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騰大聲道:“師傅,怎麼回事?”
他最近叫膩了夫子,又改口叫起了師傅。
因他性格質樸,殷明也不以為意,由他去了。
其他房間裡,楊子銘和幾個留宿的文人都被驚醒,披著外衣來到房門外。
他們不約而同的抽了抽鼻子,流露出疑惑之色。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清香。
殷明擺擺手,道:“柳騰,莫要大聲。”
他說著,往前走了一步,不動聲色的擋住了地上的一灘痕跡。
隨著他的這個動作,空氣中本就清淡的異香更加的似有似無。
隨著一陣夜風輕撫,淡淡的異香已經消散。
殷明道:“適才有客人到來,與我聊了幾句,不必驚慌。”
楊子銘問道:“明兄,這大半夜的,是什麼客人?”
殷明淡淡的道:“是聶都督,他好像對西民東遷的事情有些異議,與我談了幾句。”
他說的輕描淡寫,好似只是不同部門之間的正常交流。
可誰都想得到,如今的情形,都督府必然對省府內蘊殺機!
柳騰眨眨眼,似乎還沒想清其中關鍵。
楊子銘等人卻都是一個激靈,登時睡意全無,清醒過來。
那可是一位武道大宗師啊!
適才等於是在鬼門關上走了一圈。
殷明看到門人面有心有餘悸之色,剛要開口,卻見楊子銘愕然片刻之後,忽然啞然失笑。
眾人都看向楊子銘。
楊子銘道:“適才我被嚇了一跳,但是忽然又覺得不對。”
“咱們過去都覺得武者高不可攀、貴不可言。”
“可如今我等修行文道,論實力甚至還超出武者一籌。”
“仔細想想,我們又何須如此忌憚他聶忠平呢?”
殷明讚許的點點頭,知道楊子銘思想上已經轉過彎來。
他開口道:“就是這樣,你們不必想太多。”
“客人已走,都各自回房吧。”
柳騰聞言撓了撓頭,見是師傅吩咐,便回到自己房中。
其餘人都是聰明人,沒人多嘴,也各回房中。
月光清輝中,只剩了殷明一人。
他移開步子,腳下的泥土中,又散發出清淡的香氣。
若是有武宗在此,必能知道,這異香的來源。
武宗是先天之下的最高境界,身體幾乎已排淨了雜質,血液的腥味極淡。
而大宗師的血液,更是有輕微的異香。
殷明用腳撥了些泥土,輕輕覆蓋在那血跡上,而後轉身回房。
希望聶忠平,莫要做蠢事。
這一夜杏壇邊發生的事情,就像是石沉大海,完全沒有激起一點波瀾。
接下來的日子,西部各郡縣百姓東遷的事宜,逐一落實下來。
廣袤的西部,漸漸空缺出來。
如果在平時,這種大規模的遷移,一定會引起大妖的注意。
只不過此時大妖都不在,給了百姓們遷移的絕佳良機。
封西城以西百里外,將近三郡的土地,徹底清空出來。
貫穿其中兩郡的烏河,沿河一座座的郡城、縣城,都空了出來。
烏河自西向東,貫穿半個封西,關係著十萬人的飲水。
不過,這條河自古就不太平,因為其源頭在妖族之地。
經常有妖族沿河而下,襲擊人族的城市和村莊。
其中,最恐怖的,自然就是佔據此河,自稱烏河河神的那只黑魚大妖。
幸好,黑魚大妖雖然也好血食,卻不嗜殺。
只要提供足夠的祭品,或者說血食,他就不會無謂的展開殺戮。
按照慣例,暮春三月三,就是黑魚大妖沿河收取祭品的日子。
烏河中,水浪濤濤,河底似有活物在前行。
在一片村莊附近,河中忽然躍出兩物。
左邊的一身滑溜的青皮,頂著個碩大的肚子。
最可怖的是一張巨口,居然比鬥還大。
右邊那個兩腮高高鼓起,嘴往前突,一口細密的尖牙。
這妖物雖然是個魚形,腹鰭上卻探出兩隻爪子,也能抓地而行。
這赫然是兩隻妖怪。
妖怪雖然不像大妖那麼強悍,但是比之人族也強大太多。
妖怪的實力,能媲美人族的武士,乃至武師。
河中躍出的這兩隻妖怪,落地就踩碎了一片岩石。
顯然,他們實力很強,恐怕能媲美人族武師。
右邊那個抱怨道:“大嘴,若不然你自己去便了。”
“這地方風乾物燥,叫我好生不自在。”
大嘴的巨口一張,道:“老鼓,你想得倒是美,我又何嘗不想躺在泥塘裡打滾兒?”
老鼓只得道:“沒奈何,畢竟是大人吩咐,只得走一遭吧。”
大嘴道:“你也別賣乖,若不是黑大人要守護小王,還用不到咱們哩。”
老鼓點了點大腦袋,道:“那倒也是。”
“不過,這番必要飽餐一頓,才對得起自己。”
兩隻妖怪說著,便沿著河岸往村裡走。
沿途上,見到一座河神廟。
廟裡供奉的正是黑魚大妖,神像雖是人身,卻生著一個魚頭,顯得極為古怪。
妖族之中,等級觀念極重,兩隻妖怪都像神像拜了拜。
臨走時,大嘴伸出爪子,在神案上摸了一把。
大嘴那鼓溜溜的大眼愈發凸出,道:“這些人族,好生怠惰。”
“大人的神廟居然都沒人打理,你瞧是積了多少的灰。”
老鼓兩隻眼轉了轉,道:“唔,本來你我各吃一人也就夠了。”
“看此情形,說不得要多吃幾個,方能消此心頭之恨。”
大嘴嗤笑道:“你若要吃,一會直接抓來吃就是了。”
“人族本就是我等的肉食,你還用找什麼理由?”
他忽然賊笑起來:“你是頭遭來河邊吃人,我倒是要教你個乖。”
“這人族中,最好吃的不是那細皮嫩肉的小丫頭,而是上了年紀的漁夫。”
“那些人一身水鏽,那滋味非同凡響……”
兩隻妖怪一路絮叨著,一路往村裡走去。
他們從村西頭走到東頭,都傻了眼。
大嘴道:“這真真是怪了,那些人呢?”
老鼓叫苦不迭道:“真是要了命,這頓午飯不翼而飛,我是受不住了。”
大嘴皺了皺眉,沉吟道:“前番大人來收了秋收的祭品後,是不是又有誰來這裡尋找吃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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