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疲憊、驚恐的士卒們，忽然齊齊精神一震。
文氣長河貫通天宇，沖刷著人族聯軍。
殷明的弟子也紛紛起筆，跟隨夫子書寫戰詩。
長河奔騰，文氣激盪。
真個似挽下一掛天河，洗刷甲兵，使之煥然一新。
士卒們半日裡擔驚受怕的內心，登時大為安定。
他們疲憊的肉體，也得到了緩解，甚至滋生出了一股新的力量。
每一個士卒的身體，都散發出微微的光芒。
虛幻的影子浮現，像是透明的戰旗，捲住每一個士兵，保護他們不受屍煞氣的侵害。
這一句詩，就起到定乾坤的作用。
原本有些動搖的大軍，登時安定下來。
士卒們開始在統一的指揮下集結，組合成小隊，對從地下爬出的敵人嚴陣以待。
地面上，一隻只骨爪探出地面，已經在掙扎著爬出來。
骨爪形狀不同，大小更是各異。
有的只有人頭大小，也有的堪比成人高度。
其下隱藏的軀幹，可想而知會有多麼龐大。
士卒們已經發起了進攻。
他們先發制人，迅速擊碎了爬出地面的骨爪。
可是骨爪彷彿無窮無盡，還在源源不斷的從地下探出。
即便是已經擊斷的骨爪，也會繼續從地面下探出骷髏身體的其他部分。
一刻鍾後，已有無數的枯骨爬出地面。
這不是妖，更不是鬼。
這些怪物都是一身的屍煞氣，並沒有獨立的意識。
這不算生命，只是受到狂暴本能支配的怪物。
更讓人不寒而慄的，是其中還不乏有形似人族的枯骨。
這裡也埋葬過很多人族強者，自然也有人族屍骨。
這些人生前都為人族征戰，死而後已，所有人都對他們心懷敬意。
但是，此時他們只是受到屍煞氣支配的怪物。
雖然心中不是滋味，但是士卒們不得不揮刀相向。
血戰，開始了。
這是艱難的一戰，比對陣妖族更兇險。
妖族雖然兇殘，卻也有生命，也有思想。
當面對強大的敵人，妖族也會畏懼。
如果受傷，妖族也會疼痛。
但這些怪物枯骨則不同，他們完全沒有意識，感受不到疼痛。
他們爬出地面，捨生忘死的衝向人族。
控制他們的不是意識，而是對生命的渴望和畏懼。
這很矛盾，但萬葬嶺孕養出的，就是這種怪物。
第一批的枯骨輕易的被擊倒，讓嚴陣以待的聯軍士卒都有些驚異。
就像是狠狠的一拳，打在了棉花裡。
可緊接著，讓他們更加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現了。
被他們擊倒的枯骨，居然又從地上爬了起來。
即便下半身已經不知去了哪裡，枯骨也會用兩隻手爬向聯軍士卒。
即便是一個掉落的獸頭骷髏，也可能一口咬在腳後跟上。
地表之下，新的枯骨還在源源不斷的湧出。
而且，出現了更加龐大，更加強悍的枯骨。
很快，聯軍就發現，對付這些骷髏，常規的手段幾乎沒有效果。
必須把枯骨粉碎到一定的程度，才能磨滅其兇狂的本能。
這些枯骨的實力，與他們生前沒有任何關聯。
體積越大的枯骨，聚集的屍煞就越多，實力也就越強。
至少要把枯骨擊碎到三尺一段，才能阻止其攻擊。
在此一戰中，文宗門人大顯身手。
對付這些怪物，文宗的攻擊手段，比之武道攻擊，更為有效。
文宗的門人分成兩批。
一批在題寫詩文殺敵，另一批則吟誦經文，守護己方同伴。
文氣奔湧，被攻擊到的怪物，就像是清水接觸到烙鐵，發出“滋滋”的聲音。
殷明座下的弟子也都出動了，十餘位小聖都在全力出手。
可是，這仍舊不足以消滅源源不斷的枯骨。
萬葬嶺太恐怖了。
這是無數萬年前堆積的強者屍骨，根本不是他們一支聯軍可以消滅和淨化的。
殷明和霍玖刀立身高空，都沒有妄動。
殷明只是投出一卷原始真經，橫欄在東南方的入口，阻止血海的湧入。
可是，血海真的太恐怖了。
原始真經都第一次感受到了壓力。
《詩》經上顯化各種異象，對抗著血海的侵蝕。
可是，堅持不了多久，異象就會暗淡。
幸好，殷明承受著無數文人和百姓的念想，文氣亦是源源不絕。
以此為支撐，諸般異象暗淡之後，回到原始真經中休整，又會文氣奔騰的出現在血海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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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口處，原始真經和血海，達成了一個微妙的、持續消耗的平衡。
殷明和霍玖刀的注意力，卻不在入口處。
殷明看向身下的萬葬嶺，慢慢的道：“此處，地下還有大恐怖。”
霍玖刀神色也很嚴肅，道：“不錯，以前倒是小看了此地。”
“看起來，這數萬妖兵，都沒能引動此地的真正恐怖。”
殷明點點頭，道：“只是這浮於表面的詭異，已然可怖。”
“若是這些枯骨有組織的出現在萬葬嶺之外，恐怕黑塗老林都要受到威脅。”
霍玖刀笑道：“雖不是我們所願，但是這次，卻是為妖族除去了一樁禍端。”
殷明看向身下，眼神中有一抹憂慮一閃而逝。
不知道這地下孕養的真正大恐怖，究竟是什麼呢？
殷明和霍玖刀就這樣靜立在高空，看著聯軍與枯骨血戰。
他們如果出手，聯軍的傷亡當然會減輕。
但是，他們也不可能永遠守護聯軍。
血與殺的磨練，是聯軍必須要經歷的。
這有些殘酷，卻也很真實。
事實上，殷明一開始以戰詩為聯軍洗禮，增幅其戰力，已經是幫了他們一把。
接下來，殷明和霍玖刀這種級別的強者，暫時不會再出手了。
看著身下的戰局，殷明和霍玖刀神色淡然，似乎無動於衷。
至於他們內心作何感想，卻無人得知。
今日聯軍的傷亡，已經遠遠超出了預計。
從出征到今日之前，聯軍的傷亡合計不足一千。
可今天一日，聯軍的傷亡已經超過了六千，而且，這個數字還在持續而緩慢的增長著。
幾乎只是眨眼的功夫，就會有一個聯軍士卒，被枯骨帶走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