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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楚巴聯合使團

轉眼到了周桓王十七年(公元前703年)春天。

春暖花開,陽光明媚。

楚國國都疆郢。

楚武王議政的景星臺前,車水馬龍,門庭若市。

楚國與鄰國交往頻繁。

楚武王高調稱王,天下驚,但天未崩,地未裂,迴音平和。

周天子周桓王聽到訊息後,就像剛嚼咽了一隻蒼蠅,箇中滋味難於言表。

可現在周桓王的政令往往出不了洛邑,只有屁股那麼大點的基本盤,實際控制區域無法與楚國比,軍隊又不是戰無不勝,根本沒能能力去制止楚國的犯上之舉,沒有辦法,只好裝聾作啞放任之。

隨國是周天子的同族姬姓親戚,當然有為親戚打抱不平的想法。

起初還略有動作,對楚武王稱王不點贊,沈鹿會盟時受邀拒往,有意拆臺,沒有赴約。

可隨國身單力薄,沒起作用不說,還惹怒了楚國,結果被楚國用武力給打得俯首帖耳,不得不回過頭來屈身抱楚國的大腿。

鄭國、齊國等有實力的強國各自打著自己的小算盤,覺得楚武王稱王無損於自己的利益,竟然保持了沉默。

至於那些弱小國家,也就只有圍觀做吃瓜群眾的份了。

這樣一來,就等於國際社會完全預設了楚武王的王者地位。

由此,楚國在周天下的政治舞臺上越來越風光,一些小國弱國來到疆郢,像覲見周桓王一樣覲見楚武王。

這些日子,楚武王迎來送往,一直忙得不亦樂乎,接受著諸國的敬仰與崇拜,有一種被奉若神明的感覺,所以樂此不疲,饒有興致。

負責迎來送往的外交人員不夠用,道朔再三請求,想讓蓫蕆去協助。

楚武王看道朔和薳章他們的確是很忙,就同意了道朔的請求。

蓫蕆平時除了負責主持撰寫楚國史書《檮杌》,只要一遇到有外國國君來訪,他就要去幫道朔他們的忙。

這日,楚武王剛送走一撥客人,有又謁者來報,說巴國使臣韓服求見,人已經到達景星臺外。

巴國的使臣來訪,當然也要盛情接待呀,楚武王立即招了招手,表示歡迎。

韓服隨楚國大夫道朔、蓫蕆等人進入景星臺。

他向楚武王行了大禮之後,便說:“大王,我巴國與鄧國不睦,交惡久矣,互不相容。自沈鹿會盟始,我寡君欲與鄧國重修於好,今服奉我寡君之旨,請求大王從中撮和之!”

巴國位於西南長江上遊,離楚國郊郢較遠,可在沈鹿會盟時,他們積極響應,給予了支援。

再者,想與鄧國修好,來向楚國請示,請楚國斡旋,明顯是把楚國放到了領導者的位置上,這是對楚國的極大尊重。

而鄧國是王后鄧曼的孃家,現在的國君鄧祈侯是楚武王的小舅子,也是沈鹿會盟的成員國,楚武王完全有把握讓鄧國和巴國握手言和。

楚武王欣然答應。

他說:“然。不谷遣我楚使臣與你爾同往鄧國,說於鄧侯,讓二國和平友好也。”

韓服看楚武王如此熱情,答應得又很及時,他趕緊謝恩:“謝,大王!”

於是,楚國派大夫道朔為楚國使臣,帶著外交助手蓫蕆等,與巴國使臣韓服所率人馬組成了聯合使團。

因為是第一次以盟主身份出面調解二個成員國的分歧,楚武王非常慎重,所以特遣外交老將道朔出馬,又讓自己最依賴的蓫蕆協助。

看巴國準備有厚禮,我大楚王國也不能吝嗇,便讓令尹鬥伯比安排送給鄧侯的禮物。

代表國家的圭、璋之類的玉器是必須的,並纏著彩色的絲帶盛放於精製的盒子裡,到了鄧邑後,使臣道朔必須親手獻給鄧祈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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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圭、璋等玉器,還有楚國的特產,比如稻、絲、帛、皮、靈芝、鹿茸等,裝了滿滿一車。

負責駕車的御者是一位有經驗豐富的老手,名叫御見。

御見長得人高馬大,力大如牛,他駕著笨重的車在崎嶇的山路上快速行駛。

為了路上安全,楚武王還讓身邊的侍衛中射寔選了十多位武藝高強的“虎賁氏”作為使團的護衛。

禮品準備得一應俱全,隨團養馬的、做飯的等各種服務人員都安排妥當,就要出發。

蓫蕆要跟隨道朔到鄧國協助他的工作,動身前,他不放心家裡,便回家與妻妾告別。

蓫蕆要離開家一些日子,他最擔心的是季杏的身體。

因為季杏病了,還病得不輕,已經臥床了。

雖然現在條件好了,有巫醫隨時治療,又有僕傭侍候,還不缺藥石藥湯。再者,伯兄、仲兄離得不遠,經常拿著土特產來看望。但她的病卻沒有好轉,似乎越來越嚴重了。

蓫蕆想跟楚武王請假,留在家裡照顧季杏。

季杏卻要蓫蕆為楚武王做事情去,不要因為心裡想著她,而影響自己的工作。

認為蓫蕆現在是楚國的官員,是大夫,要盡心為國家出力。

免樠也說:“你至鄧國也,放心去也,妾會用心照料姊也。”

季杏推了推蓫蕆,小聲說:“你去也,妾會痊癒也。”

蓫蕆看著季杏,見她頭髮乾枯,其中還有許多銀絲,臉上滿的褶皺,身上沒有多少肉了。

他拉著季杏的一隻手,心疼地對她說:“你老也,瘦也,我未能照顧好你也。”

蓫蕆說著,眼眶就溼了。

看蓫蕆動了感情,季杏他在工作中分神,她說:“你勿擔憂也,妾有免樠照料,還有伯艾和她的妻妾也。”

蓫蕆看著季杏的樣子,想到她年輕時在湫部落,在森林裡,是那樣的有力氣,現在卻連說話都說得有氣無力了,他難受極了。

他捧著季杏的手,認真地說:“你用心療疾,和免樠在家等候著我從鄧國歸來。”

第二天,道朔和韓服帶著楚巴聯合使團一行人馬從楚國國都疆郢出發了,奔往鄧國的國都鄧邑。

蓫蕆默默地走在隊伍之中,心裡還想著病中的季杏。

他總有一種不祥之感,擔心季杏出什麼意外,所以他一直在心裡祈禱,希望自己從鄧國回來時,她的疾病能痊癒。

鄧國鄧邑離楚國疆郢並不是很遠,也就三百多裡路程,乘舟從漢水可直達。

不過是逆水而行,速度太慢,所以使團選擇的是騎馬駕車走陸路。

這樣,行走路線即為:出發地疆郢,經楚國湫邑、羅國、鄾國,最後到達目的地鄧國。

大夫道朔多次出使諸國,不管多遠都去過。

這次到鄧國並不算遠,也就兩三天時間便可返回,沒想到他臨別時卻依依不捨,和楚武王、令尹鬥伯比、莫敖屈瑕告別時,還滿含淚水,弄得大家也心裡沉甸甸的,非常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