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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李代桃僵事逾奇

居盈窗外觀景醒言暗吞口水一時間各自無言俱都靜默下來。

過了片刻在少年千盼萬盼中第一道菜鄱陽湖獅子頭終於被小二端了上來。不過緊接著店夥計就很抱歉的對他倆說道:

“實在抱歉後廚掌灶曹師傅說今天鰣魚已經用完所以那道白蘆鰣魚實在抱歉了!客官您看是不是換道菜?”

醒言聞言心中大呼可惜;下次還不知道猴年馬月才有這機會再來這望湖樓吃飯。

聽了夥計的話居盈也有些失望只好又隨便點了一道雪菜銀魚湯兩人便開始埋頭吃飯。

正當醒言全身心投入享受這肥而不膩的獅子頭時忽聽得樓下街道一陣沸騰。在一片嘈雜的聲響中清晰分辨出趾高氣昂的呵斥還有年輕女子悲切的啼哭。

這突的狀況立時打斷了少年的細嚼慢咽。居盈一時也放下筷子和他一齊起身走到望湖樓另一側正對著望湖街的菱花視窗前探看倒底生何事。周圍的食客此時也紛紛放下碗筷一齊擠到窗前看熱鬧。

透過窗稜看去原來望湖樓臨著望湖街門臉兒不遠的地方那條青石板鋪就的道路邊有一排小貨攤正有一群衙役圍著其中一個攤位正在那兒爭嚷推搡著什麼叱罵哭喊之聲正是從那裡傳來。

“走我們去看看吧!好像有女孩子哭喊的聲音呢!”

心急的少女立即扯著醒言從周圍食客堆中擠出來一起下樓去看個究竟。剛下樓梯那醒言還不忘回頭跟小二喊一嗓子:

“店家!那獅子頭別動還沒吃完。餘下的菜食等我們回來再上省得放涼~”

這話音一路走低尾音則已在一樓底下。

此刻在那出事攤位前已經三三兩兩聚了一些閒人正在那兒瞧熱鬧。只不過眼前官差辦事誰也不敢靠得太近倒反而讓醒言護著少女毫不費力的鑽到最前面。

只見在一個藥材攤子前站著四五個衙門差役。其中兩個衙役正在拉扯著一位村姑打扮的少齡女子想把她拖走。而那位長相老實巴交面容愁苦的中年漢子聽周圍百姓小聲耳語便知是那女子父親。此時他正死力扯住女兒的手不讓衙役拉走;同時口裡正苦苦哀求著什麼。而一位中等身材班頭打扮的官差正對著那不斷哀求的漢子大聲叫罵讓他識相些快放手。

聽了一會兒醒言才大致明白原來這對父女是附近大孤山的藥農聞得這鄱陽縣繁華便將採得的草藥拿到這望湖街上來賣。卻不料方才那班頭帶著手下過來收攤稅這藥攤一上午賣得的銀錢竟只能勉強交上這擺攤費。誰想忍苦交了錢臨了官差又說還得交上啥“街貌潔淨稅”。可憐那父女可從來沒聽說過這稅並且也委實沒錢了想交也交不上。因此這班頭便要扣下這女兒先抵著稅錢。

“陳班頭八成是看上這姑娘了吧?沒見這樣刁難人的。”

旁邊一位看熱鬧的小聲說道。

醒言聞言便仔細看了看那姑娘現她雖然服飾粗糙但細瞅瞅還確實有點看頭。再瞧瞧那陳班頭盯著這姑娘的眼神便可知旁邊這人所說**不離十。

正當醒言躊躇著要不要把這關竅說給旁邊正自憤憤的居盈聽場中的情況卻起了變化。只見那陳班頭看那漢子還是拉拉扯扯不肯放手也不耐煩了獰笑了一聲對站在旁邊閒著的兩位手下喝道:

“好哇!既然這刁民死不撒手那就一起帶走!”

差役們轟然應諾揮動鐵鏈鐵尺一起上前擒拿。可憐這兩父女如何敵得過如狼似虎的差役?便似老鷹捉小雞般被衙役們套上鎖鏈擒往縣衙而去。

“光天化日之下這些官差怎可如此胡為?”

居盈氣得杏臉通紅。見她如此旁邊一位老者好心勸告道:

“姑娘你還是小聲點吧。萬一被陳班頭聽到小心也被抓了去!”

那老者接著嘆道:

“唉那姑娘估計逃不出陳魁的虎口了。那漢子估計也是有去無回了。”

醒言聞言忙問老者這是怎麼回事。

聽他一番解說才知那衙役頭目名叫陳魁為人好色好賭見著有點姿色的窮苦女子便思摸著使些手段霸佔了。而他又善於逢迎頗得縣令老爺呂崇璜的歡心。因此對陳魁的惡行呂縣令雖看在眼裡卻也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受害者往往求告無門最後也只好忍氣吞聲。正因這樣陳魁也就越的橫行無忌。

說到這呂縣令其實他本身就不是什麼好東西;貪酷愛財想盡一切辦法搜刮油水讓這鄱陽縣百姓多有怨言便按他名字諧音將他喚作“呂蝗蟲”。

聽到老者此言旁邊一位粗眉大目的豪客憤憤叫嚷起來:

“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還有沒有王法了?這事兄弟們說什麼都得管上一管!”

圍觀的人群中倒有不少鄱陽湖遊客其中不乏挎刀佩劍打扮粗豪的江湖漢子。

“管?”

聽得壯漢豪言那老者冷笑一聲:

“這位好漢外鄉人吧?誰不知只要進了這鄱陽縣的大牢先不管青紅皂白就是一頓殺威棒。之後若沒有二三十兩銀子甭想呂老爺他會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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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到二三十兩銀子意圖打抱不平的好漢們立馬收聲。這年頭道上光景也不景氣誰內裡的襯衣上不打著兩個補丁?正是杖頭乏了錢英雄也氣短啊!

老者一席話讓這草藥攤前一時間冷了場方才還熱血沸騰的壯士們已然冷靜下來自覺作為江湖中人還是要堅守“民不與官鬥”的江湖第一法則。再一想到那聽起來就滲人的“殺威棒”更是不寒而慄——刀劍砍在別人身上不知道痛倘若招呼在自己身上那就不好耍子了。還是各走各路這才是上上之策。

於是這看熱鬧的人群便此三三兩兩的散去。

聽到老者剛才這席話居盈眼裡倒有些遲疑之色。醒言一瞧便知小姑娘動了惻隱之心想替那兩父女花錢消災。

“這丫頭看來身上的銀子還真不少嘛!”

正思忖著忽見一位五短身材、身板單薄的漢子突然湊上近前一臉神秘的對他二人說道:

“兩位想要解救那父女二人?小人倒有一良策!”

眼前這位單薄漢子相貌看起來頗為猥瑣。他見勾起了兩人興趣便繼續往下說道:

“看來這位小姐是非常同情那對父女的遭遇。其實小人也是。小人倒有一個辦法不用花上三十兩銀子便可解脫那父女倆的痛苦!”

看起來這猥瑣漢子從二人衣飾上立馬判斷出該跟哪位搭話——倒不是他眼力過人而是醒言那身粗布衣裳的打扮確實也只能是跟班長隨之流。

聽他這話說得湊趣居盈立即大感興趣急切問道:

“你有好辦法?快說來聽聽!”

“這位大小姐且莫著急。其實剛才那老頭說得也不完全錯;若入了這呂相公的大牢不花上幾十兩銀子還真是出不來……不過、”

說到這裡瞅見少女神色不善猥瑣漢子趕緊轉折:

“不過那呂相公大堂上提審犯人在訊問之前一般要對那些沒什麼來頭、贖銀不多的犯人先打上一頓殺威棒!那位小女子不必擔心陳魁大人自會憐香惜玉呂老爺也不會不湊趣。只是她爹爹就不消說了這頓殺威棒應該是免不了的!”

“啊!那怎麼辦?!”

聽他說得嚇人居盈掩口驚呼。卻聽那半老漢子續道:

“小人要說的正是這個。姑娘知不知道小人還有個外號?叫作‘王代杖’!”

“啥?王道長?”

醒言沒聽清不過對道長這詞兒倒是比較敏感。

“這位小哥你聽錯了賤名王二外號叫:‘王、代、杖’專門代人受杖捱打。只要苦主親朋給俺些藥酒銀子就行了。”

“嗯?大堂上也可以代人捱打?”

居盈聽著新鮮十分好奇。見她奇怪模樣王二代杖皺面一笑道:

“兩位看來也不是本鄉客吧?誰都知道我們呂大人只管拿贖銀的事兒。他哪管那棒子、倒底落在誰人身上!”

原來這鄱陽呂縣令為人貪墨、極端愛財於是這“代杖”之職便應運而生。鄱陽縣城一些破落戶兒便藉此以為生計收些銀兩便替人受杖。

當然這受杖費中自要扣除一部分給呂大人、陳班頭還有那當打的衙役。給那衙役分紅自是為了捱板子時少些痛楚;若給了錢那板子便舉得高、落得輕雖然現場觀眾耳中聽得“噼啪”脆響受杖人口裡的慘呼也是驚天動地堂上一片狼藉熱鬧無比——但實際上那只是竹杖與褲內所墊羊皮撞擊的聲音。

只是雖說暗地有物襯裡保護但給這執杖衙役的銀子還是省不得。若貪著這幾分銀子打點不到那執杖衙役暗地裡使壞將乾枯的老竹片換上新鮮出爐的碩大毛竹狠一點的再學那賣注水肉的無良屠戶將本就不輕的新毛竹再浸這麼一晚上水變得死沉死沉威力趕上佛門降魔杵揮一揮就是一道青光閃過。等到得堂上再使出吃奶的勁兒往死裡揍那一頓暴打可不是鬧著玩兒——雖說現場效果別無二致但這出戏可是真唱;猛來這一下這代杖生意還想不想有下回?

不過居盈二人還是第一次聽說竟還有“代杖”這說法聽得王二侃侃而談不禁目瞪口呆。

見他倆張口結舌這王二一看有戲心說這倆年輕人看來涉世不深這位小姐還愛心氾濫說不定這樁本來無根無憑的生意說著說著就做成了!按照職業經驗此時更要趁熱打鐵趕緊再添柴加火、把這事兒做成鐵板釘釘:

“小姐您還沒見過咱鄱陽縣衙的殺威棒吧?那些掌棍衙役可以說天天有實戰機會在這棍術上浸淫的可非一日之功。在咱這饒州武術界可算是數一數二、遠近聞名!就連那祁門縣的神棍門掌門還曾親自遠道兒趕來這裡考察取經!”

“您也親眼看見了就剛才那藥販的身子骨估計十棍都熬不過很容易就會丟了性命那多慘啊!想想吧他的女兒就這樣失去慈父從此孤苦無依、他家八十歲的老孃從此便要流落街頭乞討為生……

您問怎麼辦?找我啊!我這代杖信譽良好價格在咱這同行裡也最是公道。起價一兩銀子十二棍堂上多打一棍每棍另加五錢定金紋銀一兩多退少補。如果沒打滿底價還可自動存入下次過堂再打八折。”

“信譽?您看我這人一瞧就知道是老實忠厚絕對童叟無欺!不信您去掃聽掃聽俺這價碼、是不是鄱陽縣最低!如果不是俺分文不取!小姐您這下總該放心交錢了吧?”

正當這位王二代杖唾沫星子四濺的推銷生意大義凜然的宣佈他這看似公平合理、實則暗含玄機的價格時那位雖來過此地幾次、但還真沒留意過這類事情的少年這時也清醒過來。看著居盈蠢蠢欲動他便趕緊接過話頭問王二:

“不對啊大伯瞧您這身子骨我看可連五棍都不一定熬得過去吧?!”

說完他便拉過正被王代杖這頓營銷搞得五迷三道暈暈糊糊的少女就此走開。

直到這時一直注意觀察著少女表情、正以為這樁生意就像煮熟鴨子那般手到擒來的王二代杖才突然覺有點不對勁:

那少女旁邊一直不大作聲的鄉下少年很可能並不只是她的一個小跟班。

此刻王二眼前似乎突然閃現一幅古怪情景:

街角滷食鋪案板上有幾隻煮熟的鴨子正撲閃著油光閃閃的肉翅騰空飛去……

再說醒言將居盈扯到一旁便給她分析道:

“剛才這人一副江湖口吻說的話不可全信。而且請他代杖也是治標不治本即使讓那藥販逃過這一頓打他女兒還是逃不過陳魁的魔爪自己也還是出不得獄來。如果他家還有妻兒說不定更會被敲詐得家徒四壁。此事還得另想萬全之策。”

“嗯?這倒是哦!”

居盈也不是傻丫頭經醒言這麼一提醒也清醒了過來。

慮及救人醒言心中一動當即就有了計較於是便走到牆角那位正兀自檢討倒底哪兒出了紕漏的王二代杖面前乍乍乎乎的衝他嚷道:

“你這人、把我家小姐當冤大頭啊!那倆刁民交不上稅錢活該被抓我家小姐只是姑娘家一時有點不忍而已。你還敢來訛我小姐銀錢?咱從隨州大老遠跑來遊湖想不到卻碰上這等事體晦氣晦氣!”

原是醒言突然想到自己畢竟是附近人氏既然打定主意要想辦法救那父女出獄不免就要與官府起些衝突。因此醒言決定至少從現在開始盡力消弭一切能讓人事後看出端倪的線索。

別看少年在居盈面前偶爾傻傻呆呆可一旦決定要做一件關係重大的事情時他的頭腦便全開動心思也變得縝密起來。

而那位正在自怨自艾、苦苦思索失敗原因的王二代杖聞聽醒言這話頓時恍然竟是不怒反喜:

“原來如此啊!不是自己口才不好也不是對那少年身份判斷失誤而是人家主僕壓根兒就沒想替人家出頭。看來並不是自己能力有問題!”

“不過這小子也忒可惡居然敢懷疑老子不能捱過五杖!對俺職業素質的懷疑便是對大名鼎鼎王二‘代杖’的最大侮辱啊一定要這小子賠禮道歉!”

打定主意準備興師問罪的王二這才現那少年早已說完走人只好又把話咽回肚裡。

只見我們這位敬業的王二代杖就這樣站在望湖街頭對著天邊的太陽用力揮了揮自己比蘆柴棒稍粗的胳膊憤然道:

“難道、我這還不夠強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