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京城,東宮。
太子元藏大步走進自己的寢宮,於道源和羅衛昌也跟隨而入。
元藏把大氅交給侍女,便擺擺手,把左右侍奉的宮人和侍女都趕了出去。
他的面色看起來已經平靜,但是心中如何,卻無人得知。
於道源走到一旁,施施然的坐下。
他笑道:“殿下,莫非還餘怒未消?”
元藏坐下去,嘆了口氣,道:“于帥說中了,的確還有些不大舒坦。”
於道源道:“殿下,也不必太在意。”
“你想,那殷明是何等強者,便是有些脾氣,不給面子,也可以想見。”
元藏道:“就因為他是聖者境無敵的強者,所以我才在意啊!”
“小九那孩子,素來對我不大尊敬,不知其心中是怎麼想的。”
“她身邊若再有殷明這等強者,我擔心她生出不該有的念頭啊!”
一旁,羅衛昌道:“前次殿下也說過,搏龍皇尊,當世只有一人。”
“九殿下雖然驚才絕豔,卻也難以成為第二個搏龍皇尊。”
元藏道:“道理是這個道理,卻不能不防一手。”
他沉默起來,似乎在思索什麼重要的事情。
良久,他才道:“于帥,羅侯,你們說,若是那殷明死在天京城……”
他這話一出口,整座大殿的空氣似乎都僵住了。
元藏自己也有些被驚到了,沒有說下去。
於道源手中的茶喝了一半,慢慢的放下去,皺眉看向元藏。
羅衛昌表情有些古怪,耳翼輕輕動了動,似乎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片刻後,羅衛昌道:“咳咳,殿下,你在說笑吧?”
元藏道:“羅侯,這種事情,怎麼可能說笑。”
羅衛昌不解的道:“殿下,你也知道,殷明是何等強者。”
“雖然他不能為我所用,很不識抬舉,讓人頗覺遺憾。”
“可是,這等強者,哪裡是你我能動的?”
元藏轉頭看向於道源。
於道源沉默片刻,搖了搖頭道:“殿下,我雖然自覺比唐國的戴正兵和狄仲孫強一些,可也有個限度。”
“你也知道,殷明在唐國皇宮,以一敵三,還差點殺了唐皇。”
“他的實力,已經超出了聖者的範疇,便是兩個我,也未必是對手。”
元藏道:“據我所知,那一日,戴正兵和狄仲孫是去上朝,都沒有攜帶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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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唐國底蘊太淺,那兩人甚至都沒有聖兵級武器,自然不是殷明的對手。”
於道源道:“即便加上聖兵,我想,我也未必是殷明的對手。”
元藏深深的吸了口氣,慢慢的道:“據我所知,于帥與天武護,是八拜之交……”
於道源終於變了臉色。
他斷然道:“殿下,夠了,不要說下去了。”
“我勸你,最好收起這些心思。”
“殷明雖然不識抬舉,但逐出天國也就是了。”
“居然談到生死打殺,殿下不覺得太過火了嗎?”
“過火?”元藏冷笑道:“于帥,你可不是個婆媽之人。”
於道源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他笑道:“殿下說的不錯,其實我也對那殷明很不滿意。”
“他把文道開創為媲美武道的天地之道,已經不是秘密。”
“若是放任此子成長起來,他有生之年,以及身後數千年,武道都將被文道鎮壓。”
“我本想趁人之危,趁他遇到難題,把他收為己用,想不到他半點面子不給。”
“此子志向遠大,目光長遠,我十分忌憚,也希望將之斬除。”
於道源是一個武者,自然不希望新的一道出現,把武道鎮壓下去。
若是殷明成為文祖,天知道他會活多久。
那種存在,無法揣度,說不定文道特殊,殷明會一直長存,讓武道永遠抬不起頭。
元藏神色一動,道:“所以……”
於道源面色一變,肅然道:“沒有所以!”
“我固然不希望殷明活著,卻還有比他更該死的存在。”
元藏不解的道:“于帥,你說什麼,難道你說的是那姓殷的?”
姓殷的,指的就是殷大帥了。
於道源道:“殿下,你是要當國君的人,不要總惦記這些私人仇怨。”
“難道,你忘了北方虎視眈眈的妖魔,還有四處作亂的鬼怪了嗎?”
元藏道:“可這些,與殷明有什麼關係?”
於道源肅然道:“有關係!”
“你該知道,我人族能有今日生存之地,皆是昔年武祖為人族打下的土地。”
“雖然不知道武祖在世時的情形,但可以想見,彼時妖魔定不敢肆意欺辱我人族。”
“如今妖魔連年越境,環帶日趨不穩,不知哪一日就會爆發妖魔大戰。”
“若真有那麼一天,殷明就是我人族的希望之所在!”
元藏道:“這……可是……”
於道源道:“若無妖魔,我也願意配合殿下,趁殷明還沒有無敵天下,將其圍殺。”
“可妖魔環伺之下,殷明這位文道之主,不能有失。”
元藏的眼神變得很深邃。
良久後,他問道:“若有人有不臣之心,殷明要助其篡國呢?”
於道源沉默片刻,道:“我想,他不會的。”
元藏點點頭,沒有說什麼。
又沉默了片刻,於道源道:“其實,文道有一個很大的缺陷,是難以解決的。”
“文道在先天以下,攻伐無雙。”
“除了不善近戰,其他方面都很強。”
“可到了先天境界,就有一樣不足,漸漸體現出來武器。”
“無論是修什麼道,合適的武器,都能加持自身。”
“文道的武器卻是筆墨、經書,乃至一些樂器之流。”
“這些東西,都是凡物,作為先天強者的武器,只會拖後腿。”
“所以,殷明再強,也只有一人,若說要影響政權,只怕他有些分身乏術。”
元藏又點點頭。
許久之後,於道源和羅衛昌從太子的寢宮中走出。
兩人的神色都有些複雜。
寢宮中,從剛才就一直沉默安靜的元藏,面上忽然浮現出濃郁的怨毒之色。
他一把攥碎了手中的茶盞,冷笑道:“於道源,你這個老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