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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識破

再說三人出了城外疾行了數里路,方才敢放慢了腳步長舒一口氣。

出城時,澄雪雖是足夠鎮靜,此時仍舊感覺衣背之上早已被汗水打溼。三人當下也不由深深慶幸能透過盤查順利出了離水城。

此時日頭已經偏西,快要落向了山那邊。三人站在腳下這唯一的一條路上舉目四望,但見城外的地形谷峰交錯,密林重重,兩側峭壁林立,孤鳥哀鳴飛去林間,帶著幾分蒼茫的大山高川綿延遠處不見盡頭。

澄雪心中不由暗想,腳下這唯一通往離谷城的道路尚為平坦,若要改變方向在野外另尋出路去離水城南絕非易事。她望望一旁的密林大川,一時竟像是毫無出路,不由地深鎖了眉心,更覺回到離水之南艱難重重,便望向王隨問道,“王隨,你可熟悉通往離水城南的路?”

王隨苦笑一下,無奈地搖搖頭,“算不上熟悉,只是聽說自離谷城外去往離水城城南,仍是另有一條小路,只是那路要翻山越嶺,十分崎嶇難走,可咱們並沒有別的選擇。”

“恩。”澄雪點點頭,“那咱們便先朝著離谷城方向走,等見到道路的分叉,再尋個路人問問。”

小玉與王隨贊同澄雪的提議,三人便繼續沿著這僅有的一條路前行,路上的行人並不多,不過,走了沒多遠,倒聽見身後傳來不少的腳步聲。

澄雪回頭望去,但見不遠處大約十幾個人行色匆匆,其中有人抬著一頂轎子。澄雪便示意小玉與王隨,三人退到路邊讓轎子先行透過,沒想到,轎子剛經過三人身旁,卻停在了路中間。

一名隨從上前將轎簾開啟,澄雪不由好奇地朝轎內探尋過去,轎子上坐了個黑衣黑袍面目冷峻的年輕男子。男子亦抬眼打量了三人幾眼,最後目光落在澄雪臉上,幽幽道,“剛剛聽城門的守衛道,公子進離谷城是要探訪烏雲柏雋?”

澄雪不由一楞神,這是何人呢?怎麼竟知道他與守城的對話?不過很快面色迴歸平靜,打了個哈哈抱拳道,“呵呵,正是,請問您也認識柏雋王爺?”

“是啊!公子難道不認識柏雋王爺?”那人挑挑眉問。

“啊,是、是!本公子並不識得雋王爺,只不過是慕名而來,意欲登府求訪而已。”澄雪仍是輕笑答道。

“哦?那正好,在下正好也是去往雋王府中,可以為公子帶路!”他唇角帶了一絲笑意,淡淡道。

“啊,如此甚好、甚好!那就有勞公子前面帶路吧!在下會緊緊跟上。”澄雪抱了抱拳感激地笑笑,伸手恭敬地做了個“請”的手勢。

轎內的男子唇邊的笑意蔓延,深邃的眸中點點光芒閃爍,他微微地點頭,隨後示意隨從放下轎簾。

轎子慢幽幽地行在前面,澄雪朝小玉與王隨使個眼色,三人便放慢腳步,遠遠地跟在轎子後邊。

安靜地慢行,澄雪心中想著轎子裡的那人,不由暗暗地覺得奇怪。她答應讓他帶路,不過,她當然不能真的跟著他回離谷,更不能真的去見那什麼烏雲柏雋王爺,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她一刻也不想耽誤,她必須想辦法擺脫前面的那行人,爭取儘早尋到通往離水城南的路。

這樣想著,便不由地愈加放慢了腳步,三人不久便與前面的一行人拉開了一段距離。

正暗自觀察著周圍,尋找著脫身的路,卻突然發現前面的轎子停了下來,澄雪只得又示意小玉與王隨,稍稍加快了腳步。

那轎中人的一名侍衛朝三人走來,待走近便對澄雪道,“我家主人交待,回離谷城的路尚遠,便邀公子同乘轎子而行。”

什麼?!澄雪心中不由又是一驚,不過,臉上卻並未顯露出太多驚詫,仍是平靜地笑笑,“請轉告你家主人,多謝他的一番好意,在下心領了,本公子更喜步行,正好伴著這落日餘輝欣賞欣賞路上的景緻。”

話音不及落定,突然一陣風迎面襲來,眼前一道黑影閃過,澄雪身不由已地離地而起,不由口中發出一聲驚呼,驚魂未定之餘,她方看清是剛剛轎子裡的黑衣男人挾了自己離地而起。而自己吃了聶子傑的藥丸,此時並提不起一點功力,只任由他挾持而行。

小玉與王隨一見這突發的境況,忙跑上去追澄雪,突然眼前同時出現幾把明晃晃的寶劍攔在身前,那轎中人的隨行護衛一下子圍來數個,剛剛那名侍衛冷眼旁觀,不急不徐道,“兩位不必急切,我家主人並無惡意,只是邀那位公子同乘轎子而已,兩位儘管緊緊跟上便是。”

王隨朝小玉使了個眼色,寡不敵眾,只憑兩人的力量,定勝不了面前虎視眈眈的幾位侍衛,更別說是在那位黑衣高手的手中救回王妃,那顯然是更加不可能的事。無奈之下,兩人只得選擇默默的地跟著,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見機行事。

澄雪被那黑衣人挾持徑直飛至轎子前,那人抓了她的肩膀一下躍入轎內,將澄雪放穩到位子上,便一回手放下了轎簾。所有的動作皆是利索乾脆,決不拖泥帶水,只一瞬之間,澄雪已穩穩地置身於轎子之中。

轎中的空間並不大,只容一人時,尚為寬敞,現在同時坐了兩人,澄雪幾乎與他緊緊挨著,一時覺得十分的不自在。

“公子實在不必如此客氣。”她蹙了蹙眉心,極為不悅道,離他太近,她甚至能覺得他的氣息撲上自己的面頰。

他玩味地望向她,突然伸手輕捻住她的耳垂,澄雪只覺得“騰”的一下,便面紅耳赤,不由地有些心慌,自己耳垂上的耳洞,女人身份定是已被他看穿。

果然,他意味深長地輕笑道,“若在下猜的不錯,你是爍王妃。”

她雖是知道他已識破了她的女扮男裝,亦是沒想到他會直截了當地說出自己便是爍王妃,臉上隨即現出一絲驚愕。

他從鼻中輕笑一聲,手從她的耳際滑過,撫摸著她滑膩的面頰,“爍王妃傾國傾城,若綁在離水城樓上當作人質,在下在想,那爍王爺必定很快鳴鑼收兵。”

他的手掌仍舊在她臉上摩挲,這讓她不由地反感,身子便往轎邊上退了幾分,冷冷道,“既然本王妃被你識破身份,便任由你處置,又何必要羞辱本王妃?”

“好!有氣魄,王妃膽識果然不是尋常女人能比,本王深為佩服。”他摸著自己的下巴幽幽道。

澄雪愈加驚詫不已,“你是烏雲柏雋?”

“正是本王。”他臉上現出意猶未盡的笑意,仍是玩味地打量著澄雪,這女人實在太有意思了,先是拿他當作擋箭牌矇混出城,卻不想此時正與他面對面,仍不知他便是烏雲柏雋。

“敢問柏雋王爺要如何處置本王妃?”澄雪挑了眉冷冷問道。

“這還用問?當然是將你交給本王的大哥烏雲都絡了!用王妃來解除平西大兵對我離族的威脅不正好麼?”他眼角的笑意愈深。

“你?”澄雪不由氣得柳眉倒豎,伸出掌來便朝烏雲柏雋擊去。他卻輕易的用兩隻手指擷住她的手腕,她氣急用力,卻是無用,手腕被他擷住絲毫不能動彈。

他突然伸出一臂將她的手腕反剪到她的身後,隨後身體欺上她的,他深邃的眸子正對上她的,她與他的臉幾乎貼在一處。他口中的氣息肆無忌憚的撲在她面上,癢癢的令她難受。

她怒視著他。他卻當作不見,而是用手指細細地滑過她的髮際、眉端、她小巧的鼻子,粉紅的面頰,還有因氣憤而微微張開的櫻桃小口,他的手指停在她鮮嫩欲滴的唇瓣上,不知怎麼,這樣望著身下的這個女人,竟讓他產生莫名的衝動,他竟控制不住地想去嚐嚐那唇瓣的味道。

她似感受到了來自他身體的衝動,眼中現出一絲驚恐,她身子不由地變得有些僵直,竟是絲毫不敢再動。

“別!別!”她在心底乞求,她失去了功力,他若要欺負她,她只能如落入虎口的小羊。望著她倔強的眼光中不易覺察的那絲驚恐。他終於放開她,從她身上起身。

她如釋重負地喘著粗氣,仍是帶著幾分憤怒望向他,剛要張口講話,突然見他眸光一動,伸出兩指迅速在她肩頭一左一右點了兩下,她便直直坐著,再不能動,亦不能言,隻眼含怨氣地望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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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跳下轎去,朝手下做了個手勢,幾個人上前,很快將小玉與王隨綁了。

他重回到轎子中,臉色竟變得有幾分溫和,神色自若地斜靠在轎欄上,望了她一會兒,唇角帶了一絲笑意,索性將頭往後一靠,開始閉目養神。

夕陽西下,紅霞漫天,如血浸染。轎子一下一下地輕顫,轎中的男人,面上的表情十分的幽閒,像是轎子上只坐了他一人,並無視女人的同在。

片刻後他突然睜開眸子,伸出修長的指挑開肩旁的一方轎簾,眺望著天邊如血的紅霞,不由用手指輕叩著窗欄,敲擊出音律,隨即竟和著這韻律,旁若無人地輕唱起了曲子。

毋庸置疑,他的歌聲渾厚而美妙,清明而悅耳,他手指仍舊在擊打著節奏,微眯的眸子眺望著遠處的大山,神情變得幽遠而沉醉。

他唱的應是離族的山歌或古老的民謠吧!澄雪雖聽不懂他所唱的歌詞內容,卻從他遠眺的眸中與悠揚的歌聲裡發覺到幾分落寞與傷感。

儘管澄雪一心想著回到城南與爍王會合,心中變得急切而惴惴不安,卻無奈似乎老天並不遂人願,這轎子一下、一下輕晃,仍是帶著一行人朝離谷城方向而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