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方大聲道：“殷省府，你怎麼能破罐子破摔？”
“這封西……”
他話未說完，忽然見到兩隻大妖怪往這邊狂奔而來。
一身滑膩膩的青皮還在滴水，正是他早些時候遇到的兩隻！
錢方嚇得慘叫一聲，撲向一旁，臥倒在樹叢裡。
他大聲道：“我就說有妖怪，你偏生不信。”
“這必是大妖啊！”
“都殺進城裡來了！”
殷明看向窩在草叢裡，只露出一個屁股的錢方，神色有些古怪。
殷燈忍不住提醒道：“錢大人，你的屁股露出來了哩。”
錢方嚇得一哆嗦，嚇得又往樹叢裡擠了擠。
殷明無奈的道：“錢大人，不是妖怪入城，你不必如此害怕。”
錢方顫聲道：“這麼大兩隻妖怪……”
他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好像確實沒聽到妖怪的動靜啊？
他顫巍巍的探出頭，卻見兩隻妖怪竟然老老實實的趴在殷明身前。
妖怪後面，鑽出一個少年來。
柳騰笑道：“師傅，今日真是好運氣。”
“我出城轉了一圈，從烏河裡撈出來兩隻妖怪，便把他們趕回來了。”
“你看看是什麼種類，能不能下鍋？”
殷明點點頭，道：“倒是能吃。”
“你去找人清理兩尊大鼎，今日給諸弟子做成肉湯吃吧。”
那兩隻妖怪嚇得跪在地上，砰砰的叩首。
兩妖苦苦哀求道：“殷明大人，請開恩，請開恩啊！”
錢方徹底傻眼了。
這是什麼情況，兩隻妖怪在苦苦求饒。
錢方哆嗦著從樹叢裡走出來，小心翼翼的藏到殷明身後。
他沉聲問道：“殷省府啊，這，這是怎麼回事啊？”
殷明道：“哦，小徒有些貪嘴。”
“想是擔心打死的妖怪肉質不好，所以便活著趕了回來。”
啥？
錢方風中凌亂了。
重點是這個嗎？
殷明訓道：“柳騰，下次莫要這樣了，萬一驚擾到百姓便不好了。”
柳騰笑道：“師傅，沒事。”
“現在老百姓都不怕妖怪了，見到妖怪就流口水呢！”
他說的也是真的。
那圍城的一萬妖兵，有不少都進了老百姓的肚子。
因為數量實在太多，有一段時間百姓每天的都去妖怪堆裡挑挑揀揀，選順眼的來吃。
一直到前些天，那些肉漸漸腐爛，這妖族盛宴才算告一段落。
這時候，那兩隻妖怪看到錢方出來，眼睛不由得一亮。
這位人族先前也不知是睡著了，還是有意放他們一馬，看來似乎是好脾氣。
兩妖忙道：“這位文人老爺，今日我們見到您在安睡，也未敢打擾。”
“請您為我們在殷明大人面前，說幾句好話啊！”
啥？
錢方又懵逼了。
殷明瞥了錢方一眼，沒好意思擠兌他。
殷燈笑眯眯的道：“兩位大妖，你們可誤會了。”
“這位大人當時是在裝死，可不是在睡覺。”
她故意加重“大妖”的讀音，生怕錢方聽不懂其中的譏諷之意。
錢方這才明白過來，感情這倆妖怪不是被他裝死騙過，而是被嚇走了。
臥槽！！！
現在的封西人都這麼彪悍嗎！
躺著睡覺都能把妖怪嚇走！
錢方覺得一陣荒謬，結結巴巴的道：“可，可我明明聽到，你們說想吃人……”
那兩個妖怪登時哆嗦起來。
那“大哥”忙道：“老爺您肯定聽錯了，我們哪裡敢啊！”
另一個妖怪也道：“是啊，是啊，我們已經一個多月不曾食人……”
他話未說完，已經知道不妙。
這一下說漏嘴了。
“大哥”還想解釋。
殷明已經道：“柳騰，仔細洗乾淨了。”
妖怪食人，必須好好處理，清洗乾淨。
雖然這個世界的人一般不甚在意，但文宗門下還是很重視這一點的。
柳騰喜滋滋的答應一聲，抓起兩隻妖怪，大步離去。
遠處，傳來兩隻妖怪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殷明衝錢方點點頭，帶著殷燈和書童離去。
錢方站在原地，嘴唇哆嗦著，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楊子銘走出來，拍拍他的肩。
“錢大人，走吧，我帶你去換身衣服。”
後面的院子裡，不久便飄出了肉香。
有修為的妖族肉香，自然與尋常肉食不同。
這讓一眾京城來的官員面面相覷，對封西愈發的敬畏起來。
接下來幾日，隨著朝廷封賞賜下，一眾官員走馬上任，封西城再次熱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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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都知道，此番省府大人立下不世功勳，得到朝廷重賞，被封侯爵之位。
而對於新上任的都督劉默陽，封西上下也表示了一致的歡迎。
這是妖王之戰中，劉默陽捨命一擊，換來的敬重。
錢方在封西城停留了一些日子，才真正瞭解到妖兵壓城的經過。
對於他這位京官來說，妖族的存在有些虛無縹緲。
畢竟他自幼生長在被重重拱衛的京城。
雖然經歷過戰爭，卻沒曾見過妖魔的樣子。
先前他見到兩隻青皮妖怪，幾乎以為那就是大妖，甚至懷疑可能是妖王。
如今，他才明白，原來那只是最低等的妖兵。
他也才明白，殷明誅殺的四尊妖王是何其恐怖。
他們這些京官，大多數人對殷明立下的功勞，根本沒有一個正確的認識。
七日後，錢方離去。
殷明得到訊息，禮節性的送到城邊。
新上任的都督劉默陽，以及一眾官員，出於禮貌，也都來送行。
錢方看到殷明到來，不禁露出羞愧之色。
旋即，他注意到跟在殷明身後，蹦蹦跳跳的殷燈。
錢方一張臉登時垮了。
這小丫頭嘴有多損，一般人是真想象不到。
當著殷明的面，這小丫頭還算有所收斂。
可若是殷明不在，碰上這小丫頭，她能損到你懷疑人生。
錢方那日面對妖怪丟了醜，私下裡也不知被殷燈損成了什麼樣子。
殷明走上前，拱拱手，道：“錢大人，此番你遠來辛苦了。”
錢方嘆了口氣，道：“殷省府，你說這話，在下愧不敢當。”
“往日裡只知道妖魔害人，厲害得緊。”
“到了封西，聽老百姓們說起，才知道過去我終究是坐井觀天了。”
“你誅殺四大妖王，這等豐功偉績，我簡直連想都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