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丘園,洪泰樓。
這裡是雪丘園最好的賞雪之地,若站在頂樓,可鳥瞰雪丘園全景,尤其是雪丘融雪,灣流汩汩的景象。
洪泰樓八層上,面北的一間靜室中,幾個華服貴公子正在悠然品酒。
其中為首的,顯然是靠窗的兩個人。
洪京大都督的次子,戴俊坤。
殷大帥義子殷烈的追隨者,楊鳳然。
兩人坐在窗邊,看著雪丘園中發生的一切,包括那少年拉攏殷明。
兩人都地位超然,但是所屬派別隱隱有所對立,是以氣氛有些微妙。
戴俊坤笑著道:“楊兄,你可真是叫在下羨煞了。”
“想不到殷烈兄如今手眼通天,你只是追隨他,就受封將軍,真是官運昌隆啊!”
“你昔年從殷烈兄被困北冥,就一直追隨他,如今也算熬出頭來了”
他雖然笑的很開心,話也很客氣,但是話裡話外,顯然有譏諷之意。
他在諷刺楊鳳然只是奴僕身份,甚至隱隱還有質疑殷大帥仗勢妄為、隨意提拔家奴的意思。
要知道,楊鳳然雖然是殷烈的追隨者,但是一身武力強悍無匹,連殷烈都敬他三分。
戴俊坤雖然仗著自己出身高貴,敢譏諷楊鳳然,卻沒有人敢接話,只是訕笑。
因為,除了他,這在座的人雖然也都是世家子,卻不想得罪楊鳳然。
楊鳳然看著窗外的美景,忽然道:“良辰美景,只是卻少了幾分我輩武者該有的血勇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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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喝了杯酒,道:“陳釀雖美,猶自不夠烈,直喝得人昏昏欲睡。”
他看了一眼戴俊坤,笑道:“戴兄以為如何?”
戴俊坤道:“楊兄不愧是從邊境回來的人,說話都帶著一股子霸氣。”
他說這話的時候,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顯然不是真心誇讚。
他這是故意擠兌楊鳳然,意思是說楊鳳然別以為上過戰場,就可以拿來吹噓。
戴俊坤忽然輕描淡寫的道:“對了,不知楊兄,殺過幾隻妖魔?”
聽到這個字眼,房間裡的氣氛登時冷寂下來。
很多世家子弟,面色都變得有些不自然了。
這很明顯,是一個禁忌的詞彙。
楊鳳然卻很淡然,顯然對這個話題沒有一點不適。
楊鳳然不疾不徐的從懷裡,取出一個血紅的玉瓶。
瓶塞一開啟,立刻一股妖異的、血腥的味道瀰漫出來。
這些氏族子弟雖然不知是什麼,卻個個汗毛倒立。
他們都是武者,自然有些類似本能的直覺,對這小小的玉瓶,產生了莫大的忌憚。
楊鳳然不慌不忙的把血水倒進了酒罈裡,那一壇酒立刻被染的殷紅。
這血看起來還鮮活,就像是剛剛取出來的一般。
戴俊坤也不禁微微變色,忍不住道:“這,這難道是……”
楊鳳然淡淡的道:“這是我部所屬,擒殺的一隻大妖。”
“戰後評功,在下因為小有些功勞,被分到了一瓶大妖精血。”
聽到這話,這些世家子弟臉上除了驚駭,又多了幾分豔羨。
居然是大妖精血,這種連寶貝連他們都不曾見過。
傳聞中,妖族好以人族為血食,魔族好食人之陽氣和魂魄。
像是洪京城這種國家都城,是少有的不受妖魔影響的人族大城。
很多人害怕提到妖魔,在洪京城裡,絕少有人提到這個字眼。
到了現在,這些少年公子們,甚至對妖魔的認識都十分缺乏。
不過,談妖色變,這個習慣在他們身上被保留了下來。
聽說妖族兇殘暴戾,大多熱衷血食,尤愛人族血肉。
而事實上,妖族生來就強橫無比,尤其以肉身之力見長。
因此,妖族的血肉,才是真正的血肉寶藥。
強大妖族的血肉,比什麼天材地寶都珍貴。
而大妖即便在妖族中,也是生而強悍者,連尋常的武宗都很難對付得了。
有些實力強橫的大妖,一滴血可讓人實力陡增,一塊肉可讓人脫胎換骨。
楊鳳然能分到大妖的寶血,顯然他在那一戰中立功不小,否則這種寶物絕對輪不到他。
楊鳳然笑著道:“如此,此酒才夠味道。”
楊鳳然輕輕搖晃著酒罈,就像是在耳光抽在戴俊坤的臉上。
剛才戴俊坤對他的譏諷,現在全都還了回去。
一個參與到誅殺妖魔中的奇才,怎麼會是戴俊坤說的那種貨色。
幸好,陪坐的有很多世家子弟,都是有眼色的。
眼看氣氛尷尬,很多人都紛紛插口。
“天啊,楊兄真是厲害,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到妖魔血,而且竟然就是楊兄親手殺的!”
“是啊,聽說妖族都天生就十分強大,楊兄是如何將其誅殺的?”
“立下這種功勳,日後朝堂對楊兄必然還有封賞。”
“聽說就連殷烈公子也十分敬重楊兄,想不到楊兄比傳聞中還要驚豔。”
自然,也少不了人奉承戴俊坤。
“戴兄,聽說你大哥已決議離開京城,要去邊境歷練,可是真的?”
“戴兄也是不凡啊,早年就已是武師,在軍中也是一員大將了!”
“我聽說戴兄的三弟卻要進入朝堂,出任文官,不知是真是假?”
“三公子不但武藝出眾,聽說更是不出世的大才子,未來有宰相之姿啊!”
“哈哈,今年這文舉會試,毫無疑問,就以三公子為首了。”
眾人說著,都下意識的看向園中的一片假山下。
那裡,有一群舉人聚在一起,差不多佔了今日與會舉人的一半。
洪京大都督的三公子戴俊波,自然是其中的核心人物。
舉人雖然在民間被稱一聲舉人老爺,但跟武者比起來,就完全不值一提。
更何況戴俊波出身高貴,文武雙修,自然更被這些人眾星拱月般的捧著。
他也表現的十分禮賢下士,雖然心中瞧不起這些文人,卻與他們言笑晏晏。
文人雖輕,但如果能全部拉攏起來,也能成為對付殷大帥的一股力量。
楊鳳然的目光卻落在另一處,露出了深思之色。
那邊是鄉試的生員聚集的地方,涇渭分明的分成了三派。
一派是濟上學宮的人,剩餘的人又有不少被一個少年拉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