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之後。太后終於帶著雲稀起身。
蓮夏的行蹤,一直是有人跟隨著報道的,但是太后一行人,也不敢靠的太近,畢竟賀六是習武之人,這耳聰目明是必要的選擇,所以必須的要保持一定的距離。
好在,他們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準備。蓮夏的衣服上被撒上了一種很細微的香味,雲稀的嗅覺靈敏,可以很輕易的就分辨的出來,因而,一行人縱然是已經晚了很久才出來,但是蓮夏的行蹤,卻還是一樣的沒有落下。
前方,不遠處的地方,就隱隱的有著兩個行動的身影。
雲稀看不見,但是可以聽得見,相反的,太后的視力一向是非常的不錯,因而,很輕易的就看見了蓮夏,已經緊隨其後的雲和。
周圍,已經佈滿了太后的人,只是等著中間的人出手。
蓮夏穿著一身柳夫人的衣物,臉上的面容也是經過微微的修飾,在這烏黑的夜晚,很難能讓人分辨的出來,究竟是真是假。尤其是對於雲和來說。
明明知道自己的母親已經死了,還是自己親手埋葬的,但是在雲和的內心深處,一直是不願意相信這樣的事實,如今,有了一個一模一樣的人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哪怕知道是假的,雲和還是會忍不住的上前查探一番。
蓮夏儘量的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只是引著雲和到一個方便於她下手的地方。
“你是誰,給我站住。”蓮夏的腳步越來的越快,雲和忍不住出聲。
蓮夏自然的不會就這麼的停下,而是轉了個身,走到了當時雲和殺了年以荷的地方。這也是娘娘特意的交代的,這個殺人現場,對於雲和來說十分的陌生,但是對於賀六來說,卻是絕對的熟悉。
“來人,快去將皇上請過來。”太后直接的命人去請皇帝。這是一個好機會,她們做了這麼多,無非的就是想要楚子策知道而已。
蓮夏彎彎繞繞,帶著雲和轉圈子,雲和心裡著急,到了上一次的殺人現場的時候,雲和的注意力就像是被什麼吸引住了一樣,生生的停下了腳步,腦海中一片血紅的場景,像是有什麼埋藏在心底的東西就要衝出來一樣,一些她沒有意識,不知道的東西,莫名其妙的住到了她的內心深處。
然後,一點點的,慢慢的吞噬著她現在的思想,她現在的意識。
就好像,她看到了一個人,沾滿了鮮血的雙手,突然的變成了她自己,然後面前,好像還有著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人。
雲和的心智慢慢的被吞噬,眼中柔弱的樣子慢慢的變得不再柔弱,慢慢的,變得兇狠,變得可怕,臉上浮現著的笑容,也開始變得可怖,像是來自地獄的魔鬼。
“嗖——”的一下,只是電光火石之間,賀六就已經躍到了蓮夏的前面,這下子,蓮夏是真的無處可逃了。
蓮夏緊張的喉間都是顫抖的,雖然知道皇后這樣的情況,但是上一次還是遠距離的觀看,並不像這一次,如此的面對面,這般的近距離。
賀六上前,一把的就揪住了蓮夏的衣領,將蓮夏的臉正對著自己,此刻,月亮的光輝柔柔的照在大地上,也給這黑暗的夜晚找了一絲光亮。
面對著自己的,確實是一張和母親柳夫人一模一樣的臉。
如果,此刻的是雲和,尚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的話,還說的過去,但是現在站在這裡的是賀六,還偏偏是懂得易容之術的賀六,因而,蓮夏的這些小把戲,就自然的沒有逃過賀六的眼睛。
賀六一揚手,直接的就將蓮夏臉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來。抓在手上極盡的嘲諷,“就這樣的水平,還敢在我的面前裝模做樣,看來,還真是不自量力。”
賀六看了一眼蓮夏身上的衣服,充血的雙眸慢慢的就變得更加的血紅,捏著蓮夏脖子的手掌,嗖的收緊,將蓮夏的脖子死死的扣住,“你好大的膽子,居然該冒充我娘?看來,你是真的活的不耐煩了。”
蓮夏雖然之前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萬萬的沒有想到雲和會直接的動手。
此刻的雲和,不,應該說是賀六,是一個武功不低的人,自然這手上的勁也是不小,蓮夏被掐的喘不過氣來,臉上也是漲的通紅,感覺呼吸都是從胸腔中擠出來的一樣。
蓮夏的腦中慢慢的變得空白,賀六的臉上卻是慢慢的浮起了一絲絲笑意,還不自覺的伸出自己的舌尖,舔了舔嘴邊,那種感覺,像極了嗜血之後的惡魔。
一直和蓮夏她們保持著距離的雲稀,過了好一會兒才察覺到不對勁,雲稀的心裡一急,直接的就喊出聲音來,“賀六,住手!”
賀六一聽,手中的力道稍微的減緩了一些,但是並沒有鬆手。
雲稀叫的是賀六,而不是雲和。她是故意的這麼說的,這張和雲和長著同一張臉的賀六,可能更加的容易讓別人接受。如果,別人不能夠接受雙重人格的事情,那麼以後要是將雲和繩之以法的時候,就可以頂著賀六的名頭。
旁人只會以為,賀六是一個和雲和長得一樣的人,只有接受了賀六的存在,才更加的容易接受同一個人兩種性格的事實。
賀六就用一隻手將蓮夏掐著,蓮夏的雙腳都離開了地面,賀六就這樣直接的轉身,帶動著蓮夏一起的轉身了,“呦,這麼多人,看來,我還是應該排個順序才好。”賀六的臉上,那種可怖的笑容在慢慢的加深。
雲稀眼皮一跳,直覺不好,“賀六,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們費了這麼大的力氣把我引過來了,現在是想跑了?”既然已經被這些人看到了,那為了安全起見,她不介意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反正在這皇宮中殺人,她也不是第一次了,還在乎什麼?
太后從雲稀的背後慢慢的現身,“怎麼,難道你連哀家都想殺不成?”聲音中,自然的是帶上了幾分的威嚴。
賀六不是平時的雲和,對於太后,更加是沒有一點的敬畏,完全的不害怕,“你們既然有膽子將我引到這裡來,就要做好這樣的心理準備,您不過就是太后,您也是人,為什麼不能殺?”
敢於威脅到她的人,或者是有可能讓她的身份暴露的人,統統的都應該去死,無論是誰,她絕對的不會心慈手軟。
“母後?”雲稀下意識的站到了太后的前面,說實話,雲稀還是有些擔心的,畢竟現在的賀六,是一個極度危險的人物,不管殺了她們之後的結果什麼,一旦她兇性大發,在這之前,丟掉性命的人,就是她們了。
人一旦的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放心。”太后低頭,對著雲稀囑咐道,這裡,好歹是她太后的地盤,這麼多年在皇宮裡面也不是白白的待得,“那也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來人!”太后的手微微的一揚,暗處,就突然的冒出來了好多人。
這些,都是保護太后的人,相當於楚子策的暗衛的存在。
刀光劍影,賀六的周圍,立刻的就圍上了好多人。
賀六臉上的笑容,一點點的僵硬了,將蓮夏也就慢慢的放了下來,“看來,是我低估了太后的本事。”似是承認,似是感慨。
“不是你低估了哀家的本事,是你太過於自信你自己的本事。”太后和賀六遙遙相望,但是其實兩個人相距的並不遠,眼神中蔓延著的都是不見血光的較量。
“去看看,皇上怎麼還沒有來?”太后皺眉,小聲的對著身邊的侍女耳語了一句。
這楚子策也不知道是在做什麼,要是剛才就到了,雲和的身份早就已經暴露了,該有多麼的方便,不過,這終究是可與而不可求的事情。只是不知道這楚子策什麼時候過來。
“是,奴婢這就去。”
然而,賀六眼尖,很快的就看見了準備離開的小宮女,手中的小石子輕輕的一彈,就直接的彈在了小宮女的腿上。
小宮女吃痛,腿彎兒處一陣刺痛,禁不住的整個人都倒了下去。
“怎麼著,現在才開始想要去找救兵不成,告訴你,晚了。”她絕對的不會給她們這個機會的。
“再去!”太后微微的有一些生氣,這麼多人,難道還攔不住一個賀六不成?
“是!”
賀六準備繼續出手,就被圍在周邊的人,一下子的打了下來。
賀六吃痛,捂著手,看著鮮活的血液慢慢的從一個人的身上流出來,這樣的感覺,只怕其他人是沒有辦法模仿的來的,心裡像是有什麼東西就要出來了一樣。
這樣的鮮血,慢慢的,居然讓賀六生出了一絲絲害怕的感覺。
賀六皺眉,幾乎是死死的盯著自己的手,慢慢的,害怕的感覺越來的越勝了,楚子策也快要過來了。
楚子策,楚子策……
轟,賀六的腦中就像是有什麼東西炸開了一樣,直接的衝向了賀六的腦門,腦中一片的混沌,等到再一次的睜開眼睛的時候,賀六眼中的嗜血殘忍已經不見了,只是剩下了戰戰兢兢的緊張。
現在,已經是雲和了。
雲和看著周圍的人很是奇怪,莫名其妙的盯著看,這些人拿著刀對著自己,似乎是非常的不友善,手上的傷口也讓雲和不由自主的皺眉。
這是怎麼回事,她不是在太后的宮中赴宴麼?
抬頭,就看見了自己面前的人,雲和十分的疑惑,“蓮夏,你為什麼會在這裡?”等到雲和看清楚了蓮夏穿著什麼樣的衣服的時候,雲和忍不住微微的生氣,“蓮夏,你為什麼和我娘穿的一樣?”
母親是她這輩子最敬畏的人,也是她最重要的人,如今母親亡故,居然還有人當著她的面前開母親的玩笑,絕對的是不能夠姑息。
蓮夏看著忽然的就變了臉的皇后,不動聲色的掩下了自己的緊張和害怕,下意識的朝著雲稀的方向看了一眼。
此刻的雲稀,和太后,正在一步一步的靠近雲和,雖然雲稀看不見,但是雲和的問話,她已經聽見了。居然在這個時候,賀六不見了,只留下了雲和,事情,似乎更加的棘手了。
若是等一下楚子策來了,只怕不但不會相信她們說的話,還會站在雲和的那一邊,這會是她們最不願意看到的局面。
“雲和?”雲稀試探性的喊了一聲。
“太后?雲稀,你們怎麼會在這兒,你們,不是還在用膳麼?”雲和意外的看見了朝著她走過來的雲稀和太后。
“太后,您為什麼讓這些人將我把守住?是臣妾做錯了什麼麼?還是臣妾放了什麼錯?”雲和十分的不理解太后為什麼要守住她,所以她直接的發問。
太后皺著眉頭,她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人格轉換,實在是太過於不能接受,“雲和,你自己做了什麼事情,你自己不知道麼?”
雲和被問的莫名其妙,她記得,是太后請她過來吃飯的呀?這晚膳吃完了,她就直接的告退了呀?還能有什麼事情麼?還是嚴重到要動用侍衛的事情?
“啟稟太后,臣妾實在是不知道,還望太后提點一番。”
“母後,現在的雲和就是雲和,和剛才您看到的那個並不是同一個人,換句話來說,就是雲和已經恢復正常了。”
“現在?”可是,剛才那樣兇險的一幕,楚子策還沒有來的及看見啊。
“母後,這是我們掌握不了的事情,就是雲和她自己,也是不能夠控制的。”今天的這一局,算是不成功的,不過,也不是一點的收穫都沒有。至少,讓太后看見了,讓太后身邊的少許的幾個人知道了有賀六這個人的存在,這就夠了。
雲稀很清楚,這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完成的事情。
“兒子給母后請安。”正當兩個人鬱悶的時候,一個讓兩個人更加鬱悶的聲音出現在了兩個人的身後,是楚子策。
楚子策不明白,這母後和雲稀的葫蘆裡面究竟是賣了什麼藥,一定要將他請過來,這最近的國事繁忙,這奏摺對的都可以將楚子策堆起來了。
“你來了,起來吧。”太后淡淡的,這雲和都已經不知道自己剛才做了什麼了,也就沒有讓楚子策看見的必要了,“這裡沒什麼事,你先……”
“子策。”
太后的話還沒有說完,雲和就大膽的出聲了,直接的喊了楚子策的名字,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因為雲稀在一旁,故意的彰顯著自己和楚子策之間的親密。
楚子策自然的就看到了雲和的存在,已經,周圍的那一片的侍衛,手中的刀都是直接的對著雲和。
雲和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中間,孤立無援的樣子讓人感覺十分的可憐無助。
“這是怎麼回事?”楚子策對著雲和,看樣子像是對著雲和說的話,但是潛臺詞卻是在問雲稀和太后。
雲稀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有發出什麼聲音,她想要將剛才的場景解釋一下,卻發現根本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種事情,眼見了,都不一定會相信,更何況只是聽到。
所以現在,也就只能作罷。
楚子策看著雲稀的臉色,在月光照耀下,顯得更加的蒼白,楚子策的心裡微微的一疼,順便的就將視線移到了雲稀的眼睛上面,從剛才到現在,雲稀不管是在和誰說話,楚子策的眼睛,下意識的就落在了雲稀的身上,以及,雲稀的眼睛上面。
“這事情是哀家吩咐的,到了時候自然的會告訴你。”太后替雲稀打著馬虎眼,真是的,就算現在說了,他能相信麼?與其說楚子策是不相信這樣的事情,還不如說是,這雲和和雲稀兩個人,究竟誰在楚子策心中的信任值更加的高。
就目前的情形來看,或許,還是雲和更甚一籌。
正是因為兩個人都看清了這一點,所以才會非常自覺的避過了剛才的事情沒有提。
“雲和,這是怎麼回事?”楚子策見太后不願意說,轉頭就問向了雲和。只可惜,雲和比楚子策好不到哪裡去,只是茫然的搖頭,“不知道,我用過晚膳,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是現在的場景了。”
這句話,雲和說的是誠懇無比,找不到半點的虛假,可是事實上,她也確實的是什麼都不知道。
“都給朕退下。”
“是。”周圍的人,紛紛的將自己的寶劍給收了起來,順勢的退下了,雖然這些人是保護太后而存在的,但是皇帝終究還是皇帝,這一國之君,才是他們真正的主人。
“來人,將皇后娘娘好好的送回去。”楚子策隨便的找了個宮女,將雲和送回去,自己卻沒有半點要離開的意思。
等到周圍的下人們基本都離開的時候,楚子策才終於的開口詢問,“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太后對自己的兒子太過於瞭解,所以剛才讓他離開的時候,他沒有離開,就意味著,她不需要攔下來,也不需要隱瞞。
雲稀見瞞不住,也不能用太高深的言語去形容,只能用最直接,最簡單的方式去描述。
然而,楚子策卻是越聽下去越覺得不可思議。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談,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雲稀緩緩而述,“我的意思就是,雲和就是賀六,雲和的身體中,住了兩個靈魂,一好一壞,其中,雲和還不知道賀六的存在,但是賀六卻知道雲和的存在。這是一種精神上的疾病,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雲和之前可能受了什麼刺激,才會分裂出來另外的一個靈魂,用來保護或者是傷害自己的。”
楚子策皺眉,雙手負立在身後,“那你們方才,就是想讓雲和承認自己有疾病的事實?”楚子策並不知道賀六就是殺人兇手的事情,當時雲稀被綁架以後,本來是打算著在被救以後就將事情全部的告訴楚子策,但是雲稀沒有想到的是,還沒有來的及告訴楚子策,就被楚子策再一次狠狠的傷了心。
心傷到,沒有了感覺,沒有了所謂,雲稀現在就只是想著將雲和繩之以法。
這是她前世做了那麼久的警察,養出來的職業病。
“是,之所以周圍有那麼多人,是因為剛才賀六直接的掐住了蓮夏的脖子,差一點的將蓮夏掐死了,我是想要救蓮夏。”但是後來賀六對太后和自己動了殺心的事情,雲稀並沒有說出來。
這是一個慢慢接受的過程,她也不指望楚子策能夠一下子的就贊同自己的觀點,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結果呢?”楚子策沒有看到什麼所謂的賀六的出現,所以對於雲稀的觀點,有些許的牴觸。
無論如何,雲和都是他的皇后,這一點,是改變不了的事實。尤其是當楚子策作出了今天這樣的決定以後。
他一直的欠著雲和一條命,一個承諾,一份感情。
這些東西在遇上雲稀以後,統統的都變成了虛無,他的心,他的感情,他的承諾,都給了雲稀,如今連雲和的眼睛,他都想要一併的給雲稀。
縱然當年的雲和有罪,可是雲和於他,也確實的是有恩。所以,如今以怨報德,楚子策的心中,對於雲和,雖然是沒有什麼情愫可言了,但是卻依舊有著滿腹的愧疚。
那是不同於對雲稀的愧疚。
所以,若是給雲和安上這樣的子虛烏有的罪名,他也是不會同意的,雲和對他,是一份不一樣的重要,縱然是比不上雲稀,卻也是不可或缺的,當年山洞中的情誼,是他無論如何都忘不掉的。
結果?雲稀被問的有一些啞口無言,“沒有什麼結果。”雲稀有一些氣餒,楚子策擺明著就是不相信她說的話,雲稀莫名的覺得有一些疲憊,“算了,你要是不相信,我也沒有辦法。”
她會慢慢的,將賀六的身份揭示出來。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
這是她必須要做的事情。
雲稀的話中,是滿滿的無奈,聽得楚子策的心裡十分的不是滋味。
雲稀微微的扯動著自己的嘴角,“楚子策,你什麼時候能夠相信我一次?”心中,滿是苦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