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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1】 鯨落

因為社會結構的簡單,比爾吉沃特亂得快,恢復得也很快。

在各個“富有活力的社會團體”大魚吃小魚的遊戲之中,僅僅過了五天,這座港口城市就從無到有誕生了一種新的秩序。

秩序很簡陋,幾乎就是各個團體控制的區域各行其政而已,但如此劇烈的變革,依舊給拉克絲帶來了不小的體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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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祖安不同,比爾吉沃特所發生的這場驚人變革表現出了很明顯的“非政治性”。

在這裡,沒有政治交易和利益交換,更沒有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殘酷的比爾吉沃特,只有一鯨落萬物生——鐵鉤幫在喪失了統治力之後,被其他小團體一擁而上,徹底毀滅,任何打著鐵鉤幫烙印的人都會面對清算。

差不多在鐵鉤幫鯨落被徹底消化的時候,這場遊戲裡的小魚也差不多被清理乾淨了。

剩下的幾個實力不錯的團體,分割槽佔領了比爾吉沃特的各個碼頭、倉庫和市場。

而作為其中實力最為雄厚的一個,莎拉主動傳達出了談判訊號。

在莎拉的帶頭下,這些“大魚”們終於開始試探性地派出了人手展開溝通,一切順利的話,他們的溝通結果將成為比爾吉沃特未來的主要秩序。

現在,新的秩序雖然並未被建立起來,但相較於前幾天一片凋敝,現在的比爾吉沃特終於恢復了一點生計。

沒有了難以接受的多重收費,漁船的船長們終於紛紛在向大海丟擲了一枚金海妖后,揚帆出海。

關門多日的酒館開門營業,而那些做骨肉生意的更是開始了大量接客,比爾吉沃特似乎變了很多,但又彷佛一點沒變——但不管變沒變,聽說各個幫派和海盜團打算坐下來談談的時候,大家總歸是長出了一口氣的。

除了普朗克。

……………………

沒錯,普朗克這傢伙並沒死。

莎拉的計劃毀滅了他“海盜之神”的神力,但年輕時參加的娜加卡波洛絲試煉所提供的神力,最終救了普朗克一命。

當炮火撕裂加班、冥淵號真正沉入了冥淵之後,他被船體沉沒的旋渦所裹挾,沉入了海底——但在那一分娜加卡波洛絲神力的庇護之下,他最終爬回岸上。

不過,他右手卻永遠地沉在屠宰碼頭,成為了不知道哪個畜生的食物。

回到了岸上的普朗克並不知道誰是背叛者,也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他至少保持了最基本的理智。

栽了這個大跟頭之後,他並沒有第一時間召集人馬,而是獨自一人,來到了娜加卡波洛絲的神廟之外。

對於普朗克來說,這時候,鐵鉤幫的手下已經不再可靠了——經此一事,比爾吉沃特人已經不再畏懼自己,哪怕鐵鉤幫毫髮無損,自己也很難繼續統治這座海盜之城!

巨大的打擊之下,普朗克宛如行屍走肉一般爬到了娜加卡波洛絲的神廟之外。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來到這——或者說,無論是情感還是理性,都在催促著他來到這裡,催促他見一見俄洛尹。

情感上,那是他的舊愛,或者說唯一的愛情。

理智上,想要翻盤,說動俄洛尹也許是普朗克唯一的機會。

“俄洛尹在哪?”趴在神廟大門外,他大聲嘶吼著,“叫她來見我——俄洛尹!”

“我在這,普朗克,”俄洛尹將神悉抗在肩膀上,“普朗克,閉上你的嘴巴——這讓你看上去像一坨屎。”

“我的船,它沒了。”見到了俄洛尹的普朗克彷佛是一個失去了一切的孩子,“全都沒了。”

“我可不在乎你的船。”俄洛尹搖了搖頭,“這就是我為什麼甩了你。”

“你那時候說的是我要繼續前行,回到海上。”普朗克清晰地記得當時俄洛尹的每一句話,“但想要出海,我需要一條船。”

“我記得你說過的。”俄洛尹居高臨下的看著面前狼狽不堪的舊愛,“你只需要一支獨木舟就能出海。”

“我本來有冥淵號!”被這種目光刺激到了,普朗克忍不住扯著脖子大叫了起來,“比爾吉沃特也是老子的地盤——”

“但現在,你只是一條喪家之犬。”俄洛尹俯下身來,“除了曾經身為海洋之災的驕傲,你一無所有。”

“只要有人挺我……”普朗克咬牙道,“給我一個機會,我依舊是比爾吉沃特之王——”

“如無必要,勿增實體。”俄洛尹沒有繼續說下去,她的一雙如蛇童一般的眼眸裡,代表著人性的光輝終於漸漸散去,“既然你認為自己還能翻盤,那就來吧!”

下一刻,俄洛尹伸出了胳膊。

透過神悉,她將自己的精神延伸出去,呼喚著娜加卡波洛絲的能量。

一股泛著光亮的霧氣從神像的嘴裡傾瀉而出,大海妖凋像的周圍環繞起了藍綠色的能量旋渦。

這些能量漸漸實體化,變成了一條條觸手——在黃金神像的映襯下,這些觸手就像海面上的日出一般優美,同時也像海底最黑暗的憎惡一般可怕。

在普朗克的視野中,神像內探出的觸手數量以一種驚人的速度迅速增長著,它們完全舒展開來,死死地拉扯住了普朗克的靈魂。

“唔——”

彷佛是溺水之人發出的最後一絲呻吟一般,普朗克迅速失去了意識。

“直面娜加卡波洛絲!”俄洛尹高高舉起了神悉,連帶著普朗克的身軀也彷佛一條落水死狗一樣被拖了起來,“證明你自己!”

一如之前的拉克絲,普朗克也被帶進了試煉之中。

而和拉克絲不一樣的是,普朗克沒有卡爾亞保護,他所面對的試煉更加可怕。

在這方世界中,無數只龐大的觸手不斷地擊打著這個原本就傷痕累累的船長。

普朗克踉蹌地翻滾在海浪之中,儘可能地低躲避著襲擊。

但每躲過一次,就會出現更多觸手。

這些觸手一面攻擊著他,一面將他不斷向下推,越推越遠離自己的靈魂——越來越接近湮滅。

靈魂剝離和湮滅的痛苦很快超過了身體殘缺所帶來的痛苦,普朗克很快就來到了試煉的極限。

而在這種極限的情況下,他終於迎來了突破。

冥冥之中,普朗克感覺到這也許這會是觸手的最後一次襲擊,他踏浪而起,終於沒有繼續閃避,而是主動迎上了無盡的觸手——生的意志足夠強烈,這才是透過娜加卡波洛絲試煉的唯一方法。

哪怕這一下會被觸手拍到海水之中,只要挺過去,試煉就算成功!

懷著這種心思,普朗克挺起了胸膛。

下一刻,觸手重重砸下。

被碾壓的痛苦讓普朗克的靈魂發出了難以抑制的哀嚎,但在痛苦之餘,普朗克的心中也湧現出了一分喜悅——就是這樣,接下這一擊,透過蛇母的試煉,捲土重來……

然而,就在一切都在按照普朗克所預期的方向前進、他即將透過試煉開始絕地翻盤的時候,試煉的世界內,普朗克身下的海浪忽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小小的、金黃色的沙灘。

啪嘰一聲,普朗克被拍在了沙灘上。

------題外話------

卡爾亞的小課堂·金色沙灘:

金色的沙灘既是幫助拉克絲透過試煉的作弊器,同時也是卡爾亞給神悉留下的一點小小的“暗裔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