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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5章 很想很想,見到他

“那個金麟女人善偽裝,不僅能天衣無縫地扮作王妃的樣子,還將王妃的言行舉止揣摩得一模一樣。王爺為了保持清醒,引渾身經脈氣血逆行,險些喪命。但那金麟女人不想王爺就此死去,才終於同意讓老柴給他診治。王爺只問老柴要了一味損身的藥,好讓自己時刻保持清醒。至今他仍還時時承受著經脈逆行之痛和體內餘毒的折磨。

“那喜帖是王爺親筆寫的,與金麟女人的婚事是王爺應的,可他那時的狀況,是屬下這輩子都不想再去回憶的事。”

便是崇鹹,提及這些,也不禁紅了紅眼眶,道:“如若說有人會背叛王妃,可這世上最不可能背叛你的,就是王爺。屬下只能言盡於此,其他的事,王爺不想提的,不是因為他有意隱瞞,而是因為,他走到今天這步,早已不怕被誰擊垮,卻唯獨怕被王妃窺見,他曾有多狼狽不堪。”

黎煥仰頭深呼吸著,她卻覺得空氣裡彷彿也夾雜著刀子,一路戳到了她的心肺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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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崇鹹和崇孝告辭走了。

崇鹹走到大門口,停頓了一下,終還是又道了一句:“金麟人善馭雪狼。但雪狼不是天生都服從他們的,他們要馴服。王妃能不能想象,一頭兇狠勇猛的雪狼在被馴服的過程中,都要經歷些什麼?”

說完,他和崇鹹走出了大門口。

黎煥像被抽乾了魂魄一般,只剩下一具行屍走肉,枯白地站在那裡。

崇儀沒忍住,終於還是拔腿就追了出去。

她在巷子裡追到了崇鹹,崇鹹回過頭來,目光溫柔。她眼眶通紅地看著他,卻說不出話。

崇孝自己先一步離開了。

崇鹹先出聲,苦澀而嘶沉道:“你這麼瞪我,沒什麼氣勢。不哭的話,看起來會兇一點。”

崇儀悶聲走過來,抓起崇鹹的手腕,努力瞠大了雙眼,想看得更清楚些。

可她越是這般努力,發現看得越是模糊。

冷不防滾燙的眼淚滴落在他的手腕上,燙得他心顫。

崇鹹啞聲道:“別哭,我沒事了。頂多是往後,可能都再打不過你。”

“誰哭了,你少自以為是!”崇儀恨恨地瞪著他,卻終究是弱了氣勢,一旦哽出聲,便一發不可收拾,道:“怎麼是沒事,手筋斷了,雙手便廢了。你為什麼不說……”

崇鹹道:“便是不想看見你這樣。”

崇儀驀然想起,宮宴那天晚上,崇鹹追上來時,她一時來氣不僅輕鬆地把他開啟,還險些把他推倒時的光景。

現在想來,她才覺得懊悔極了。

對不起……

崇鹹試著探出手去,頓了頓,見她沒再開啟自己,便撫上她的眼角,把淚痕拭去。

崇鹹道:“別擔心,老柴已經替我們復原了不少,往後至少能與正常人無異。”

崇儀抬頭瞪著他,一邊哭著一邊咬牙切齒道:“我不要你與正常人無異。我要你比正常人好!”

崇鹹哄著她道:“以後慢慢養,興許會養得回來的。”頓了頓,又道,“崇儀,你現在能理解王爺對王妃的心情了嗎,正如同我對你,可他揹負的卻遠比這要更沉重。”

***

殷珩從宮裡出來,舉目往遠處看了看。

這宮城附近略顯冷清,但遠方的夜色中,隱隱傳來幾分朦朧的光火。

那是長街上萬燈點綴所散發出來的光。

即便隔得這麼遠,他不聞街上人聲鼎沸,也能感覺到應是很熱鬧。

他在宮門口矗立片刻,其他使臣們跟在後面,也不敢擅自離去。隨後他讓使臣們先走,使臣們又不敢久留。

於是使臣稀稀拉拉、恭恭敬敬地離開,最後只剩他一人。

殷珩抬腳往前走,步履不疾不徐,衣袍迎風。他緩緩走入夜色中,身影清寂。

他曾無數次地穿過黑夜,早已習慣獨自在黑夜中行走。

***

黎煥記得今晚要帶阿憐上街看燈的。

可是當她醒過神來的時候,發現阿憐不在她身邊,她竟是一個人出了家門,漫無目的地往前走著。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何處。

前面有光。她一直走一直走,走到最後,終於在一處門前停了下來。

黎煥緩緩抬頭看去,半晌才意識過來自己不知不覺竟走到了使館門口。

使館門前值守的士兵自是識得她,向她抱拳見禮,道:“郡主可是要找攝政王?他今日進宮商談事情了,暫時還沒回。”

黎煥張了張口,說不出話。

士兵又問:“郡主可要進去等?”

黎煥看向門口裡面,良久怔忪道:“不用了。”

為什麼要到這裡來?此時見了他,又能說些什麼呢?

他一直不想談他在金麟發生的事,而她一直以來都想弄清楚真相,可是真的當她窺見真相一角的時候,發現真相有可能比自己所想象的更加殘忍。

若是見了面,她要怎麼說?告訴他,她可能連猜帶蒙的知道一些了,當著他的面把他一直想在她面前保留的最後的體面給剝得一絲不剩?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那夜他說,如果她什麼都知道了以後,他就不再是她心中原來的模樣了。

她要把自己對他的諒解建立在他不想再去觸碰的屈辱上麼?讓他覺得自己是在可憐他麼?

她不想。

所以她不應該來的。

她應該當做自己從始至終都一無所知。

黎煥甚至有一絲慶幸,幸好此時他不在,幸好沒有見到他。

儘管心裡很想很想,見到他。

然,黎煥轉身離開之時,低著頭並沒有走幾步,忽聽身後的士兵道:“攝政王回來了。”

她驚抬起頭,恰恰撞上了殷珩的視線。

殷珩看著她,眸色深邃,又有一絲詫異。

隨著他抬腳朝她走過來,他見她紅著鼻尖,眼眶裡滿是溼意。

殷珩凝了凝神色,低聲細語地問道:“怎麼了?”

黎煥沒說話,只是看他。

殷珩眉間不由漫上一絲嚴肅緊張,又語氣和緩地問道:“聽阿憐說今夜你要帶她上街,可是阿憐出了什麼事?”

他知道黎煥心裡怨著他,不會對他露出這般神情;她主動來找他,唯有可能是與阿憐有關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