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島寒潭。
絲絲縷縷的霧氣瀰漫,帶著刺骨的寒意。
一線之隔,一邊暖陽高照,春意盎然,一邊則寒意刺骨,白雪皚皚。
雲靈汐眉眼閃過詫異,伸出手,感受著空氣中瀰漫的寒意,眼底染著激動。
幽苓茯芽,古醫典完全控制心疾惡化,能讓心疾病人享長壽的最後一味藥材,終於找到了。
銀雪攏了攏衣襟,將雪團抱得更緊了一些,“幽苓茯芽在洞內的玄冰潭中。”
雲靈汐從血玉鐲中取出一件斗篷遞給他:“堅持得住嗎?”
銀雪接過斗篷披在身上,點點頭:“放心吧,我沒那麼脆弱。”
話落,他率先向洞內而去。
越往洞內走,氣溫越低。
普通人踏入,絕對會被凍死。
甚至,內息稍弱者,也堅持不住。
銀雪的臉色漸漸蒼白了下去,氣息漸漸急促,步伐越來越沉重。
雲靈汐伸手握住他的手腕。
溫軟的觸感從手腕處傳來,銀雪面色一紅,連忙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腕,卻被雲靈汐緊緊握住。
“別動。”
雲靈汐輕喝一聲,輸入內息,直到他的氣息變得平穩,方才收回手。
銀雪如玉的面色,攀上了緋色。
他眸光定定看著腳下的冰雪,眼睫不斷顫動。
手指微蜷,撫著雪團的毛髮,輕咳一聲:“幽苓茯芽有我娘設下的法陣守護,我……”
話未說完,他忽地住了音,停下腳步,定定看著前方那抹人影。
雲靈汐擋在銀雪身前,聲音沉冷毫無溫度:“銀錦鋒。”
負手立於玄冰潭邊的人,緩緩轉過身。
隔著水霧,與雲靈汐和銀雪相視。
“雲靈汐。”銀緊鋒視線在銀雪身上頓了一下,看向雲靈汐,微微頷首,眼中帶著讚賞,“年輕一代的領頭者,果真厲害。”
雲靈汐眼底染著戒備,皮笑肉不笑,“我的厲害,你要不要試試?”
蠱皇雖然厲害,但畢竟神智不如銀錦鋒。
相比下來,銀錦鋒比蠱皇難對付。
銀錦鋒輕笑一聲,微微側開身子,語氣莫測:“你來,是為了它吧。”
白霧茫茫的玄冰潭中,一晶瑩透亮的藍色冰蓮浮在中央。
冰蓮中心,是一株通體呈現淡藍色,形似四葉草的藥草,頂端,一朵粉色的小花微微搖曳著。
冰蓮外圍,一層淡粉色的水霧,將其籠罩。
“幽苓茯芽。”雲靈汐瞳孔一縮,眼底劃過激動。
銀錦鋒微微一笑,側眸看了眼冰蓮上的幽苓茯芽,神色微妙地感慨:“幽苓茯芽,千年成熟,唯有成熟的幽苓茯芽,才能完全控制心疾惡化。”
“你們的運氣,還真是讓本尊羨慕。”
說這話時,他的目光,始終聚在銀雪身上。
眸底,染著難以捉摸的色澤。
銀雪抿緊了唇瓣,撫摸雪團毛髮的動作,不自覺停下。
他神色平淡地盯著銀錦鋒,淡淡道:“你可曾有,片刻愛過孃親?”
愛?
銀錦鋒聞言,神色一怔。
當年,攝魂術最有望達到至高境界的,便是麗娘。
初見時,她笑顏如花,俏皮可愛。
再見時,卻笑容已失,眼底無光。
族中長老,為了血脈,在他閉關期間,殺了麗娘一家,廢了麗娘一身武功,強迫她與自己發生了關係。
那般倔強的女子,縱然跌入低谷,也並未向命運低頭,短短五年時間,她武功盡復,攝魂術更上一層樓。
可最後,她依舊香消玉殞。
“阿雪,離開後,不要報仇……”
麗娘臨終之前的話語,似是迴響在耳畔。
“不要……報仇……”銀錦鋒看著銀雪那與麗娘極為相似的容顏,眼底夾染著極為複雜的神色。
那個熱烈如火的女子,折斷了翅膀,以極為慘烈的方式消逝。
雲靈汐對著銀雪打了一個手勢,身形一閃,朝著銀錦鋒攻去。
銀錦鋒陰冷的瞳孔中,雲靈汐的身影逐漸清晰變大。
他嘴角冷冷一笑,抬手擋住雲靈汐的攻擊,與雲靈汐交戰在一起。
銀雪藉此機會,閃身掠上冰蓮。
濃郁的寒氣撲面而來,他臉色驟然慘白了幾分,身子微微一晃。
他閉了閉眼,穩住身子。
睜眼從袖中取出匕首,劃破手腕,鮮紅的血液滴落在淡粉的水霧上。
頓時,水霧如漣漪般,盪漾開。
雲靈汐一掌逼退銀錦鋒,站在玄冰潭邊,冷冷地盯著銀錦鋒,心底閃過震驚。
銀錦鋒的武學修為,竟如此深厚。
看來,她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太可能了。
抿了抿唇,雲靈汐眸底劃過堅韌,這是阿宸最後一味藥,無論付出何種代價,他都必須拿到!
銀錦鋒雙手攏在袖中,手掌微微顫抖,眼底染著震驚。
這女娃子,年紀與銀雪相仿,但這武學修為,卻遠超銀雪。
看了眼漸漸消散的粉色水霧,銀錦鋒唇角微微一勾,並未有所動作。
銀雪看著水霧完全消散,拿出藥粉,隨意地倒在手腕上,閉眼忍過腦海中的眩暈,蹲下身子,取出一個水晶盒子,小心地將幽苓茯芽連根挖下,放入盒子中。
蓋上蓋子,銀雪輕撥出一口氣,失力地跌坐在地。
雲靈汐眼角餘光一直在觀察著銀雪的動作,此時看到他將整一株幽苓茯芽完整無損地挖下,心終於落地。
眼底,綻出光亮。
阿宸,你的藥,我尋齊了!
銀錦鋒看著銀雪小心翼翼護著懷中水晶盒子的模樣,眉眼間色澤複雜難測。
就在雲靈汐神色愈加冷冽,即將再次動手時,銀錦鋒忽地一笑,偏頭看向銀雪:“阿雪,你娘的屍首,葬在她生前最喜歡的銀杏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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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音落下,銀雪頓時瞪大了眼,眼珠微微顫動,滿是不可置信:“娘的……”
“你……去祭拜一下她吧。”不等銀雪說完,銀錦鋒打斷他的話,看向雲靈汐,低聲道:“禁域土壤貧乏,百姓生活極為艱難,你……若是願意,多幫幫他們吧。”
話落,他轉身離去。
銀色的髮絲在空中劃過一個弧度,帶著幾分落寞蕭瑟。
雲靈汐蹙了蹙眉,盯著銀錦鋒的背影,眉眼色澤複雜。
半晌,她閃身掠到冰蓮上,扶起銀雪:“冰蓮要化了,我們先離開這。”