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淑婉看著雲靈汐這副模樣,心口猛然一痛。
她下意識伸手按在心口上,上前一步,伸出另一只手。
手伸到一半,又驀地縮回。
眼中,不自覺地漾起水光。
“婉兒?”宮慕言看著她,擔憂地握住她的手。
回過神來,雲淑婉鬆開緊攥住心口衣服的手,一時間有些怔愣。
剛剛看到雲靈汐那副空洞,毫無生氣的模樣,大概是受這具身體血緣的影響,心一時痛得難以呼吸。
雲靈汐緩緩抱著陌夜宸站起身,眼中毫無光彩,好似最後一絲生機也隨著陌夜宸的昏迷,完全熄滅。
“汐兒,您抱著楚宣王世子上轎,我們先出去。”雲淑婉沉吟一瞬,伸手拉住雲靈汐的衣袖。
雲靈汐呆呆地轉頭看著她,好似失了靈魂的木偶一般。
雲淑婉心中湧起酸澀脹痛,她小心地拉著雲靈汐的衣袖,引著她朝那豪華的大轎走去:“娘知道楚宣王世子身子不好,特意準備了軟轎,你陪著他,在轎子裡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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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哲召看著雲靈汐懷中蒼白虛弱的人,眼中滿是不可置信,扭頭看向他身後一名黑衣男子:“怎麼回事?紫金護心丸你沒拿給少族長?”
如果有紫金護心丸,少族長的心脈短時間內不會衰弱至此才是。
黑衣男子搖搖頭:“我送到了少族長和少族長夫人手中。”
獨孤舞看向秦哲召,眯了眯眼眸:“你是之前蘭溪村的參賽少年?”
秦哲召點點頭,眼中滿是苦澀:“獨孤公主,許久不見。”
他的確期待和這一群妖孽般的少年少女再見,但卻不願在這般情況下相見。
眼看雲靈汐抱著陌夜宸進入轎中,秦哲召看了眼眾人,斂去眼中情緒:“諸位,我們先離開這。”
獨孤舞等人點點頭,縱然有一肚子的疑惑,但他們也明白,這不是說話的好地方。
八名身穿黑衣的男子,平穩地抬著轎子,跟在雲淑婉和宮慕言等人身後,凌空踏步離去。
巨蜥和帝鱷低吼一聲,緊跟。
離開千磯山,來到最近的鎮上時,已是華燈初上。
獨孤舞等人,看著雲淑婉一群人的眼,震驚更濃。
他們自認為在四國中,已算頂尖高手,但面對蘇悅情,周海晟,秦哲召他們時,依舊有差距。
就連那抬轎的黑衣男子,似是也不比他們弱。
直到進入房間,雲靈汐眼中神采才恢復一些。
她小心地將懷中人放到床榻上,順勢跪坐在床沿。
“少族長夫人,現將紫金護心丸喂少族長服下。”秦哲召端著一杯熱水,走到雲靈汐身旁,輕聲道。
雲靈汐看了他一眼,伸手接過他手中的藥瓶,倒出一粒紫金護心丸。
秦哲召看她將藥丸拿在手中,並未餵給陌夜宸,輕嘆一聲,掩住眼底的擔憂驚慌:“少族長夫人,方才在千磯山,你們喂少族長服過藥草,紫金護心丸的幾味藥草,與那些藥性相撞,因此,當時我並未拿出紫金護心丸。”
雲靈汐眼睫微顫,緩緩開口,嗓音沙啞:“你們有辦法救他嗎?”
秦哲召抬手拉過陌夜宸的手腕,指尖搭在他脈搏上,沉吟了一瞬,看向宮慕言:“宮叔,麻煩你助我,給少族長行九轉逆脈針。”
“不可!”他這話一出,銀雪便出聲制止,“世子心脈太弱,受不住這套針法。”
秦哲召看了他一眼,眉眼閃過詫異:“銀雪國師,知道九轉逆脈針?”
九轉逆脈針,以特製的銀針,刺入人體九大重要穴位,逼迫氣血逆行,從而刺激心脈復甦。
但這套針法,對病人身體損害極大,若是病人熬不過,行針途中,便會心脈爆裂而亡。
若是熬過了,也只是偷得一些時日。
雲靈汐血紅著眼,看向銀雪:“若不行針呢?”
銀雪抿了抿唇瓣,張了張口,卻不知該如何說。
“若不行針,以他目前的情況來看,熬不過今晚。”宮慕言心疼地看著雲靈汐蒼白,帶著血絲的容顏,不忍欺騙她。
雲靈汐聞言,雙手猛然攥緊,十指深深嵌入掌心,之前的傷口再次崩潰,沁出鮮血。
她卻絲毫未覺般,只是呆呆地看著床榻上之人。
半晌,她忽地笑起來,眼中滿是癲狂:“阿宸,是我害了你,是我……”
臉上,所有的表情,好似完全凝結一般。
一種令人極為心驚的崩潰,瘋狂飆射而出。
“阿宸,說好了我們要永遠在一起的,你睜開眼,睜開眼看看我啊……”
床上的人兒,胸前的起伏幾乎沒有,只是靜靜地躺著。
他的唇色,幾乎徹底蒼白,嘴角的血跡,紅得刺眼。
雲靈汐看著無知無覺的摯愛,血紅的眼中,無一滴淚落下。
只有,那血紅的色澤,一滴一滴,緩緩劃過面頰。
血紅的色澤,極輕,卻帶著令人心驚的重量,砸落在陌夜宸衣襟上,與他衣襟上的綻放的紅梅,融為一體。
雲靈汐猛一仰頭,神色扭曲得可怕,墨髮四散飛揚,雙眸血紅:“啊……”
雲淑婉等人,全都一驚。
怎會這麼瘋狂?怎會?
這是走火入魔!
一手刀砍下,神色已經瘋狂,即將崩潰入魔的雲靈汐,身子一軟,被雲淑婉接在懷中。
她神色複雜地抬手撫上雲靈汐蒼白的面頰,眼中泛著水光:“傻孩子,怎會愛得這般深……”
風捲紗簾,微涼的夜風拂進屋內,卻讓眾人覺得遍體身寒。
那種寒,似從骨子裡散發,深入靈魂。
“婉兒,你帶靈汐去旁邊休息,我和哲召想辦法救人。”宮慕言拿出一顆丹藥,喂到雲靈汐口中,將雲淑婉鬢角的髮絲撥到耳後,低聲道。
雲淑婉點點頭,與獨孤舞扶著雲靈汐離開。
邊上,傅仕宇拉著慕容卿,靠在窗沿。
憐塵和青鸞緊繃著臉,胸膛好似爆炸一般,疼得幾乎令人崩潰。
秦哲召看了眼眾人,低嘆一聲:“諸位,你們去院中稍作休息。”
銀雪搖搖頭:“不,我們留下。”
秦哲召也知道他們心中的擔憂,點點頭,不再說話,取出特製的銀針。
室內的氣息,很冷,很壓抑。
淡淡的藥味散發開,所有人,都緊緊盯著床榻。
心中,祈禱上蒼保佑。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秦哲召和宮慕言,臉色漸漸蒼白下去,額上浸滿了冷汗。
而床榻上的人,氣息越來越低弱。
最後一針落下,陌夜宸身子驟然一個痙攣,嘴角溢位血跡。
那一絲微弱的氣息,似是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