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明輕嘆一聲,道:“你們說的,我大抵都聽到了。”
“雖然不能說全都是對的,但是每個人的觀點都有道理。”
眾人都愣住。
劉驥道:“夫子,這麼多觀點,都不盡相同,怎麼能都是正確的呢?”
“我文道一道,究竟是從什麼角度去體悟天地的呢?”
殷明肅然道:“我文道,乃是大道,本就有包容性。”
“想要去理解、去感悟這天地,並不必侷限於某一種僵化固定的角度。”
弟子們更愕然了,不知道殷明的意思。
殷明忽然輕嘆一聲,道:“其實,這件事我早就有所察覺了。”
“你們每個人的性情都不同,同樣是修文,卻會得到不同的結果。”
“這不是你們的錯,只是因為我文道還沒有徹底建立起來。”
“最適合你們的道路,還沒有開闢,所以你們才表現出了分歧。”
“從目前來看,我文道七經,真正的體,只有一本《書》經。”
“《書》經之道,我稱其為‘儒’,講仁,講義,講順應天命,也講積極而為。”
“可這,並非全部。”
殷明看向俞遊,道:“俞遊性子比較慢,遇事不慌不躁,行動多順其自然。”
“像他的性子,並不符合‘儒’之精義,可說是另外一道。”
他又看向張卿旭,道:“再像是卿旭,他是地國後裔,見慣了民生疾苦。”
“他對仁愛的理解,與‘儒’不同,是一種去掉了禮法,更為博愛的仁。”
……
殷明一一點評,他門下諸弟子,人人都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認肯。
殷明最後喟然長嘆,道:“所以,錯的不是你們,是我還未給你們開闢道路。”
楊子銘強自按捺心情,道:“明兄,這麼說,我文道,說是一道,其實是囊括了無數道之道?”
殷明點點頭,道:“雖有些偏頗,但也可以這麼說。”
他又看向諸弟子,道:“此前,我們在西部,一直與妖族戰鬥。”
“長久以來,我委實沒有時間,進一步著書立作。”
“今後,諸道我都會一一探究,逐漸豐富起來。”
“你們都是良才美質,若有所悟,也要多與我探討。”
這時候,孟鑄道猛地站起來。
他大聲道:“你,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殷明道:“著書。”
他說的輕描淡寫,但是孟鑄道心中卻如驚濤駭浪。
孟鑄道道:“著書?”
“你說的太輕巧了吧?”
“你,你這等於是在創道啊!”
殷明開創文道,本已令無數人驚歎。
也不乏有人私下討論,此子能否成為第二個武祖。
可是,聽過殷明剛才的一席話,孟鑄道忽然意識到一點:
世俗眼中的文道,在殷明眼中,竟然只是文道中的下屬一道。
也就是殷明所說的“儒”。
看殷明的意思,相似的道,居然還有許多。
這算什麼意思?
他當創道者還不過癮,還要把未來無數萬萬年的萬族諸道,全都囊括於一身嗎?
那他豈不是,相當於無數創道者的集合?
孟鑄道忽然從桌後走出,來到殷明身前。
在殷明的角度,能清晰的看到,孟鑄道那堅實的胸膛下,血管在猛烈的跳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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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鑄道忽然拜倒下去,道:“夫子,我願叛出陌府,奉你為師。”
一旁,穆雷和賀虹當場把酒噴了出來。
穆雷猛地站起身,道:“大哥,你瘋了,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孟鑄道道:“你懂個屁!”
“夫子開創諸道,未來成就更在武祖之上。”
“不趁現在表忠心,未來便連仰望其背影的資格,都沒有了。”
他的話很不中聽,但是也可以說是很現實。
陌府的人大抵如此,直來直去,有什麼說什麼。
他又看向殷明,道:“我雖名為鑄道,卻有愧此名。”
“夫子天縱之資,才是真正的鑄道之人啊!”
殷明卻笑著搖搖頭,道:“孟兄,請起。”
孟鑄道道:“怎敢當夫子的面稱兄,夫子叫我小道便好。”
一旁,穆雷和賀虹都捂著腮幫子,覺得一陣牙疼。
孟鑄道此人,平日裡派頭大得很。
小輩裡,誰要是不尊他一聲“道爺”,那就是膽大妄為。
若是有小輩認得他,卻失了禮數,那逮住就是一頓毒打。
尤其是,這位肌肉猛男,估計比殷大帥都小不了幾歲。
居然讓殷明叫他“小道”……
殷明看得出,這孟鑄道往好聽了說是直爽,往難聽了說就是個死心眼。
跟他講道理,是不好使的。
殷明道:“好,小道,你先起來。”
孟鑄道站起身,笑眯眯的道:“夫子,不知還要什麼入門考驗?”
“等我入門,在門下不知行幾?”
他說著,威脅的眼神掃視過全場。
別說,這裡除了楊子銘,其餘人只怕還真不是他的對手。
他的境界真的很高,已經堪堪摸到了聖者的境界。
穆雷和賀虹都是一陣頭疼。
在陌府中,很多人都看好孟鑄道,認為他有資格競爭府主。
可是……這傢伙現在要叛出師門!
其實,孟鑄道的眼光,比穆雷和賀虹都要長遠。
陌府雖然傳承萬年,其勢龐大,但焉能與創道者比?
若沒有武祖創道,哪裡來的如今的六教七派?
試想,當初武祖的追隨者和弟子,都是何等成就。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八國的前身,曾經讓五大名門和六教七派抬不起頭的上古皇朝,就是武祖的一位追隨者建立的。
更何況,殷明儼然有開創諸道的大野心、大抱負。
如能在這種人物崛之初追隨,未來受用無盡。
孟鑄道雖然叛出陌府,但未來卻是陌府一尊無敵的強援。
這比他留在陌府,競爭什麼勞什子府主更有價值。
他此時詢問自己行幾,當然是想坐實拜在殷明門下的事實,順便謀一個高一點的輩分。
殷明笑道:“我門下,不排次序。”
“說到底,文宗本就不是一個門派。”
“只不過門下文人多了,自稱文宗,互為幫襯而已。”
“你想學文,只要誠心,不必拜在我座下,我亦可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