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林南臨溪劍派大肆屠戮我儒家中人,朝廷若如此退讓,此後還有什麼威嚴可言?!”
楊子銘的聲音很大。
他幾乎很少生氣,因為他向來都是一個很大度與包容別人的人。
可是這一次,面對臨溪劍派的肆掠,他無法做到心平氣和。
根據林南傳回來的訊息,林南儒家弟子幾乎已經被臨溪劍派所屠戮乾淨。
換句話說,儒家在林南的文道,一夕之間便全部崩塌!
楊子銘盯著唐皇,目光之中盡是寒意。
他知道皇帝一向排斥儒家,儘管他受殷明所迫,不得不成立儒家,而且讓自己任首主。
可是他心不甘,情不願,這種排斥累積起來,就是如今的局面。
臨溪劍派濫殺無辜,而皇帝卻坐視不理,朝廷更是不問不聞。
馮祥也拱手道,“陛下,此事事關重大,儒家在我大唐剛成立不久,倘若任由臨溪劍派如此肆意妄為,日後儒家還有何立足之地?”
青林侯更是直接道,“陛下!此事務必嚴懲,切不可讓儒家在我大唐受辱啊!”
青林侯在提醒唐皇,一旦儒家在大唐受辱,等同於皇帝不給殷明面子。
以而今殷明的實力,他會怎麼做?
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實力決定你所能控制的一切。
可誰知唐皇聞言大怒,盯著青林侯喝罵道,“放肆!你當朕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那臨溪劍派什麼實力,你們都眼瞎不成?”
“白元禹號稱劍聖,恐怕早已達到武道真聖,難不成你要朕讓劉老去對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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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皇的臉色難看已極。
其實他不知道殷大帥也已經是真聖,只是在唐國內,只有劉老才知道。
當初殷明在唐國立儒家,皇帝出言阻攔,曾大打出手。
那時候劉老便知道殷大帥已經達到真聖修為。
只是他未曾點破。
所以唐皇自然是不知道殷大帥的真正實力的。
馮祥與青林侯聞言均是怔色,不知該如何應答才是。
然而楊子銘卻也怒道,“那就如此坐視不理?”
“林南那些儒生難道不是陛下子民?”
楊子銘確實是怒極攻心,畢竟自己身為儒家首主,遇到這樣的事居然無能為力,誰遇到了只怕心中都有火氣。
於是,洪京大都督戴正兵出言了,“丞相!”
“說話可要有些分寸才是,莫要如此激動。”
他這話陰陽怪氣,直戳唐皇內心深處。
楊子銘不過是個丞相,而他才是皇帝,什麼說話輪到楊子銘對自己發怒了?
而戴正兵一旁的狄仲孫也是冷笑道,“楊丞相可真是好本事。”
“仗著有殷夫子撐腰,竟敢對陛下發怒,不知道還以為你才是一國之君呢。”
“放肆!”
唐皇再度暴喝一聲,額頭上青筋暴起。
“來人!將楊子銘拖出去,重杖三十!”
唐皇沒有任何猶豫。
可楊子銘卻忽的怒髮衝冠,臉上慍色堆積,一手將腦袋上的朝冠取了下來,“陛下若當真如此不分是非黑白,那臣這個丞相,不做也罷!”
說著,楊子銘將朝冠扔在地上,毫無懼色的昂首挺胸立於大殿之中。
楊子銘與一般的儒生不同的是。
他的身份很特別。
儘管之前他在唐國一直遭受排擠,得不到任何人的重視,甚至隨時都有可能有生命危險。
可是他靠著自己在各方勢力間遊走,堪堪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但自從跟隨殷明學習儒道之後,他便意識到,文人便該有文人的風骨。
正如甘樂,他可以為殺身成仁,那是為道。
而自己為什麼不能?
倘若心中正義遭受誹謗,成為別人取樂的談資,那他為什麼還要在這種環境裡堅持?
他要反抗,要反擊,要向那些譏諷他的人,排擠他的發出最大聲的嘶吼!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他楊子銘從一個國家皇子,淪落成一個庶人,再到成為一介文人。
其中經歷的這些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他深深懂得一個人的尊嚴有多麼可貴。
倘若當別人可以肆意踐踏你的尊嚴,那你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
所謂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橫渠四句並非隨意說說。
至少在楊子銘的心中,這是他一生的志向,他也會為這個志向而不斷去努力。
但前提,前提是國君是明君。
倘若是唐皇這樣一個不分是非黑白,不知曲折詭異的昏庸之主。
那他情願暫時放棄。
這樣的人,不值得。
不值得自己去為他塑造更好的一個國家,也不值得天下的儒生為了他的國家而奮不顧身。
只是可憐唐國的百姓。
楊子銘的自知之明是,為人耿直不屈,一身正氣。
既然唐皇不管林南之事,那他楊子銘便自己來管!
大殿之中一時死靜。
誰也沒想到好不容易坐上丞相之位的楊子銘居然會如此果決的表明態度,甚至沒見他有絲毫疑慮!
唐皇氣得胸腔急劇起伏,應了楊子銘不是,不應也不是。
應了楊子銘,讓他交出丞相之位,那等同於打殷明的臉。
殷明會放過他嗎?
自然不會,這是他以為。
可不應楊子銘,那自己便是騎虎難下的局面。
林南一事他處理也得處理,不處理也得處理,逃不脫。
馮祥和青林侯急忙勸道,“丞相,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啊!”
他們兩人心中清楚,楊子銘這一生過得有多麼艱辛。
倘若他在這時候放棄了唐國丞相之位,那他的仕途也就到此為止了。
而唐國的儒家,也將遭到朝廷的針對,到時候楊子銘將面臨的乃是內憂外患的狀況。
馮祥與青林侯都是人精,豈會看不出楊子銘棄官之後的影響?
倒是戴正兵,冷言冷語的道,“丞相何必如此,本都督與狄將軍不過是說了句實話而已。”
狄仲孫冷笑道,“丞相背後可是有殷夫子撐腰呢,他怕什麼?”
狄仲孫的話音剛剛落下,他便感覺到了唐皇那冰寒的目光,當即一低頭,臉色沉寂。
殿中氣氛一時極度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