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當天，李月辰照例進宮，陪母親吃年夜飯。
其他的兒子女兒們也都過來了，李月辰過來的時候，兩個姐姐也剛剛到達集仙殿門外。
不得不說，這麼多年以來，老媽的確是遵守諾言了，對這兩個蕭淑妃的女兒一視同仁，當成真正的親女兒來看待。
雖然這是有條件的，但至少看著兩個姐姐如今都笑容滿面，李月辰也算是放下了心。
現在兩個姐姐都已經是中年人了，雖然外表看起來要年輕不少，但頭上依然出現了一些隱約可見的白髮。
“辰兒，怎的此時才過來？這都快日落了……”義陽公主對她招招手。
“上午練功，下午看兵書，自然就到這時了……”李月辰一邊解釋一邊跟兩位姐姐一同進入了殿內。
剛一進來，就看到老媽正在跟三個兒子坐在一起打麻將呢。
這也算是皇室一家一年之中為數不多可以相聚的日子了，作為皇帝的武則天同樣也很開心。
看到李月辰進來，也是很隨意的招呼道：“辰兒，來看看為娘這牌如何？”
“阿孃，觀棋不語真君子，孩兒就不看了。”
雖然嘴上是這麼說，不過還是笑嘻嘻的來到了母親身邊，看了看她手中的牌，但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其實這兩年孩子們跟她打麻將還算好的，李月辰覺得還值得看一看，最起碼是有輸有贏的。
要是放在幾年以前，孩子們跟老媽打麻將，哪敢贏啊，光顧著輸錢了，就比誰輸得多。
麻將桌上，今天運氣最差的是李賢。
軍隊裡本就是禁止賭博的，他平時又不玩這個，牌技本就一般。
更何況是遇上武則天這種高手？簡直就是被血虐的份兒。
李顯和李旦還好點，多多少少也能贏一些。
上官婉兒則是在一旁跟他們端茶倒水，時不時的跟武則天聊上兩句。
總體而言，這集仙殿內，還是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
武則天突然開口道：“說起來，那劉子賀今日突然送來一物，辰兒你來看看？”
李月辰一臉好奇，順著母親的視線看了過去。
赫然發現旁邊的桌子上放著一顆……土豆。
沒錯，就是土豆！
懷疑自己是否看錯了的李月辰快步走過去拿起來放在面前仔細的觀察起來。
經過細緻的觀察之後，發現這就是土豆。
雖然跟未來的模樣長得有點不一樣，體型要小一些，但可以確定，就是土豆。
隨後一臉驚喜的抬起頭：“他成功了？”
“今日上午送到的，說是第一批樣品。”武則天點了點頭，“朕倒是讓尚食局拿去實驗了，目前還未有結果……不過這土疙瘩，當真能食？”
“自然能啊！”
李月辰略微有些興奮的點了點頭，“蒸煮煎炸都行呢……對了，可有說畝產多少？”
一旁的上官婉兒笑道：“劉少卿信中說，在振洲，畝產可達四百斤呢！”
“四百……有點少了啊……”李月辰下意識的撇了撇嘴。
畢竟在未來，土豆這種東西，畝產一般都有個幾千斤才對，最次都不會低於一千斤吧。
義陽公主都有些愣了：“四百斤還少？神農在世也不過如此了吧？”
“嗯……還是受時代所限……”李月辰把玩著手裡的土豆，低聲喃喃自語著。
未來的土豆肯定是經過多次培育的，才能有那麼高的畝產。
包括現在國內的糧食也是一樣的。
然而這土豆剛剛從南美運過來就有這麼高的產量，當真是潛力巨大。
“總之，明年先在皇家農莊種植試試吧？”宣城公主提議道，“若是種植成功，便能全國推廣了。”
“嗯！”武則天一邊甩出一張牌一邊微微點頭，“多些不同種類的吃食，倒也不錯。”
如今她對糧食產量不怎麼關心，畢竟現在水稻和麥子產量都在三百上下了。
比起產量，她更好奇這東西做出來的味道怎麼樣。
“阿孃放心，味道定然不錯的。等初二孩兒進宮，做一道土豆燒牛肉給阿孃嚐嚐。”李月辰嘻嘻笑道。
“你又要吃牛！”李賢當即教訓起來。
“哎呀，阿兄不要擔心。如今突厥每年上貢大量牛羊，吃一些無所謂的。”李旦在一旁幫腔。
還別說，雖然味道上似乎閹過的豬肉更香，但羊肉和牛肉卻是另一番風味。
實際上因為豬的養殖步入了正規化，所以現在皇宮裡的飯菜也逐漸開始向以豬肉為止來過度了。
以前的皇宮裡都是以羊肉為主，換成豬肉，多少也讓開銷下降了一些。
雖然不多……畢竟這個年代的這種黑豬，長得不如未來的白豬那麼快，養殖成本上也就羊稍微便宜了那麼一點。
不過雞鴨這種禽類確實成本降低了很多，至少如今住在東都長安這類城市的百姓，偶爾也能買一隻雞或者鴨來吃了。
一家人圍著土豆的話題聊了一會兒，武則天還一邊打牌一邊聊，氣氛極為融洽。
不過在韋蓮兒等女卷過來之後，剛剛的氣氛就瞬間蕩然無存了，變得多少有些壓抑起來。
坐在旁邊喝茶的李月辰看起來面無表情，實際上心中卻在吐槽這幫人的演技高超。
尤其是三哥李顯，能這麼多年沒有被韋蓮兒發現，足以說明平日裡對她拿捏的相當準確，而且演技也極為厲害。
在她們這些女卷看來，前幾天太平公主和皇帝的鬥法可是傳遍了整個東都的上流社會。
如今一過來就看到皇帝一臉假笑的跟孩子們打麻將，公主則是面無表情的坐在一邊喝茶，明顯有點不太對勁。
不過也沒人敢說什麼，只能強裝笑臉，做出一副歡度新年的氛圍，一邊行禮一邊祝願皇帝新年快樂。
好在她們過來之後，用不了多久就該吃年夜飯了。
一邊吃飯一邊欣賞舞蹈和歌舞表演，倒也能讓心情放鬆不少。
吃過飯之後，一家人一邊喝茶一邊看著歌舞表演。
到子時了，全家人共同祝賀皇帝新年快樂，然後就早早回去了。
畢竟明天就是大年初一的大朝會，還是早點休息比較好。
孩子們臨走之前，武則天突然說道：“辰兒，明年不如讓那樂樓的藝人來宮中表演吧。上次看過，感覺倒也著實有趣。”
“好啊！”李月辰當即答應下來，豐富一下宮裡的節目也沒什麼不好的。
以後逐漸就會發展成為聯歡晚會那樣的也行。
只不過那樣的話，倒是可以考慮取消初一的大朝會，讓朝臣們年三十進宮來一起看表演。
畢竟大年初一，就應該在家裡好好享受一下生活不是嘛。
……
離開了集仙殿，李賢最先打了個招呼離開。
他住在軍營裡，直接從玄武門出去就好。
其他人則是從皇宮正門出去。
眾人一邊走一邊隨意的聊著天。
李顯對明天的大朝會頗有興趣：“說起來，月辰那留聲機，明日會送給阿孃。可否送為兄一個？”
“還有我！”李旦也插話道，“聽聞能夠隨時聽音律，還能儲存我等對話之聲？”
“放心，都有！”
李月辰笑了笑：“這機器倒是不難，等唱片復制技術解決了，日後兩位阿兄能在家中隨意聽。”
“說起來，那豈不是為兄能夠給子孫後代說話？”
“實際上，真到了千年之後，我等說話後代未必聽得懂……”李月辰挑著眉毛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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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顯不解：“這是為何？”
“解釋起來太麻煩了，到時候等新的機器做好了，阿兄想怎麼玩都隨意就好。”李月辰擺了擺手。
眾人一邊聊著一邊離開了皇宮，隨後各自乘坐馬車回去。
李月辰和上官婉兒還有兩位姐姐乘坐同一輛車，一邊聊一邊回到公主府。
因為明天還有大朝會，所以眾人也沒有說太多，回去之後就各自休息了。
上官婉兒因為照顧母親，最近都不跟李月辰一起睡，打了個招呼也回去了。
……
第二天一大早，又都早早起床。
李月辰也早早的穿上了大紅色的朝服，戴上了黑色的通天冠，作為臣子進宮去參加大朝會。
來到皇宮的時候，雖然天還未亮，但永珍神宮門口已經是人潮湧動。
大臣和過來朝貢的外國使節紛紛互相慶祝新年。
聽著那些外國使者操著一口蹩腳的漢話表達祝賀，讓李月辰忍不住臉上都掛著微笑。
看到公主過來，不管是大臣還是外國使節都連忙過來打招呼行禮。
在外國人看來，這位公主是如今大周的守護神，一個人就能讓周圍諸國絲毫不敢進犯的超級擎天柱。
而在其他大臣看來，這是目前唯一能夠跟皇帝掰手腕的人，自然也要好好巴結。
大過年的，李月辰自然也是笑臉相迎，一一回應。
人群最前面，胖乎乎的狄仁傑也走了過來：“殿下，新年安康！”
“狄公免禮。”李月辰也微微回了個禮，“新年快樂！”
“殿下使不得。”
狄仁傑也笑呵呵的，更加恭敬的回了一禮。
兩人互相客套幾句的同時，旁邊的不少使者也都紛紛過來行禮打招呼。
這位公主可是大周的財神，若是跟她打好關係，說不定將來就能建立更多的合作。
如今大周的產品在周邊國家幾乎都成了必需品。
不管是瓷器，茶葉還是絲綢，或者是衛生紙，香皂以及護膚水這一類的玩意兒，包括油燈和打火機……
各種各樣的新奇產品被周圍諸國的商人帶回去，讓周圍國家也都產生了巨大的改變。
其中最熱情的應該就是日本使者了，由於公主傳授了他們曬鹽的方法，現在他們根本就不缺鹽了，甚至都有打算跟其他路上國家做貿易呢。
當然這個是別想了，如今西域諸國的鹽基本都是大周出口的。
雖然他們自己也有鹽，但跟青島那白雪一樣的鹽比起來，簡直什麼都不是。
大周的鹽，在西域諸國可都是皇室專享的奢侈品，不少貴族甚至都吃不到呢。
李月辰自己是不出國所以她不知道，其實如今她本人在周圍其他國家的名聲也是非常響亮的。
目前做的最大的其實是跟大食國的合作，做石油貿易。
只不過他們不懂得石油的價值，賣的很便宜，所以這成本基本都是在運輸方面。
但對於大食國來說，這買賣依舊不虧。
雖然賣的便宜，但他們現在一來不懂石油的價值，二來就算懂了也沒有加工的能力，所以只能如此了。
跟眾人聊了一會兒，大朝會便正式開始了。
首先是內閣首輔狄仁傑面對著皇帝唸誦駢文，然後自然就是展望未來，然後開始送禮物那一套。
官員和使節給皇帝送禮，然後皇帝回禮。
按理說，李月辰是皇帝的子女，算一等王爵，應該第一個送的，然後是太子的禮物壓軸。
但由於今年禮物的特殊性，安排到了壓軸的位置上，反而是太子和其他子女來送第一個。
平日裡女兒肯定是不會在朝堂上送禮的，但宣城公主如今身為戶部尚書，算官員，她的禮物自然也是在前面。
太子李顯也一樣，而且送的禮物也相當接地氣，就是自己臨摹王羲之的墨寶。
拿出來的自然引起了一片讚歎之聲。
這不僅僅是奉承，李顯的書法水平確實很高，是公認的當代書法大家。
太子送完之後輪到戶部，宣城公主拿著一個托盤走了出來。
張成鑫也在旁邊用尖銳的聲音介紹著：“戶部尚書，送新式作物……”
李月辰看著托盤裡的東西，一臉微笑。
前幾天就收到了訊息，說是這玩意兒在海南種植成功，並且帶來了樣品。
劉子賀如今雖然算軍籍，但他仍然是戶部的司農少卿，所以這禮物自然算戶部的。
武則天雖然也早就知道了，不過還是裝模作樣的詢問道：“哦？此為何物啊？”
宣城公主雙手將托盤舉過頭頂：“回陛下，此物名為‘土豆’，乃是司農少卿劉子賀最新培育而來，可作為輔糧種植……最近一次實驗，其畝產可達四百斤以上！”
前面的那些介紹其實都無所謂，但這句話一出，卻是讓朝堂上的眾人忍不住齊齊抬起頭，望向那托盤裡其貌不揚的土疙瘩。
畝產四百斤以上是個什麼概念？簡直就是天降祥瑞！甚至都值得皇帝專門寫一篇駢文來感念上蒼保佑的！
只是如今能確定的是，這不是上天的祥瑞，而是人造的祥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