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
由有而見無,由無而見有。
故,有無相生矣。
殷明並未對其他人提起這一哲學概念。
主要是因為其他人心中都有明確的道義,再給他們灌輸有無相生的概念,他們會陷入自我矛盾的境地。
畢竟他們並不會像他自己這般考慮問題。
但白彥不同。
白彥自棄文從武,他心中唯一的執念乃是學文,為了學文而學文,為了學文甘願從毫無根基的武道著手。
所以在他的眼裡,除了學文,似乎再無其他道義可言。
也正是如此,他才得了個“十兇之一”的名號。
而白彥在棄文從武之前,心中就當真沒有道義嗎?
不是的,當初的白彥,心中道義可是高尚得很。
當初的他可是一心想著為天地立心,為百姓立命。
說起來,當時他的也算是個儒生,而且還是個極富自我見解的儒生。
所以當初的白彥心中是有道義的,只是隨著後面發生的事,這點道義逐漸被他心中的執念,或者說怨念所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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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於長時間不被他自己提及,忘了。
殷明覺得“忘了”這個詞用來形容白彥的經歷很是貼切。
他雖是十兇之一,可是他卻不曾濫殺無辜。
這說明他的道德觀還是有的。
雖然他自己掩蓋起來,但在殷明看來,卻十分明顯。
白彥不是刻意改變了自己的道義,只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很難回想起當初自己的初心。
所以他不是摒棄了自己心中的道義,只是忘了。
殷明所要做的,便是將之喚醒。
這也就是他為什麼會最後一個問及白彥對甘樂一事如何看法,為何會再強調一遍初心,甚至以無上文氣構成“初心”二字讓眾人感悟。
既然白彥心中有道義,固然他自己不會承認。
可是從有到無,再從無到有,並非只是虛幻。
但凡思想境界大成者,何人不是從無到有,再有到無?
殷明看向白彥,緩緩開口道,“武道,文道,看似互不相干,但實則關係密切。”
“世間萬物皆有相連,便是文武二道亦是如此。”
“你從武入道,一心求文,可以說更是明白其中道理。”
“你尚存初心,又經文武二道洗禮,有無相生四字於你而言,正如一語中的,恰如其分。”
殷明知道,白彥的經歷堪稱悽慘。
可他能從如此悽慘的經歷中拼殺出而今的實力。
足以說明他的堅韌。
如此心志之人,又經歷文武二道洗禮,若再能喚起初心,豈非世間聖賢?
白彥之於武道或許微不足道,可是之於文道。
若是他能喚起初心,那必是一代聖賢,絕不會錯。
白彥轉頭看向殷明,目光之中原本的灑脫變成了一抹難以言明的感激。
他想說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殷明瞭然笑道,“往事已矣,侵入火,過則合。”
.......
乾黃城,皇宮。
楊子銘與甘樂進得偏殿,尚未落座,便有內侍端來金葉茶。
這時,一道身影從偏殿外的臺階行過,足有八尺之高。
楊子銘與甘樂同時轉頭。
只見來人龍行虎步,氣宇軒昂,臉上不怒自威,一看便是尊榮華貴之人。
楊子銘與甘樂見到來人,當即均是躬身,“草民拜見陛下。”
沒有跪禮是因為楊子銘與甘樂都不是黃國人,而且不是其他國家的官員,所以並不需要跪禮。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黃國皇帝,晁皇。
晁皇見得兩人齊至,看上去甚為高興。
只見他抬手示意兩人落座,而後自己坐上寶座道,“二位遠道而來,朕卻一直忙於朝事,不得空接見二位,還望二位海涵。”
楊子銘才到不久,晁皇這話似乎是專門說給他聽的。
楊子銘聞言起身,“陛下國事繁忙,草民與甘兄卻有多有叨擾,該是陛下海涵才是。”
身為洪朝皇室,楊子銘對朝堂上這一套自是相當嫻熟。
這話說得滴水不漏,饒是晁皇也找不到辯駁之處。
聞言,晁皇不由乾笑了兩聲,話鋒一轉問到,“二位均是殷夫子高徒,卻不知殷夫子何時至我黃國。”
“朕對殷夫子可是仰慕已久,真想一睹其風采啊...”
說著,晁皇面露敬仰之色,目光遠眺。
可是楊子銘卻清晰的感覺到晁皇的目光在自己和甘樂臉上閃過。
他尚未開口,甘樂卻起身道,“陛下,夫子平定元南不久,剛剛進駐天元城。此次掃清元南魔族,我文道弟子多有損傷,恐怕一時半會兒來不了黃國。”
甘樂並不知楊子銘此來的目的。
但是他又不想讓楊子銘捲入此事太深,所以乾脆自己介面應聲。
如此一來,即便晁皇不喜,那也只會對他不喜,不會累及楊子銘。
楊子銘見狀,不由微微搖頭。
晁皇道,“殷夫子功在人族,乃是我等楷模。”
“天元城乃古皇朝舊都,與夫子文道祖師之名倒也相配。”
話到這裡,晁皇忽的轉頭看向甘樂,“只是朕聽聞夫子向來愛民,二位當也是如此吧?”
甘樂聞聲當即拱手,“夫子授天下之文與百姓,傳道於我等,愛民之心,天人共知。”
“我等承先生明志,欲廣施仁義與四方,自是絲毫不敢違背先生所言。”
甘樂如實以答,卻是沒有半句虛言。
可是晁皇聽了,眉尖卻是一抖,“哦?”
“如此說來,帝都之事都是朕的侍衛胡言亂語咯?”
甘樂聞言,當即皺眉,“陛下的意思是...”
其實楊子銘心中已然清楚,晁皇剛剛問及殷明何時至黃國,目的便是確認殷明會不會來黃國。
若是他來了,黃國皇室為難甘樂傳道一事就很難與殷明說清楚。
可若他不來,那晁皇此次便毋須擔憂殷明會找他麻煩,可以更直接的驅逐甘樂離開黃國。
只是這其中的彎彎繞繞,甘樂是萬萬想不明白的。
楊子銘也是皇室中人,自是一聽便聽出了。
於是他不待晁皇出言,搶先起身道,“陛下。”
“草民正是奉了夫子之命前來貴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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