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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門(6)

黎明時分,唐家堡派出的人陸陸續續地回來了。經過一個通宵的折騰後,總算有了一些收穫:一名弟子在一個池塘裡發現了一條女人的右腿;一名弟子在一個茅坑裡找到了左腿;一名弟子在一個垃圾場中找到了右手臂,並在離此不遠的荒草叢中發現了一條繡有蝴蝶圖案的花裙子,經服侍姐的兩名貼身丫鬟證實,正是唐芙失蹤這天穿的裙子。

文妲也在黎明時分趕到了唐家堡,並向二姐夫唐凹林證實了郭峰的清白:“峰正在全力尋找丁堅,郭萬山也特地抽出十八名精幹鏢師和趟子手幫著查詢。郭峰昨天一整天都和王大龍、陳明周兩名鏢師在一起,沒有單獨行動,更無任何異常行為。”

文妲完了鎮西鏢局的情況後,便到後堂去看望已經病倒的二姐文清。這時派出去的人已經全部回來,都緊張地站在大廳中,等著掌門人發出新的指令。但唐凹林卻象呆子一樣,一直沉默著。

好一會後,唐凹林才回過神來,聲音低沉而沙啞地命令道:“你們全部給我重新入城,將城裡每一家客棧都搜查一遍,凡是面生的矮子,一律抓來,有反抗者,格殺勿論!”

眾人轟然答應,正要出廳,忽見杜總管飛快地奔進廳來,看其神情,似乎又有什麼新情況發生。都好奇地站住,緊張地盯著杜總管。杜總管掃視眾人一眼,然後走到神色不定的唐凹林身旁,附耳道:“負責監視郭峰的唐春派唐來報告:郭峰剛才在鏢局大門前接到一個擺吃攤子的姑娘傳遞給他的紙條,看後就獨自騎馬往涪關而去。唐春他們悄悄問那姑娘是怎麼回事,那姑娘她不知道紙條上的內容,只是一個不認識的矮子叫她轉交給郭公子的。唐春感到情況異常,所以派唐來請示:要不要攔截郭峰?”

第三章唐芙的秘密

三天後,郭峰到了涪關。他來這兒只有一個原因,就是接到了那個神秘的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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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郭峰剛出鏢局大門,對街那個擺吃攤子的姜姑娘便跑過來道:“剛才有個人叫我把這個東西交給公子。”邊邊從衣服裡取出一個蠟丸,遞到郭峰手中。

郭峰疑惑地看了看這個半透明的蠟丸,問:“那人是什麼樣子?”姜姑娘道:“那人我不認識,長得很矮,他認識你。”郭峰激動地問道:“是個矮子?他長得醜陋不?”姜姑娘道:“他長得醜陋。但……我記不很清楚了。我從來沒見過他,而且他只了幾句話,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郭峰頭,不再多問,轉身走到五六步遠處,心地將那只蠟丸分開,取出裡面的紙條,只見上面寫著一行蠅頭楷:後日涪關相見,請勿帶上別人,千萬千萬。

雖然上面沒有落款,但郭峰相信寫紙條的人是丁堅無疑。緊張思忖一會,已拿定了主意,回屋匆匆揣了幾百兩銀票,再包了兩件換洗的衣服,然後悄悄從後門出去,騎著馬不聲不響地出了東門,去涪關赴約。

本來,他想跟父親商量一下,但想了一下後,又改變了主意。丁堅得很清楚:要他孤身赴會,他若帶了人去,丁堅必然不會露面,自己就會失去這個難得的機會。但獨自前往,會不會有重大危險?他也仔細地分析過了,認為應該不會。因為從種種跡象看來,丁堅只是要陷害他,而非要直接對他下手,否則第一次見面時怎麼沒出手?就算他這次要對自己下手,難道就怕了他?他的武功如何,郭峰沒領教過,但自己也不是吃素的,未必就會輸給他!

內心深處,他還有渴望能和他單挑,而不想倚多為勝。假若去跟父親商量,那麼不用想也知道:父親會抽調幾名硬手秘密保護他,不定他自己還會親自出馬。而郭峰其實最不喜歡父親派人保護自己!

在他心裡,自己的武功在鎮西鏢局總號裡八十三名鏢師中雖然不是最強的,但至少也該排名在前四十名內吧?可是在父親眼裡,兒子卻好象是最差的!重要的生意,風險大的生意從不交給兒子。只讓他護送一些行程短、危險的鏢。更甚的是,還要派幾名得力鏢客做他的副手。他知道這幾名鏢頭名義上是他的助手,實際上卻是正主。不但要保鏢,而且還要保護他這個少鏢頭!對此,他一直深為不滿,對表面敬重自己,內心卻輕蔑自己的鏢師們也很有氣,他一直渴望能憑自己的真實本事讓大家敬重自己,而不要只因為他是郭萬山的兒子才尊敬他。所以他最後沒跟任何人打聲招呼,就孤身來涪關赴會。

涪關地處烏江的終,烏江由此而入長江,是出入四川的重要碼頭。交通方便,商業發達,是一個三教九流魚龍混雜的地方。郭峰以前來過這裡,對該地並不陌生。這裡有他們鏢局的一個分號,他又不願被分號中人看見,所以也沒敢到城裡去逛,就在碼頭附近找家還算乾淨的客棧先住下。

時間在焦躁中緩慢地流逝,但丁堅卻始終沒有訊息給他。暮色漸合,他再也坐不住了,決定到樓下飯館裡胡亂吃東西後便去找人。他隨便了幾個菜,便狼吞虎嚥地扒起飯來。忽然,他在米飯裡發現了一個紙團。愣了一下,便猜到是丁堅做的手腳,強抑激動,將紙團悄悄藏到袖中,然後假裝要出恭,進了後面的茅坑。在茅廁裡取出紙團一看,只見上面寫著七個蠅頭字:今晚二更,南北鳥。

他怔了一會,才猛然想起“南北鳥”是一隻躉船的名字。那只躉船是碼頭上最大最豪華的一隻躉船,是鐵槍幫開的一家水上妓院。以前他和宋鏢頭等幾名鏢客來涪關時,宋鏢頭還帶著幾名趟子手深夜到船上去嫖宿過。想到丁堅汙辱並害死唐家兩姐妹後,還沒事人一樣在這裡繼續風流快活,恨不得將他扔進這個茅坑裡!

但他還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現在需要冷靜。否則不但不能替唐家姐妹報仇,而且還可能讓自己成為第三個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