,再於沈部落建一城邑,等免部落歸順我楚國後,再建一大城邑也。”

鬥伯比、鬥廉、表示贊同。

公子屈瑕見楚君通一錘定音,不再反對。

公子子元又不請自來,看東進已經定了下來,他竟然潑了一瓢冷水。

他說:“免部落,濱漢水,鄰隨國,兵家必爭之地,可三面臨水,一面依山,又多石,不宜建大城邑也。”

眾人抬頭看了看公子子元,皆未答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