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奴婢，奴婢聽說。”蓮夏站在雲稀的面前，吞吞吐吐了半天，都沒有能夠說的清楚一句完整的話出來。
雲稀剛剛的休息好，整個人都是有一點渾渾噩噩的，輕輕的揉捏著自己的太陽穴，緩解著不適的症狀，“聽說什麼了，有話就直說。”都到了這樣的地步了，她現在還有什麼事情是不能接受的？
“娘娘，奴婢昨晚聽到秦浩說的，說是，皇上將貴妃娘娘給關起來了。”蓮夏小聲的說道，這訊息，還是昨晚的時候，秦浩悄悄的告訴她的，說是皇上不讓說。
但是秦浩是最懂皇帝的心思的，這要是皇后娘娘知道了，和皇上和好了，肯定就是皇上最開心的事情了。所以秦浩還是暗中和蓮夏透露了一下，這雲和已經被關起來的訊息。
貴妃娘娘？雲稀反應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蓮夏指的是雲和。
“關起來了，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就被關起來了？這麼大的事情，怎麼竟然一點的風聲都沒有露？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就是聽秦浩告訴奴婢的，說是皇上給他們下了旨意，將娘娘悄悄的關了起來，所以也沒有驚動宮裡的其他人。”
“是因為什麼事情，你知道麼？”雲稀皺眉，怎麼總是覺得自己的心有一點的不安。
“奴婢也不知道。”蓮夏搖搖頭。她是真的不清楚，但是對於她來說，這不失為一件好事，如今這後宮裡面，是真的已經沒有人是娘娘的對手了，這樣的局面，她是樂見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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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稀皺眉，總覺得這件事情不失非常的正常，難道，是因為賀六？如今能夠讓楚子策將雲和關起來的理由，雲稀只能夠想到這個了，只能是雲和的第二人格被發現了，所以才會要悄悄的將雲和關起來。
“蓮夏，我自己出去走走，你不用跟過來了。”她要去問問，順便的，也給自己找一個合適的理由，去見一見楚子策。
畢竟，當自己知道了楚子策要將雲和的眼睛換給自己以後，她就沒有去見過楚子策，因為不知道怎麼去面對了，這樣矛盾的心情，一遍又一遍的佔據著她自己的心靈。
從前，是知道楚子策喜歡的是雲和，自己也就沒有了指望，現在，這樣的肯定似乎已經變得不再是肯定了，她開始猶豫，開始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跟著自己的心去走，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就這樣好好的，和楚子策下去。
他們之間一直就是橫隔了雲和，這一點，她很清楚，她也知道楚子策是喜歡自己的，但是最喜歡的，卻絕對的不是自己，但這樣的根深蒂固的想法某一天，突然的被改變了的時候，她開始不知所措。
甚至於，根本的就不敢去面對楚子策。
可是，逃避，根本的也就不是辦法。
“蓮夏，我不是讓你回去麼？你怎麼還跟著我？”雲稀回頭，發現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的跟著自己的蓮夏，現在居然還在自己的後面。
蓮夏見自己被發現了，也壓根兒的就沒有躲藏，她根本的也就沒有走的太遠，她不放心，“娘娘，您放心，奴婢不會打擾您的，奴婢只是擔心你的眼睛。”
娘娘的眼睛，已經非常的不好了，到了現在的這種時候，就更加的不能夠讓娘娘一個人的出去，太危險了，而且，曾經皇帝特意的囑咐過她，無論娘娘去任何的地方，自己都必須的要跟著。
“那現在呢，已經到了，你還要跟著我進去麼？”雲稀知道蓮夏的這份心思，也就沒有多加的阻攔。
蓮夏抬頭，就看到了燙金的御書房三個字，搖搖頭，“娘娘，奴婢在外面候著，您進去吧。”皇上和娘娘在一起，她又怎麼可能這麼的不識趣，跑進去打擾他們呢？
雲稀同樣的抬頭看了一眼，這三個字，不僅僅是阻攔了蓮夏，也同樣的，阻攔了她，她的心裡又開始的生出了怯意。
受過的傷太多，受過的痛苦太多，雖然都是已經過去了的，但是這後遺症，卻是從來的都沒有離去過，她的膽怯，她的後怕，早就在不知不覺之間，滲入了骨髓，滲入血液。
“娘娘，您還是快些進去吧，秦浩已經通報過了呢，別讓皇上等著了。”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幫下人就像是說好了一樣，只要是雲稀過來了，就算是皇帝在覲見大臣，一樣的先行通報。
尤其是這秦浩，早就是養成了這個習慣，只要是看見了雲稀和蓮夏過來，什麼事都不幹，一定的先行通報。
“我，我這就進去。”雲稀有點愣愣的，似乎人都是這樣的，勸得了別人卻勸不了自己，她可以勸的子音給蘇澤一個機會，卻沒有辦法用同樣的言語來說服自己。
御書房中，還是一如從前的那樣清冷，楚子策有一個不好的習慣，處理政務的時候，偌大的宮殿中，一定是只有自己一個人。高高在上的人，也要體驗著高高在上的孤寂。
“你，你為什麼將雲和關起來了。”雲稀看了楚子策許久，發現楚子策都沒有注意到自己，忍不住開口了。
終於是開口了，楚子策表面上十分的鎮定，也知道雲稀遲早會過來找自己，但是這心裡，還是一樣的掩飾不住的激動，他不知道，這一次，他們會不會就這樣好好的下去了。
雲和，以後都不會是他們之間的問題了。
楚子策在奏摺上落下最後一筆，終於抬頭，“她是宮中殺人案的兇手。”還是楚子青安插在宮中，安插在他身邊的耳目，但憑這些，就足以讓雲和被處以極刑。
留下她，說來說去，還是為了雲稀。
原本，楚子策會以為自己會很難以接受，或者是非常的痛苦，自己喜歡了多年的女人，居然隱藏的這麼深，還是偏偏和自己的對手是一塊的，可是當這件事情真的發生的時候，楚子策卻意識到，自己根本的就沒有那麼的喜歡雲和。
知道了雲和的所作所為，他沒有半點的惋惜，只是考慮著的，都是她的那一雙眼睛。
但是同樣的，楚子策也知道，除了那一雙眼睛，他依舊會保證著雲和的後半生的生活無憂，畢竟，這麼多年的習慣，這麼多年的守候，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改變的。
雲稀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堵在心裡這麼久的事情，終於是解決了，這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過了。
“你全部都知道了？”包括，雲和，賀六的事情，還有楚子青的事情。
楚子策這樣的人，一旦是起了懷疑的心思，就絕對的不會只是查到一半的。
“嗯。”只是一個單音節，就足以讓雲稀放下心來。
總算是，讓楚子策相信了雲和的事情，之前，她答應過太后的事情，也終於是完成了。
雲稀的心，在這一刻，一下子的就飛到了外面，飛到了宮外，一直被自己壓抑著的想法，終於在這一刻，統統的冒了出來。
她想出宮，她想離開。
很久很久以前，她就有過這樣的想法，只不過，有這樣或者是那樣的事情，讓自己沒有辦法做到，現在，她似乎，終於是可以這麼做了。
她相信楚子策的能力，只要相信了雲和是內應，那麼以後在宮中，絕對的沒有人可以逃得過楚子策的眼睛，她也不用擔心楚子策，更加的不用絕對愧對於太后，她的任務，已經是完成了。
楚子策抬頭，看著雲稀的笑容，發自內心的笑容，他很久沒有看到過的笑容，卻是莫名的心慌起來。
“你既然都知道了，為什麼還要留住雲和的性命，殺了她，不就會永絕後患了麼？”雲稀盯住楚子策的眼睛，雖然是知道這句話的答案，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問一句，她想要親口的聽著楚子策說出來，這樣才有真實的感覺。
“你的眼睛，不能不治。”只有這一句話，多餘的話不用繼續說，就足以表達他的意思了。
雲稀本來一直是穩住自己的思緒的，可是，當真的從楚子策的最裡面說出來這句話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的心動，縱然是早就知道了的事情，她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分明在她們之間，雲和，永遠的都是被優先考慮的那一個，偶爾的這麼一次，變成了自己，總是覺得非常的不真實。
雲稀捏著自己的衣角，有些緊張，“你，你真的要把雲和的眼睛給我？那，那時間？”她之所以問時間，不過是因為，問了時間，就會更加的確定一些，那樣有期盼的日子，會顯得更加的真實一些。
她不是沒有私心的，縱然是要換上眼睛，但是想要出宮的心思，還是一樣的是有的，這座皇宮帶給她的不好的回憶太多，這裡留下的痛苦太多，歡樂太少，她不想要留在這裡。
“朕已經和華懸商議過了，一月之後。”之所以定下一個月的時間，不過是因為華懸告訴過他，這換眼睛，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需要準備的事情太多，需要尋找的藥材也很多，他需要時間去準備。
而這邊，楚子策也同樣的需要時間，將雲和勸服，不，不應該說是勸服，而是讓雲和不得不自願的換上眼睛。
雲和肯定是不願意的，但是就雲和的性子而言，她就算是不願意，也不會反抗的，但是相反的，賀六就不一樣了，一旦這件事被雲和知道，賀六就一定的會拼死反抗。
作為一個殺手，一旦眼睛看不見了，註定只有被主子拋棄的份，很有可能，殺人滅口的也有。
“好，我住一個月。”雲稀說的是住，而不是等，這一個月，她也會好好的準備，為自己的離開，做準備。
她知道這件事情不能夠被楚子策知道，否則，自己是一定的走不了的。
住？楚子策顯然是捕捉到了這麼敏感的字眼，不禁的皺眉，“住一個月，你是什麼意思？”
雲稀彎了彎嘴角，“在壽康宮，住一個月。”其實這句話說得是稜模兩可，雲稀的意思是離開皇宮，但是聽在楚子策的耳中，意思卻是離開壽康宮，住到別的地方去。
顯然，雲稀也是故意的讓楚子策誤會的。
說話，止於此。
雲稀從御書房出來的時候，還有一些微微的不適應外面的陽光，這陽光明媚的樣子，似乎是將這黑暗的宮室都要照亮了，將這些，陰謀暗算，統統的藏到了角落中。
自然，只是隱藏，並不能夠讓它消失。
“蓮夏，你這是在做什麼？”雲稀剛回到壽康宮不遠的地方，就看到了蓮夏指揮著宮女們搬東西，都是雲稀平日裡常用的東西。
“娘娘，您不是去見皇上了麼，皇上沒有告訴您麼？”
“告訴我什麼？”
“奴婢們接到了聖旨，說是要娘娘您這段日子搬到清幽宮去住，那裡是皇宮裡面最清淨的地方，方便給您調理身子。”
調理身子？
雲稀明白了，估計是做著換眼睛之前的準備。
不過，住到哪裡不好，為什麼偏偏就是清幽宮？那裡的確是清淨沒有錯，可是同樣的，那裡離著楚子策的寢宮，也是一樣的很近。不用問，這都是楚子策的主意。
她似乎，也沒有什麼拒絕的權利。
這邊，在忙著搬東西，另外一邊，卻是要掀翻房頂的舉動。
賀六被關在這裡整整一夜的時間，這座屋子，看起來是破舊不堪的樣子，可是實際上，卻已經被楚子策精心的設定過了，破門而出是絕對的不可能的。就連窗戶和房頂，都已經被加固過了。
賀六在這裡，除了偶爾的出現的飯菜，賀六從來的也看不到任何人的出現。
只是，除了飯菜的味道，偶爾的，還有著一些若有似無的香味。
她逃不開，躲不掉的那種香味。但是賀六的心裡很清楚，這種香味絕對的不是尋常的香味，聞久了，就會有渾身無力的感覺，自己的內力似乎也在一點點的消失之中，這種感覺讓她非常的不舒服。
但是她沒有辦法躲的過。
這種香味瀰漫著整個屋子，就算自己不聞，一樣的滲透了自己的肌膚，滲了進去。
該死，這楚子策，當真是小看了他。這雲和，也真是個沒用的，居然這麼輕易的就相信了這麼簡單的騙術，就被騙到了這裡來。
也不知道主上知不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的訊息，雖然心裡還是有一點點的擔心，但是賀六很清楚的知道，就算是自己暴露了，主上的手裡，還有著很多不為人知的暗衛和眼線，很多人的存在，就是她都不知道。
但是，讓她想不明白的是，既然楚子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為什麼不直接的殺了她，或者是將她直接的關到天牢嚴加看管。如今，將她關在這麼的一個地方，然後在慢慢的讓她中毒，讓自己的武功似乎是在一點一點的流失，這樣究竟是什麼意思，她反倒是看不清楚了。
不像是要殺了她的樣子，同樣的，也沒有要放過她的意思。
楚子策，究竟還有著什麼陰謀？還有著什麼計劃，是她不知道的？
這種被人玩弄於鼓掌之間的感覺，讓人十分的心慌。可是，偏偏的她又逃不掉。
*
衛祈的府中。
衛祈端著茶杯，無言，說實話，楚子青的造訪，還真的是讓他有一些意外。
“不知道大皇子大駕光臨，是有何指教？”衛祈深知眼前的人不是什麼善茬，但是同樣的，也不是什麼好掌控的人，可是當他們似乎都有著同樣的目的的時候，就會不由自主的達成一種很難以解釋的默契。
就比如現在，他們很清楚的知道對方的身份是什麼，可是還是這樣好好的坐在一起。
“本王明人不說暗話，你的身份，想必楚子策同樣的也知道了。衛祈，衛國太子，對了，還有那個什麼所謂的狀元爺，怕也就是你的胞弟，衛亭吧。”
衛祈根本的就不意外兩人的身份洩露，自從衛亭決定要娶楚子音的那時候開始，他就知道遲早是會有這麼一天的。
因為只要是有心之人去調查一番就會知道，蘇澤其實不是蘇澤，而是衛亭。
這緣由，很簡單的，就是因為楚子音，這楚子音和蘇澤算是沒有半點的交集，既然能和公主扯上關係的，就一定的可以查的出來，其實他就是當年的衛亭。
更何況，這麼多年以來，楚子音曾經那麼大張旗鼓的尋找過衛亭，鬧得是全天下人皆知。
“大皇子特意的到我這裡來，想必不是來清理前朝的餘孽的吧？”現在的衛祈，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任人宰割的衛祈，他手中自然的是有自己的勢力，這裡也是他的地盤，完全的沒有必要對著楚子青有什麼和顏悅色。
既然是過來談判的，那麼自然，這談判的雙方，也是處在同一個層面上的。
“自然不是。如今這天下，是我楚國的天下，想必天下百姓，也沒有多少人知曉，還曾經有過一個衛國的存在。”
“有話可以直說，用不著用這種激將法。”話都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衛祈差不多的也可以猜得出來，這楚子青來找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麼。
只不過，兩人現在是面和心不合而已。
“你我都應該清楚，這楚子策的本事，比你我想象的都要大，他的帝位，絕非是你我一人能夠撼動的。”
衛祈沒有說話，因為這確實是事實。
這也同樣是他遲遲沒有動手的原因。
因為根本的還沒有絕對的勝算，所以只能夠在暗中默默的進行著。
“大皇子的意思是？”衛祈看著眼前的這個人，終於是正式的打量了一番，這人一改從前體弱多病的樣子，這手段的狠辣，絕對不會輸於任何一個人。
當然了，能夠默默的隱藏著這麼多年，一樣的是不簡單。
“本王既然已經來了，自然是帶著誠意過來的，不如你我二人聯手，先將楚子策從這皇帝的寶座上拉下來，如何？”
楚子青覬覦皇位的心思，幾乎就是無人知曉，因為他一直的都掩藏的很好，也躲藏的很深，甚至於都沒有怎麼出現在眾人的眼前過。
但是這一次，現在，就是真的，挑明了。
“這對我，有什麼好處？”衛祈慢條斯理道，這談判的時候，誰先耐不住性子了，誰就是輸了。
“自然是有好處的，本王想當皇帝，你想復國，這看起來是相對立的，但是現在，眼前的皇帝，不就是咱倆共同的敵人麼？只要將這個共同的敵人拉下來的，咱們再慢慢的鬥，不是會更有把握一些麼？”
要是現在的就去和楚子策鬥，只會落得一個兩敗俱傷，漁翁得利的下場。
衛祈擱下茶杯，“聽起來的確是一樁很好的買賣，不過，你怎麼就可以確定，我一定會答應你呢？”
楚子青對於這個問題，完全的沒有任何的壓力，“你一定會幫我的。”
要是沒有這點的把握，他也不可能就從暗中出來，不可能將自己放在了明面上。他所習慣的，一直就是在暗中攪動局勢。等待著時機。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他不能夠繼續的等下去了，同樣的，衛祈也不會繼續的等下去了。
衛祈早就是等不及了，他要是不心急，之前就不可能再邊疆發動了那樣的戰爭。
所以，這一場交易，他是一定會答應的。
當然，衛祈也真的是沒有讓楚子青失望，“既然大皇子這麼的爽快，我也不能夠太扭捏，你說的不錯，我的確是會幫你，不過，這人員上面，我絕對的不會出動太多人。”
他需要保留著自己的實力，否則到時候，很有可能的就將自己送入虎口。
這楚子青，絕非的是什麼泛泛之輩，自己一旦的將底牌露了出來，楚子策倒下的那一天，同樣的也會成為他倒下的那一天。
他不會做這樣愚蠢的事情。
“這個自然。”表面上的合作，不再內鬥，但是不代表著，他們就是真的互相信任，這不過是互相的利用罷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